大皇子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紅色,看著懸掛于山頂那一滴如同血液的東西,心里面的欲望被無限放大。
雖然現在風雪正盛,天地一片蒼茫,可也掩飾不了那滴紅色的血液,它猶如在戰爭時期才會出現在天宇的谷玄星一般,和谷玄星一般的紅,也和谷玄星一般能夠帶來殺戮和欲望。
大皇子眼中的欲望絲毫不掩飾,二皇子正想說話,卻和大皇子四目相對,頓時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他有些不敢面對那雙眸子,通紅的眸子,如同遠古巨獸的眸子一般。
不僅如此,大皇子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長滿了鱗片,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身后的鐵浮屠如同一堵墻一般,默默的站在了大皇子的身后,冰冷的齒盤在漫天風雪中仍有光芒在上面流轉,彰顯著它的無情和鋒利。他們穿著的鐵甲,必須直起腰來,一動不動的看著大皇子。除了馬兒偶爾打個響鼻,不然真以為他們是機器而不是人。
大皇子內心激動,心臟如同巨大的泵,吸引著全身的血液。當然,它不停的撞擊著胸膛,似乎也想把山頂的那滴血液給吸收進來。
大皇子突然想起了烏達的話。
“十三個不明來歷的人出海,殺了一條千年老蛟。”他的腦袋中不斷的浮現這這句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天不負我!”他朗聲笑道,那笑聲越過了山巔,不僅僅蘊含著高興,還有一種非我莫屬的凌厲在里面。
所有人頓時一愣,雖然不知道那在山頂的東西是什么,可能令大皇子狀若瘋狂的東西必定不是凡物,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熱了起來,看向了山頂。
不過當他們看到攔在身前的鐵浮屠時,立馬冷靜了下來,前幾日的血腥還歷歷在目,大雪能覆蓋得了血跡,卻覆蓋不了記憶。
大皇子搓了搓雙手,絲毫不掩飾布滿鱗片的右臂。
二皇子眼神一凝,雖然別人不知道這大皇子的右臂怎么回事。可同樣被鐵浮屠攔在外圍的他可是清楚得很。
他的心里輕松了些,若是允許,他恨不得此時搬個爐火,抬個火鍋,端幾壺美酒來小酌幾杯,慶祝一下。
他的嘴角含笑,他這位哥哥如果再找不到解決方式,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因為圣朝絕對不可能交在一個人形兇獸的手上。
被圍著鐵浮屠內部的吳一用和鎮蠻府的騎兵們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只是他們一言不發。鎮蠻府騎兵的任務只是守好這座山,至于什么寶物和機緣他們不會去爭,他們只想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家。
至于吳一用,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更加知道自己的定位,也當然用不為人知的方式知道了一點關于大皇子的信息。
他盯著大皇子布滿鱗片的右臂,沒有說話。大皇子看看山頂,然后看看周圍,感受到了一股目光正盯著自己。
他低下了頭,看到了吳一用。
他自然知道吳一用,這位幕僚名氣極大,要不是某些原因,圣皇說過永不錄用他為官,憑他的能力,天下大事決斷時當有他一言之地。
大皇子微微一笑,雖然說他不能做官,著實有些可惜,可若能拉一位謀士在身邊,而且是極其聰明的謀士,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吳先生,怎么,對我這右臂感興趣?”他心情很好,也和吳一用笑道。
吳一用沒有回他,只是看著這條布滿鱗片右臂,然后微微嘆了一口氣。
“大好的日子,吳先生嘆什么氣?”
吳一用走上前來,靠近了大皇子,大皇子似乎沒有任何的防備,實際上他也不需要任何的防備。就吳一用這種文人,他一拳能夠砸死一片。
吳一用接近了白馬,大皇子坐下的白馬打了一個響鼻,表達著對他的不屑。
吳一用絲毫沒有在意,圍著右臂細細觀摩,然后朝著大皇子鞠了一躬,恭敬的說道:“我嘆氣只是因為以后再也不能看到這種奇觀了,人的手上布滿了龍鱗。同時又為大皇子感到了高興,相信取了山頂的東西,大皇子必將百尺竿頭,更近一步。”
若是尋常人說這話,只怕大皇子早就一掌打死,只不過吳一用貼近大皇子方說,聲音壓得極低。
“你還知道些什么?”大皇子低聲問道。
吳一用知道大皇子的秉性,更知道有時候懂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立馬下跪道:“我還知道四個字!”
“哪四個字?”大皇子的聲音依舊低沉。
“恭迎陛下!”
大皇子聽完之后,所有的不快立馬掃光,笑聲傳了出去。
風雪雖然大,可擋不住吳一用對大皇子下跪的身形,也擋不住大皇子爽朗的笑聲,更擋不住靖安王看向吳一用疑惑的眼神。
赤巖山上慢慢的有雪花覆蓋,那滴紅色的液體更加的鮮紅。
大皇子從白馬身上拿出了一根長棍,這是他平時的武器。然后又從另一側摸出了一個槍頭,和長棍組成了一柄長槍。
大皇子向世人展示的武器是長棍,可熟知他的朋友和對手都知道,大皇子真正的武器是長槍!
龍皇功的霸道只能用霸道的武器。
只有在他極其認真的情況下,才能有機會看到他的長槍。
抬頭看了一眼懸浮于山頂的那滴血液,長槍在手,一躍而起,直撲那滴血液。
他如同一條在風雪中遨游的惡龍一般,身形矯健,有一種充滿力量的美感。
風雪越來越大,大到尋常的肉眼看不清山頂的情況。
雖然看不清山頂的情況,可卻能聽到一陣叮鈴當當的武器相交之聲傳來。
眾人心里一陣疑惑,鐵浮屠掠陣,加上大皇子的實力和身份,莫非還有人虎口奪食?
一聲聲長嘯傳來,大皇子戰意越發的濃厚。空中巨大的槍影猶如蛟龍出海,挾帶著一股不可阻擋的氣勢。
而和他對敵的劍影氣勢卻顯得不是那么的足,若槍影猶如一片翻江倒海的汪洋,劍影則是隨波逐流的小舟。看似危險,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特別劍影給人一種感覺,游刃有余的感覺。
大皇子的怒吼一聲聲的傳來,猶如波濤拍浪,一波接一波,他的攻擊也如他的怒吼一般。
兩人的身形都被變得平凡的赤巖山上的風雪所掩埋,人們只能感受到那種巨大的威勢。
若非兩人有些克制,只怕這小小的赤巖山經不住兩人的折騰。
終于,大皇子的身形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他猶如一顆隕石一般,墜向了大地。
在接近地面的時候,他穩住了身形,雙腳重重的踏在了地上。
大皇子看著慢慢從山頂落下,消失不見的血滴,不甘的怒吼道:“趙慶之,你要造反么?”
話音剛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也從山頂中顯現出來。
鬢角微白,身姿挺拔,白色的披風,腰間的長劍入鞘,從空中緩步而下,一股儒將的風范展露無遺。
“大皇子言重了,末將怎敢造反。”趙慶之微微說道。
“那你這是何意?!”大皇子露出了流血的右臂。
趙慶之淡淡說道:“那滴血液蘊含著一絲遠古真獸的精血,立馬充滿了暴戾之氣,末將怕大皇子誤食,故此出手。”
大皇子兩道劍眉緊湊在了一起,怒聲道:“本皇子的事,需要你來管?”
趙慶之瞥了大皇子一眼道:“圣皇曾下過令,不許匯溪境以上的人插手,大皇子剛剛表現的戰力,可不止是尋常小宗師那么簡單吧?即便大皇子不需要末將的關心,那也得遵從圣皇的指令吧?畢竟盯著這座山的不止是朝廷,若真不顧,即便大皇子取得了精血那又如何,只怕山野中會冒出些不知名的強者。”
大皇子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對方有理有據,言語上他也無從著手。
只不過大皇子豈是那種吃得了悶虧的人,他注意到了和趙慶之一起來的一男一女,朝著遠處的鐵浮屠使了一個眼色。
三十騎慢慢的圍住了兩人,大皇子露出了笑容。
“怎么樣,趙將軍,本皇子要殺兩個人沒什么意見吧?這我不會有危險吧,更不違反父皇的命令吧?”大皇子的笑容很冷。
趙慶之搖了搖頭,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看著慢慢被合圍的兩人,大皇子看著趙慶之臉上一副輕松的樣子,再遠遠的看到被圍住的兩人毫無懼色,心里頭泛起了嘀咕。
看見這鐵浮屠圍了過來,周圍的人如同躲瘟神一般躲了開來,生怕一會兒兩人的血濺在了自己的身上,晦氣!
二皇子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笑容,也緩緩往后退。
鐵浮屠集體作戰時,不僅僅是靠著馬陣的沖殺,當然他們個人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一柄柄長槍經常挑破敵人的喉嚨,然后高高舉起,猶如挑著一只雞一般。
閃著寒芒的鋒利槍頭指向了柴新桐和樊九仙。
“他們一人是我護龍衛未來的少主,一人是夫子廟那些老酸腐們內定的大先生,將來都是為了圣朝服務的人,大皇子要殺那便殺吧!”
聽到這話,大皇子猛的招手!那些長槍離兩人的身體不過數寸的距離,樊九仙甚至能感到槍尖帶出的寒風打在臉上的刺痛,不過她仍然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就連柴新桐也沒有絲毫的動作,站在了原地,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大皇子死死的盯著趙慶之。
這皇儲之爭局勢未明,若這兩個人真的死在了自己手中,別說皇儲了,只怕他們身后的老家伙們聯起手來,自己皇子的位子能否保得住都還得兩說。
大皇子如同一頭狼看著獵物一般,看向了趙慶之,最終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
“好得很!”
赤巖山中。
徐長安面前的丹爐突然爆炸,一顆淡青色的內丹緩緩的漂浮在空中,丹房的頂部一股紅色的光柱罩下,一滴鮮艷的鮮血緩緩的落向了那顆淡青色的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