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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千古事(上)

熊貓書庫    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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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古事(上)

  竹谷的早晨,有些熱鬧。

  早起的鳥兒吱吱喳喳叫個不停,似乎在回味著剛才的早餐;而晚起的蟲兒也扭動著身子,在旭日之下舒展著圓滾滾的身子,在綠葉之上肆意翻滾,似乎也在慶幸不久前的劫后余生。

  短暫且清爽的早晨,讓鳥和蟲暫時的和睦了起來。

  小溪清脆動聽的流水聲在耳邊回響,一人一貓也短暫的和睦了起來。

  小白臥在了夫子的腳邊,很是乖巧,而夫子則是坐在了窗邊,偶爾瞇起眼看看從竹葉的縫隙中透過來的朝陽。

  小夫子提著一些早餐進來,有些訝異的看著這一幕。

  夫子看著腳邊的小東西,漫不經心的說道:“它死皮賴臉的非要在這里的。”似乎是在解釋,但小夫子肯定,這不是解釋的語氣。

  小白抬起頭,委屈的叫了一聲。夫子眼睛一瞪,它立馬閉上了嘴,乖巧的趴在了夫子的腳邊。

  小夫子微微一笑,自己師父的脾氣他知道,他也沒說什么,只是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去把你小師弟叫起來吧。”

  小夫子點了點頭,不一會兒,臉色蒼白且穿著一套有些寬大的,青色長衫的徐長安走了出來,夫子移步到了圓桌旁,徐長安正對著夫子,而小夫子則是坐在了側面。

  食不言,寢不語。

  三人吃完,小夫子隨意的收拾了一下,便識趣的走了。

  夫子在的時候,他不像平常日子里那夫子廟高高在上的掌權人,更像照顧老人的孩子。

  夫子盯著徐長安的眼睛,徐長安也看著夫子,絲毫不畏懼。

  “你不想問一點什么嗎?”

  夫子淡淡的開口,徐長安雖然只是昏迷了幾天,可外面的局勢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單從皇儲來說,十皇子什么都沒做,便鎖定了勝局。

  從夫子廟與圣皇的角度來看,夫子廟也獲得了極大的利益。

  可從徐長安個人來看,有所得也有所失。

  徐長安避開了夫子的目光,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是死了?”

  夫子看著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徐長安不解,不過也未發問,他知道,夫子留他下來,就是要給他解惑的。

  “你當然沒死,你活著。只是世上暫時不會有忠義候徐長安了,有的只是一個徐某,徐長也好,徐安也罷,反正不能有徐長安。”

  徐長安低下頭,接著問道。

  “那何晨還有柴薪桐、孔德維他們?”

  夫子笑了,可心里卻有些不滿。

  夫子知道,徐長安心里肯定有很多的疑問,可卻先問自己“死活”,卻只是為了問朋友故人如何?

  善良不是壞事,可太過善良卻是會吃一些苦頭。

  “你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去了晉王府,何晨也能正式成為下一代的小夫子。”徐長安臉上出現了一絲放松的表情,夫子便索性接著說道:“你蜀山的那幾位師父也不用擔心,那兩條開天境的小蛇只是針對大宗師,他們沒事,我也便沒有留他們。”

  “那小夫子呢?”徐長安有些激動,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小夫子和那位黑袍的大宗師被按在了地上捶,當時的模樣,要有多凄慘便有多凄慘。

  可從昨夜醒來到現在,他所見所聞便都是夫子對小夫子當做奴仆一般的使喚。

  夫子看著他,面容上似乎藏著一絲慍怒。

  “你心疼了?”

  夫子的目光銳利而又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

  徐長安低下頭來,聲音有些虛弱。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這么對傷者。”

  “你覺得我不符合你心中夫子的模樣?你想象中的夫子是什么模樣?”

  徐長安聽到這話一愣,抬起了頭,夫子這話正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是不聞世間事,如同謫仙的高人?還是慈祥和藹,誨人不倦的好好先生?”

  說實話,夫子的這兩種形象都在徐長安的腦子里出現過,所以當真正的夫子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有些失望。

  夫子更像各自的家長,在一起的時候對你無比的嫌棄,仿佛喝道一口水,凍到了牙齒都是你的錯。可通過小夫子來看,他覺得夫子應該是個很好的人,只是現在他怎么都看不出來。

  “你知道,療傷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徐長安迷茫的搖了搖頭。

  “天材地寶?”傷和病都一樣,病了需要藥,傷了自然也需要藥。

  夫子搖了搖頭。

  “幽靜的閉關地?”對于修士來說,有個沒人打擾的閉關之地,也是極其重要的。

  夫子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徐長安。

  徐長安一愣。

  “我?”他有些不解,能治療小夫子怎么會是自己?他不是天材地寶,吃了也不能增長功力啊!

  夫子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這個傻小子的頭上。

  “他心里掛念著你怎么能夠安心療傷?”

  徐長安一愣,便不再言語。

  夫子嘆了一口氣道:“那小子啊,太過于善良,在如今的世道還好,可若是某一天,世道變了,很容易吃虧的。”

  徐長安低著頭,仔細一想。

  小夫子向來都是口硬心軟的。

  當初他拒絕了韓士濤的請求,可在自己的央求下,嘴上沒有答應,但還是去圣皇那討了一個元帥來;柴薪桐的事,他嘴上說著不幫忙,可那日本該在皇城墻上看著獨柳樹的圣皇卻不見了蹤影,他不相信這和小夫子沒有關系。

  還有,當小夫子堅定不移的擋在自己面前時,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錯了,錯得很離譜。

  小夫子是一個心比棉花還軟的人,只是嘴比刀劍還硬。

  夫子看著徐長安,緩緩說道:“放心吧,他看到你來,也會去閉關聊天,至于長安的事,我都回來了,我看看誰敢欺我夫子廟半分?”

  徐長安猛地抬起頭,看著夫子,他現在也意識到了,他之前的想法是錯的。

  “那柴薪桐…”

  夫子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他沒事了,軒轅熾那小子現在在大理寺關著呢,他將帶領三司使進行三司會審。”

  徐長安聽到這話放下心來,只是他不知道這夫子廟的人入仕代表著什么,更不知道當初是什么促使柴薪桐下定決心毀了自己夫子廟文圣這一條道路的。

  夫子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一直在問別人,你怎么不問自己?”

  徐長安想了想,齜牙笑道:“有什么好問的呢?反正我已經活下來了。”

  夫子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這個小徒弟看來也是和大徒弟一樣的啊!

  徐長安老老實實的跟在背后,跟著夫子走到了小溪邊。

  “你不能出去了,也不能用徐長安的身份了,更加不能和以前的朋友相認。”

  徐長安不是笨蛋,他想起了在長安引的一幕幕,想起了林扶風的動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是因為我的血么?”

  夫子想了想,點了點頭,決定還是告訴他。

  水面波光粼粼,夫子對著小溪語氣很淡,仿佛說的事不足為道一般。

  “南方五部,畢方、丹鳥、玄蛇、地麟、天風這五個部落,是半妖族,畢方自然對應畢方,丹鳥則是火鳳的一個分支,不過血脈極其的淡,而玄蛇屬于蛇類的一種,地麟部則是有一絲麒麟的血脈,天風便是天鷹部。”

  “這些人,或者不能說是純種的人類,他們是半妖。”

  徐長安一愣,在他看來,這些人只是生活習慣和衣著與他們不同,不然看起來沒什么差別啊!

  夫子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應該遇到過妖族,還是純妖族。”

  徐長安想起了才出長安時遇到的扮成道士的曲鯰,他救了自己,還把自己嚇得不輕,那個巨大的鯰魚頭還經常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呢!

  徐長安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道,這世間萬物都在變,也都不變。”夫子話題跳躍得有些大,徐長安有些更不上。

  夫子手一揮,兩片竹葉飄在了空中。

  夫子手指微曲,兩片竹葉齊頭并進,飄向了小溪對岸。

  “這兩片竹葉,在我們看來,是變的么?”徐長安點了點頭。

  “可對于它們來說呢?”夫子再度緩緩說道:“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

  徐長安一頭霧水,只是覺得這話有些熟悉。

  “你時叔應該教過你吧?”經過夫子的提點,徐長安才猛然醒悟。

  夫子指著河流道:“時光如流水,我們在變,所有人都會老去死去,這是對于我們自己來說;可以兩個族別來說,一切都未變。”夫子再度一揮,周圍便都靜了下來,水不再流,鳥不再叫,只是陽光依舊刺眼。

  “可我要你知道,人族和妖族的戰爭卻是亙古不變的。并不是說我們沒有包羅萬象的氣度,只是這片天地不允許。我們的先賢經歷過無數血的教訓,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犯我族類者,雖遠必誅!”

  徐長安聽著夫子的話,突然抬起了頭問道:“那我吸收了一絲真龍的血脈,我算不上半妖。”

  夫子突然轉頭,看著他,指了指徐長安的心。

  “妖,是看這里,不是看血脈。我們雖然和妖族不死不休,但我還要告訴你,善良是可以改變族群關系的。”

  “我們夫子廟,文圣一脈,是最講道理的,當道理講不清的時候,才會掄起拳頭。”

  徐長安突然明白了,這些時叔肯定都是知道的,他怕自己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會讓自己提前接觸到了妖。

  “上古的妖族,食人肉,奴人身,人命如螻蟻。”

  夫子淡淡的說著,徐長安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時候見到的幻影,想起了那些巨獸,想起了那個叫老敖的老人。

  他本想和夫子說說這件事,可夫子卻打斷了他。

  “最終出現了一個人,擁有了特殊的體質,他憑借那特殊的體質,把高層的大妖全都封印在了自己體內,人族這才能夠得以喘息,然后在無數英豪的帶領下,才把妖族和半妖族放逐到一個特殊的地方。”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徐長安晃了晃腦袋,有些不能接受,深吸一口氣道:“小時候,一直追逐我和時叔的是殘留的半妖和妖,他們的目標是我?我和那位封妖的前輩體質一模一樣?”

  夫子點了點頭。

  “封靈劍體,分為封妖,封魔,封神(魂)。而你就是封妖劍體。”

  徐長安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手,很多人都說自己有天賦,可他自己卻從來沒有覺得,關竅都是經歷生死才能打開的人居然是天才?

  夫子嘆了一口氣道:“當初你體內封印的不止蜀山老祖,還有一個大妖,蜀山當年的情況也沒那么簡單,蜀山的老祖豈會被幾個小輩給封印了?若不是他自愿,沒人能夠強迫他。”

  徐長安如遭雷擊,險些站不穩。因為這件事,瘸子和裴長空等人自責浪費了十幾年吶!

  夫子看著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能長嘆一聲。

  “今日到這里吧,等你接受過來再和你講別的。你現在你要記住,有能耐的人,責任便越大,而我們的責任便是守護這個天地,守護善良的人,這是千古以來,我們這類人必須堅持的事!”

  夫子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徐長安愣在原地。

  這個早晨,同時熱鬧的不止竹谷,還有大理寺,還有崇仁坊一個不太出名的范府。

  “哥,你我都懂得這個道理,圣皇此舉不妥,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別攔我了,就算死,我也要把這奏折遞上去!”

  一位中年儒士義正言辭,一步邁出了范府。

  他不知道,這一邁,改變了數十人的生命!

  主線出來了,范府自然和大皇子感情線有關,和范知墨那個小姐姐有關,和中年儒士不是父女。

  許多伏筆都會慢慢出來,這一卷快要結束了,下一卷徐長安要闖蕩江湖,提著劍和道理,暫時離開朝堂。

  “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這是引用自《前赤壁賦》,這個我覺得就是相對論的一點體現,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

說點實際的,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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