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殘影步法與小金剛經外,少年此刻唯一還能拿出手的便是已經領悟出變式的龍虎拳。
至于那卷春秋劍法,他并沒有動用古劍青芒的打算,最起碼不應該出現在這座擂臺上。
古劍玄戒,那是他最后的底牌和倚仗。
刀宗弟子不屑于拔刀。
他,亦無需出劍。
氣息翻騰的龍虎拳影直撲對手胸口,少年毫不顧忌自身消耗,初次交鋒便卯足了力氣。
樓阡未免有些吃驚,更多的還是好奇。
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當真便是風云區外重創通玄二老的兇手?
若是如此,眼前之人至少應該身懷破虛境修為,又為何使出這樣稀松平常的手段?
九雲軒內陣法壓制武道境界,卻不會對武技功法造成半點影響。
拳風轉瞬即至,不容他過多思考。
“轟!”
兩道氣息相互對碰,爆出轟鳴聲響。
樓阡同樣揮出一拳,抵消掉少年的凌厲攻勢。
“狂刀拳?”
少年瞳孔微縮,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青云擂臺上與那位刀宗外門少主交手時的情景。
威猛霸道,咄咄逼人。
狂刀拳法,刀宗秘術。
如今樓阡施展出的,雖有狂刀神韻,卻又多了些莫名意味。
不過顯而易見,盡管雙方實力都被壓制到入微境界,但以眼前對手所展現出的實力,明顯要勝過那位外門少主。
少年不敢有絲毫懈怠,丹田提氣雙拳交叉,周身泛起一層淡淡光暈,裹攜著龍虎之力。
龍虎拳變式,龍虎護身。
八骨化境的體魄再加上龍虎護身加持,少年有十足的把握能抵擋住對手攻擊。
樓阡早已察覺到少年澎湃激增的氣息,周身靈氣翻騰,亦在不斷積蓄力量。
拳隨身動,此刻少年雙拳間縈繞的龍虎之力,早已較方才強盛數倍不止。
臺下眾人紛紛屏氣凝神,目不轉睛。
這還是龍虎拳嗎?
這招向來被人視作拳法末流的武技,怎會施展出如此威能?
樓阡同樣頗感驚詫。
當年初修拳法之時,也曾習得龍虎拳用作入門根基,卻從未見過這樣的變式。
以這年輕人此刻爆發出的威力,甚至不亞于自家宗門秘術。
不過,倒也僅僅是略感驚詫而已。
練刀先煉心,煉心先鍛體。
從自己六歲提刀的那一天起,刀不離身,更不離心。
這一身修為神通,早已與那一桿兵刃交融凝匯。
世人只知狂刀拳法威猛絕倫,奧妙皆在于狂字之上,卻鮮有人發覺刀字一訣的玄奇之處。
而樓阡,正是掌握刀字訣術法的鳳毛麟角之一。
在龍虎拳變式迎面而來的剎那間,他忽然合上雙眼,氣息內斂,卸下周身力道。
這一刻,樓阡身上的每一處皮膚每一處毛孔都變得極為放松,貪婪吮吸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天地靈氣。
除了那兩只緊緊攥握的拳頭。
佩在其腰間的烏金長刀似乎有所感應,微微顫動,錚錚作響。
少年忽然產生一種恍惚錯覺。
仿佛眼前對手變成了一柄樸實無華的長刀,鋒芒所向之處,恰是己身。
“管他三七二十一。”
“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給小爺讓路!”
少年雙手驟然加大力道,低聲嘶吼著砸向對手。
拳風將至的一瞬,樓阡忽然睜開雙眼。
眸中是凜冽刀芒,拳上是凌銳刀意。
狂刀拳法刀字訣,拳中帶刀。
“轟!”
聲勢更為浩大的波動席卷整座擂臺。
拳與拳的對碰,恐怖如斯。
第二次碰撞過后,少年身形退后十數步,樓阡雙足撤出丈余遠。
在近身搏擊的較量中,少年第一次落得下風。且對手并非體術修者,而是來自刀宗的氣修子弟。
臺下一片愕然。
先前數輪武斗中以體修身份登臺且頻頻出奇制勝的少年,竟在氣體雙重術法加持下被對手穩壓一頭,那刀宗樓阡該是何等實力?
“方大哥,臭小子不會要輸了吧?”
灰耗子面露凝重,略帶驚色道。
“沒想到刀宗竟還有如此天資的后輩。”
方言眉頭微微挑起,答非所問。
灰耗子一臉茫然道:“何出此言?”
“從那刀宗弟子出拳留下的痕跡看來,隱有大道之勢。”
“大道之勢?”
灰耗子瞠目結舌張大了嘴巴:“可是四脈破虛境后才能感悟的天地大道?”
方言輕輕點了點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灰耗子腦袋搖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他才多大?這么小的年紀,撐死了也不過半只腳踏入歸元境,怎么可能動用大道之力?”
很顯然,方言口中的推測遠遠超出了灰耗子的認知范圍。
可在武道修習一途上,若論起對于天地道法的感悟理解,恐怕無人能比已踏入問天境界的方言更具有發言權。
問天,問天;以人心,問天道。
灰耗子或許只是一知半解,可方言卻深諳其中精髓所在。
盡管微不可察,但方才那刀宗子弟拳法中散發出的玄妙氣息,正是暗含了刀術道法在內的神通手段,不然也絕不會令體開八骨生而化境的少年吃癟。
莫非是強行灌注氣運加身?
還是所修功法上動了手腳?
方言百思不得其解。
看來自己遠離江湖這些年,似乎又冒出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三拜九叩,就差最后這一哆嗦了。”
“娃子,堅持住啊。”
他依舊不認為少年會輸。
那些眾人并不知曉的底牌,他大都一清二楚。
大道之勢又如何?
方言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笑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之事。
臺上二人分立兩側,看上去皆并無大礙。
“能將龍虎拳運用到如此地步,不賴。”
樓阡依舊板著一副面孔,語氣冷淡。
“你也是。”
少年不慌不亂笑著回應道。
“還有什么壓箱底的手段,一并拿出來吧。”
少年一臉懵懂。
“這一招,你沒有機會了。”
少年黑著臉瞪著眼,愣在原地。
大哥?您這也太猖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