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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若無身上黃金袍(一)

熊貓書庫    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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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無身上金黃袍,行俠仗劍樂逍遙(一)

  前段日子,長安下了幾場大雨,他送別了莫輕水。

  今日,這雨又突兀的降了下來,淅淅瀝瀝的,打得屋頂直作響。

  徐長安有種莫名的預感,他雖然不信預感一說,可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走了,他心里怎能不慌。

  他還記得,他來長安的時候,韓士濤跟著他。可經過了越州城一役之后,韓士濤也沒了蹤影。雖說他早已聲明和韓家斷絕關系,可畢竟自己的哥哥還有父親都死在了他面前,徐長安也理解他,只是莫名的有點想他了。

  還有薛潘那個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他雖然失了一直眼睛,好歹換回來一個兒子,這小子賺了。還有姜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韓燕兒;當然,還有那個盲眼姑娘,不知道去了哪。

  他嘆了一口氣,柴薪桐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話都沒說。

  袁星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兩人,杵著下巴。

  “待會我們把你送回去,親自和袁天老仙師道句謝。”柴薪桐微微一笑,摸了摸袁星辰的腦袋。

  “我只說那兩顆星搖搖欲墜,又沒說你們一定會出事。”柴薪桐一早便發現徐長安臉色不大好,輕咳了兩聲,止住了袁星辰。

  徐長安再度嘆了一口氣,轉頭朝著兩人露出了笑容。

  “沒事,有一句話不是這樣說的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小時候啊,只是希望是一家青樓的老板,可現在,小半個平康坊的青樓都是我的。”徐長安說到這,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越是這樣,柴薪桐越不知道說些什么,他總覺得這件事透露著詭異,明明是沖著自己來的,結果卻把徐長安卷了進來。

  “至于生死有命嘛!”徐長安嘆了一口氣,隨即慢慢的開口,像是作告別一般。

  “認識你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多少人窮極一生,都沒我著一年來得精彩。”徐長安淡淡的說道。

  雨聲漸大,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地面之上。

  “你若不告訴我這次九死一生,我不會想那么多。可你們告訴我了,我突然想去見見某些人了。你們說啊,若是死之前都沒見到心里心心念念的人,那多遺憾啊!”

  徐長安的聲音很輕,卻打在了柴薪桐的心上。

  “是那位紫衣汪姑娘嗎?”柴薪桐輕聲問道,袁星辰瞪大了眼睛,一副好奇的表情。

  徐長安聽到這話,隨即一愣。

  在柴薪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徐長安的心突然亂了起來。

  若是柴薪桐沒說這句話,他的心里一直那個白色倩影,可柴薪桐一問,那紫色的倩影在他的心里慢慢放大。

  明明有個女孩子為他舍生忘死,可他到了長安,心里居然又多了一道倩影。徐長安突然覺得自己混蛋至極,心中有羞愧,也有些酸楚,還有些不甘心,如同燉了一鍋大雜燴,各種調料都倒在了心里,五味陳雜。

  正在兩道身影在他心里僵持不下時,門外傳來了的聲音。

  徐長安轉頭一看,只見披著蓑衣,頂著大雨的傅子凌走了進來,他脫下蓑衣,抖了抖沖著兩人說道:“這不一場大雨下來,工部的侍郎非要來慰問,來看看工程進度,我可能不能陪你們出去了。不過,金光門的守門將領當初受了我一點小恩惠,我和他打過招呼了,你們放心去就行。”

  隨即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你們現在就算被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廟堂之上的形勢好像又有了變化。”

  徐長安和柴薪桐向傅子凌道了一聲謝。

  “還有,若是救出了你那個心上人,情況不對就朝著城內走,我現在畢竟是一介素衣,等我打發走了工部侍郎,就去城門口等著接應你們。”

  傅子凌只是聽袁星辰說代表柴薪桐的文曲星搖搖欲墜,反正又不是徐長安,那位前輩雖然實力高,可和他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而且也只是當年跟著先生前去,有了一面之緣,所以便也沒太在意。

  當然,若是他知道李道一的預言和仔仔細細的琢磨一下袁星辰所說的“命運相連”,便肯定不會那么輕易的讓徐長安和柴薪桐兩人出去。

  “行了,行了。工部侍郎那小子快要來了,我要去看一看,畢竟這關系到數百人的生活,你們出城的時候記得出示這個。”傅子凌說著,丟出了一塊令牌。

  徐長安接過令牌,只見上面寫著一個“郭”字。

  他也沒多問,便把令牌收了起來。

  傅子凌也沒管這三人,便急匆匆的披上蓑衣,走了出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徐長安突然說道:“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情況。”

  長安的一如往常。

  青石,小雨,遠方的綠意,稀稀疏疏的人群,偶爾會見到撐著傘,提著裙擺的姑娘踏過長安的街。

  他們三人先到了崇仁坊,把袁星辰送了回去。

  柴薪桐看著“袁府”兩個大字,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走進去。

  平康坊距離崇仁坊不遠,兩人走到平康坊,徐長安也搖了搖頭,沒有進去看一看自己曾經的那些產業。

  “為什么不進去看看?”

  柴薪桐突然問道。

  徐長安看著他,突然笑了。

  “和你不進袁府的理由一樣。”

  兩人相視一笑。

  “要不要去忠義侯府看看?”

  柴薪桐再度發問。

  徐長安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朝著布政坊趕去,頗有默契的停在了忠義侯府數十丈外,遠遠的看著那紅底金漆的四個大字。

  “忠義侯府。”徐長安呢喃道。

  柴薪桐低下了頭,他知道,若不是為了他,徐長安現在還是小侯爺。若是等到了年紀,借助父輩的余蔭和圣皇的偏愛,甚至還能大張旗鼓的去蜀山提親,把那位紫衣姑娘娶回來。

  可現在,他嘆了一口氣,想到了當日自己在刑場上的倔強,心有愧疚。

  徐長安笑了笑,突然轉過頭,盯著柴薪桐。

  “我沒有辜負這前兩個字吧?”

  “忠是忠于我認為對的事,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夠找到真相。”徐長安拍了拍柴薪桐肩膀,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府邸,轉身離去。

  柴薪桐看著徐長安的背影,突然覺得在通州需要他照顧的那道背影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

  “沒有。你不負忠義之名。”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兩人走出布政坊,卻在門口看到了三個熟人。

  徐長安一愣,那三人怔怔的穿著粗布衣服,帶著斗笠的這兩人。

  想當初,一人貴為小侯爺,一人是夫子廟最具潛力的人,今日回到忠義侯府,居然要做農夫打扮。

  薛潘的獨眼通紅,鼻子不停的抽泣,走到了徐長安面前。

  “啪”一聲,雨水高高濺起,他單膝下跪。

  他什么話都沒說,看著徐長安,眼中有感激,有遺憾,還有憤怒。

  他感激徐長安把他打暈,讓他能夠在往后的日子里有機會做一個好兒子,一個好父親;他遺憾,他沒有和徐長安一起上法場,不能和這位小侯爺并肩作戰;他憤怒,憤怒徐長安把他打暈。

  徐長安扶起他。

  薛潘看著徐長安,一把抱了上去。

  “我們等你回來,春望說了,雖然有些高攀,可我和她的孩子,另一個父親就是你。”

  徐長安點了點頭,笑著應承道:“好,我一定想一個拉風的名字。”

  孔德維看了看柴薪桐,走到了柴薪桐跟前。

  “還望有朝一日能夠和柴兄再度把酒言歡。”

  柴薪桐點了點頭,看著兩人,徐長安突然說道:“孔兄,你也別一天只會死讀書了,讀書讀不出圣人的,看見個女的臉就紅,跟別說以后講學治世成圣了!”

  孔德維一愣,頓時有些發怒。

  “還不是被你給騙了!”

  徐長安心中一緊,羞愧的不敢抬頭,只能偷眼看著孔德維。

  “你都知道了!”

  還好雨有些大,雨水很快把孔德維微紅發燙的臉給遮擋住了。

  孔德維有些尷尬,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其它地方。

  何晨走了上來,走到了兩人面前。

  “多謝小侯爺,多謝柴先生點撥。”

  “自小侯爺走后,小夫子就回來了,那大理寺的羅紹華來過,可被小夫子一瞪便走了,小夫子說了,這侯府你想回來就回來,他若沒死,這侯府都會在的。”

  徐長安心中一緊,他想起了當日去竹谷見小夫子時的情形。

  “當然,小夫子說了,希望你們能為自己洗白,堂堂正正的回來,這樣最好。”

  徐長安點了點頭,終于鼓起了勇氣。

  “代我和小夫子說句‘對不起’。”

  何晨笑了。

  “等你回來,自己說。”

  雨越下愈大,如同一道簾子一般把徐長安與布政坊隔了開來。

  遠處有兩人,一人一襲黑袍,另外一人一襲青衫,手中拿著一柄戒尺。

  “不去見見?”阿和突然問道。

  小夫子沒有回答他,反問道:“那你呢?”

  阿和摸了摸鼻子道:“在通州,我想試試他,逼了他一把,估計他會把我當壞人吧!”

  “我想進皇宮,你呢?”小夫子突然說道。

  “怕你不成!”

  乾龍殿。

  小太監李忠賢雙腿不住的打顫,這三個人對視良久,一言不發。

  良久,圣皇終于開口了。

  “你退下吧!”

  小太監李忠賢如獲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兩位大宗師,怎么,來給我一個下馬威?”

  阿和淡淡一笑說道:“我們哪敢啊,不說你那藏龍臥虎的供奉閣,就單憑你和長安大陣還有圣朝氣運,我們兩人,恐怕不是對手。”

  圣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你們的來意?”

  “為徐長安和柴薪桐討一個保命符。”阿和淡淡說道。

  圣皇看向了小夫子。

  “這是你的意思?”

  “你要的幕后主使已經快要出來了,軒轅熾這些天一直追殺樊九仙,你不會不知道,有些東西一猜就能猜出來。還有,那兩兄弟能把五部統一卻拱手把勝利簡簡單單的給了出來,還走到了軒轅熾的身邊,目的昭然若揭。不過,這都是你家的事,你自己處理。我只是希望,柴薪桐和徐長安沒事。”

  圣皇冷哼一聲。

  “你認為他們會有什么事?”

  阿和盯著圣皇。

  “前些日子,地龍翻身。你對外說說得了,難道你以為我們感受不出來這是開天境的氣息么!”

  “我們不求你出手,只希望你別干擾我們,若是徐長安出了半點差錯,我就是拼一死,也要你軒轅皇室晃上兩晃。我妻子早走了,我基本也沒什么盼頭了,可你不一樣,皇后還在那九重高塔內吧!”

  圣皇死死的盯著這位故人,盯著這位當年從長生觀叛出的叛徒,雙目有些通紅。

  “一條百年冰蠶,值得你這樣么?”

  “若你進我供奉閣,除了這皇位,你要什么,本皇都答應你,別說百年,就是萬年的冰蠶本皇也給你找來。”

  阿和笑了。

  “皇位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當年的你絕對懂,這不是百年冰蠶的事。”

  圣皇沉默了。

  他不是不懂,是不能懂。

  若在當年,有人能夠出手救他的皇后,別說幫助其子嗣,就是要了他的命,要了整個天下,他也拱手相送!

  “滴水之恩,我定涌泉相報!我話放在這兒了,若你再暗中出手,徐長安有了差池,我拉著你陪我一起走,讓皇后娘娘一個人永久的睡在九重高塔之中!”

  圣皇臉色陰沉。

  阿和說完,便大步離開乾龍殿;小夫子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圣皇,尾隨其后。

  良久,圣皇呼出了一口氣,如同一個老人一般,身子一下軟了下來。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坐著至高無上的龍椅,呢喃道:“你們算個屁啊,當年老子和姓徐的是把兄弟,老子兄弟的兒子,什么時候需要你們來告訴本皇該怎么做了?”

  他的語氣很輕,還帶著一絲絲不甘。

  他看著身上金色的龍袍,想起了當初那人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幫我照顧好這天下,幫兄弟一把,擔起這個擔子。”

  “你這人,皇帝都不當,我們一起打的天下,你什么都不要?。”當時年輕的圣皇笑著回應著自己的把兄弟。

  “這個世界啊,有很多秘密。等什么時候我們把所有的威脅消除了,我讓你下了這皇位,讓賢能之士當,你可別舍不得啊!”

  “不會不會,打了那么多年仗,我也看透了。”年輕的圣皇笑著回道。

  正在此時,天邊一道雷聲炸響,兩鬢微白的圣皇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龍袍嘆了一口氣。

  “世人都說它好…真是可悲啊!”

  一聲長長的嘆息在乾龍殿內響起。

  章節名太長,不夠寫,寫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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