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欣久身子微微前傾,發胖的肚子依舊露出來,手中轉著兩枚鐵膽,發禿的頭頂反射著太陽光,瞇起的眼睛看著前方的江憲,又挪動目光到了凌霄子身上,冷笑道:
“凌小子…哦,現在應該恭喜你重歸龍虎山門墻是吧?”
凌霄子轉過身,看到天聽董欣久的模樣,訕笑道:“前輩客氣了,客氣了…”
“回了龍虎山膽子大了啊…”董欣久幽幽說道:“都敢管我叫老怪物了,徐真人做靠山就是硬氣啊…看來,我得去和徐真人請罪才對啊…”
“別介…”
凌霄子被這番暗帶威脅的話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上前:“別別別,您老前往別,剛才我一時最快,前輩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說著他非常狗腿的敲著董欣久的肩膀:“您老來這一趟不容易,別動氣別動氣,讓晚輩給你好好揉揉肩。”
董欣久瞥了他一眼,隨后目光落在江憲身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自己的外孫女又有些無可奈何,冷哼一聲道:“行了,走吧,我和你們一起去見見若雪。”
“誒?”凌霄子手不由一慢:“您老沒見到她?”
董欣久面部肌肉微微一抽,眼神越發的不善:見到了她,老夫還會來和你們幾個碰面?
“若雪好像是直接下飛機就去的賓館。”江憲從一旁訕笑走來:“沒聽她說您老在帝都…”
“我也是剛到不久。”董欣久冷哼一聲:“知道那丫頭要跟你一起走,有些日子沒見就過來了。”
原來如此…
凌霄子若有所思,難怪這老東西一臉別人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這放誰身上也來氣啊!
旁邊的江憲聽到這話,連忙走上前:“若雪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壞了的,您老上車,咱們這就過去。”
董欣久看到方云野開車過來。目光在江憲身上巡視,手中的鐵膽轉的飛快,肩膀一抖,彈開凌霄子的手臂,邁著腳步晃著身子走了進去:“你們在外面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
江憲和凌霄子對視一眼,迅速上車,
方云野看幾人做好,隨即發動汽車,駛向目的地。
定下的旅店距離這里并不算遠,沒過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旅店門前。剛下車,看向門口,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衣衫,打著遮陽傘的女子正站在那里。
從去年后就再也沒剪短的頭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隨著董欣久腳步邁出去,那女子面上先是露出愕然之色,隨后滿臉歡喜,快步的走了過來。
“外公,你怎么來啦!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去接你啊!”
林若雪拉著董欣久的手,聲音有些嬌憨的說著。
被外孫女拉著手,董欣久的眉頭舒展開來,眉眼間浮現出笑容:“你這丫頭,我要是不主動來,你還不和那混小子跑了?還顧得上我這把老骨頭?女大不中留了啊…”
“外公…”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董欣久笑了兩聲:“走吧,去你們訂的房間里看看。”
“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看看你。”他一邊走著一邊說:“你又要和姓江的小子一起出去,這一次還不知道會有多久。下一次再見面說不準是什么時候嘍。”
董欣久眼中浮現出一絲感慨。
“外公…”林若雪眼神微微閃動:“我…”
“不用說了丫頭。”董欣久一笑:“你的選擇我和你爺爺都會尊重的,不過…”
他聲音刷的一下沉了下去,一雙眼睛盯著不遠處的江憲道:“你個混小子若是讓她受了委屈,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雖然不行了,但也能在活動活動!”
江憲一笑沒有搭話,你都把人家外孫女拐走了,還讓人家陪你出生入死,好長時間見不到,發發怨氣嘛,可以理解。
第二天。
董欣久坐在車內,遠遠的看著起飛的航班,緩緩的吐了口氣,面上露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開著車駛向了另外的方向。
飛機上,林若雪有些納悶的道;“外公一大早就離開了,說有事要去做…難道還差這么點時間嗎?以前他送我出門,都會等我上飛機了才走。”
“也許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吧?”江憲在一旁道:“等這次回來,你好好陪一下爺爺外公他們。”
“嗯。”林若雪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坐飛機從帝都到春城,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大約是三個半小時的時間。
一行人走下飛機,走出出口沒多久,便看到不遠處幾個接機的人員迎了上來。領頭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約有四十多歲,帶著眼睛的儒雅中年。
他伸出手對著江憲道:“江先生你們好,我是滇南的考古負責人,接下來有什么問題和事情,都可以找我,我姓趙。”
“趙教授。”江憲我了握手,點頭道:“接下來肯定少不了麻煩你的。”
“這樣的麻煩越多越好啊。”趙教授笑了笑:“越多說明發現的東西和價值越高啊!走走走,我已經訂好了酒店,先帶你們去接風洗塵,明天前往玉溪。”
江憲笑著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一行人跟著趙教授走出機場,坐車前往酒店。
放好東西后,幾人來到餐廳,趙教授熱情的指著桌子上的菜肴道:“來,大家好好嘗嘗,到了滇南不吃點菌菇可謂是白來了,大家好好嘗嘗。”
江憲等人當即品嘗了起來,一股別有風味的鮮美感覺頓時從口腔中升起。
“難怪滇南人愛吃菌菇…”凌霄子眼睛一亮:“這里的菌菇確實別有風味。”
江憲也點點頭,隨后抬頭:“趙教授,我們對這里的具體情況也不了解,還需要你來說明一下。”
“沒問題。”趙教授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絲沉吟,隨后道:“張教授跟我說了一些,那人面雕像類似的圖案也是我在研究。古滇國的圖案出現在贛州龍虎山…”
“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方云聽到這不由一愣:“趙教授,這是為什么?”
“滇南這個地方,在記載中夏商時期被稱為梁州或是百濮之國,而現在在這里考古的大多是考證古滇國。”趙教授徐徐說道:“而古滇國的歷史說起來并不算長。”
“是戰國時期的楚國莊蹻建立的,而楚國當初本身就占據了贛省的一部分。”
“所以…”凌霄子眉頭一動:“是從滇南傳到贛省,還是贛省傳到滇南的并不確定?”
“不…”趙教授搖了搖頭:“從目前的考古來看,整個贛省只有你們剛發現的那些區域有那種人面雕塑,而在玉溪那里卻有不少的類似的石刻圖案。”
“光是從這種普遍性上看,也是從滇南傳到贛省更有可能。”
“教授你的意思是…”江憲眼神一閃:“當年莊蹻進入滇南地區,不是偶然?”
“只是一種猜測。”趙教授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你們新的這些發現,我也不能有這樣的猜想,古書和文物上也沒有對相應情況的描述,一切還要繼續研究才行。”
幾人又說了好一陣,趙教授談論起這里山里的風土人情,還有一些少民的風俗習慣,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小時,相互告別一番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走到房間之中,江憲頓住腳步,目光向著周圍看了看。
就在同時,隔壁的方云野走到床邊,伸手從背包中取出一個方盒,迅速的調試了一番,輕微的響動頓時從各處傳來。
他雙眼不由一凝:“竊/聽器?”
快步走到響動傳來的地方,伸手將一個個微笑的設備取出,方云野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他立刻帶著方盒出了房間,來到江憲的屋子之中:“江先生,你看。”
“竊/聽器?”江憲雙眼也是一凝,隨后給方云野遞了個顏色。對方立刻明白過來,反監控設備開啟,這房間中也隨即響起了一道細微的聲音。
“果然如此…”
江憲眼瞼微垂:“假道士他們那里恐怕也是如此,走,先把這些竊/聽監控的設備拆了去。”
兩人走出房間,先是拆了凌霄子屋內的設備,最后、進入林若雪的房間。
四人看著那一個個細小的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面色都不大好看。
“監聽監視…”凌霄子摸了摸下巴:“要不是防了一手,還真被監控到了。這酒店和咱們的房間都是趙教授定下的吧?這位滇南考古局的負責人,嘖嘖…”
“未必是那位趙教授,不,應該說肯定不是那位趙教授留下的監控設備…”
江憲看著手中的設備開口道:“他能和張元清教授直接聯系上,不可能不清楚我們的身份。用這些監聽監視,暴露的可能性會很大,一旦被發現,他的前途盡毀。”
“一個滇南考古局的負責人,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監控我們,那要有多大的代價才行?”
林若雪看向他:“所以?”
“所以,這應該不是趙教授干的,但也是和他有關聯的人,或是從他那獲得消息的人干的。”江憲吐出這番話來,眼中浮現一絲冷光:“不然,不會知道我們住在哪里。”
“不過,他們為什么盯上了我們?”方云野有些奇怪道:“這種情況一般是處在有威脅或是利益上的紛爭才對。”
說到這,他不由一愣,和江憲幾人對視一眼,腦中都浮現了三個字——
古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