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意有所指啊。”
少年聞言,也不惱火,歪著腦袋靠坐在木椅上,笑容里摻雜著些許難言意味。
“不用懷疑,我可沒什么拐彎抹角的心思。”
卻見少女絲毫不顧吃相得體,口中塞得滿滿,含混不清吐出一道聲音。
“我說大小姐,畢竟這還是在我的底盤上,您總該稍微客氣客氣吧。”
少年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覺臉上忽紅忽白,腦袋似乎額外大了半圈。
“怎么?”
“難不成還要我好好夸上你幾句?”
少女不以為然擦掉嘴角殘留的油漬,順手抄起桌上一只淡青色瓷瓶。
少女翻了個白眼,指尖微挑打開瓶塞,頓時一陣清爽酒香撲鼻而來。
“喝還是不喝,給個痛快話。”
“既然大小姐都開口了,哪還有推脫的道理。”
“臭小子,陪我喝點。”
“大家閨秀也好這口兒?”
“一瓶果酒而已,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小伙計連聲應和,腳下功夫更為麻利。
不過片刻,兩只一模一樣的酒瓶整整齊齊擺放在方桌之上。
“酒樓里還有大小雅間無數,大小姐若嫌此處喧鬧,有違興致,不妨重新換個位置。”
少年笑著取過一只酒杯,轉身沖著酒樓伙計高聲吆喝。
“順子,再取出兩瓶上好的果酒來!”
“掌柜的稍等,馬上就來!”
少女言罷,目光微凝,回憶之色一閃而過。
“想不到像您這樣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也能如此平易近人。”
少年笑呵呵開口回應,心中卻難免有些出乎意料。
“干嘛非要多此一舉?”
“熱鬧點兒沒什么不好的。”
“從小到大,我最煩的就是冷冷清清。”
“大小姐為何如此篤定,我便是那出身豪族的富家子弟?”
一聲反問,卻見少女動作一滯,嘴角微微揚起。
“怎么,難不成你還是出身寒門,憑著自己的本事打拼下這偌大一家酒樓?”
“說說吧,怎么以前從未聽說過這家酒樓?”
“更不曾知曉,商區之中竟還藏著這么個家世顯赫的少爺公子。”
只聽得少女輕笑一聲,率先端起酒杯,臉頰兩側一對梨渦若隱若現。
“真是有趣。”
少女忍不住噗嗤一樂,沖著少年擺了擺手。
“長這么大,還真是頭一次看見,竟還有富家公子不愿承認自己的家世。”
“倒也不能完全這么說。”
少年故弄玄虛放下手中酒杯,語氣微頓,眉眼含笑。
“不過出身寒門,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小二哥,麻煩過來一下!”
少女見狀,輕輕放下筷箸,一雙靈動眸子滴溜溜轉悠個不停。
“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大小姐問了,我便回答。”
“至于信與不信,可就全憑您自己定奪咯。”
少年也不作過多解釋,只顧埋頭把玩著手中酒杯,笑而不語。
酒樓伙計頓時一愣,不由得啞口無言,面露窘色。
少年聞言,猛地坐直了身體,一口酒水強止住未曾噴出。半晌過后,方才回過神來。
“掌柜的…”
酒樓伙計眼見自家掌柜的陪坐在一旁,深知這位妙齡少女定然地位不凡,趕忙三步并作兩步,匆匆行至近前。
“小二哥,你覺得我旁邊坐著的這小子,怎么樣?”
“這…”
“不是告訴過你嗎,在我面前,沒有那么多的規矩。”
卻見少年微微一笑,面色依舊云淡風輕。
倒是小伙計臉上陰晴不定,看上去糾結萬分。
小伙計支支吾吾看向不遠處的少年,目光中滿是詢問之意。
蠻橫無理的客人見過千萬,百般刁難的場面歷經無數,可像少女今日這般不著邊際的問題,倒還真是前所未聞。
“順子,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少女自認為小伙計迫于權勢,這才不敢開口直言。
話音未落,只見小伙計似乎鼓足了勇氣,弱弱吐出一道聲音。
盡管響動不大,卻依舊清晰可聞。
“小二哥,甭聽他在這兒虛情假意。”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不必有所顧忌。”
“若是他敢事后翻舊賬,本姑娘替你做主。”
“別人咱不清楚,但在順子心里,掌柜的就是厲害,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只要掌柜的不嫌棄,就是替他做一輩子伙計,我順子也心甘情愿,絕無二話。”
一席言語,擲地有聲。
“客官這是說的哪里話,掌柜的平日里待我們極為寬厚,連脾氣都不曾發過一次,又哪會翻什么舊賬。”
“酒樓開張,生意火爆。我們這些伙計非但能養家糊口,填飽肚子,甚至每月還有余銀。”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靠著掌柜的一身本領,前后奔波。”
“小二哥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只見少女嘴巴張得老大,愣在原地足足半晌,方才恢復如初,沖著少年意味深長笑了笑。
“看來到底是你家掌柜的調教有方,連半句實話都套不出來。”
后幾句脫口而出,小伙計神色早不似方才那般慌亂,語氣逐漸平穩肅重。
少年聞言,臉上笑容頓時消散一空,不由得心頭一熱,如沐暖陽。
“那個…”
“客官干嘛非要挑出掌柜的不是?”
“順子知道客官地位不俗,可若再這樣平白無故刁難下去。”
“休怪順子翻臉不認人,做出什么出格舉動!”
“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如有半點虛假,全憑客官發落。”
小伙計言罷,眉頭微皺,目光中隱有慍色浮現。
“非要體會一把主仆情深?”
“還是實在閑得沒事做了!”
“榆木腦袋一個,看不出姑娘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少女頓時變了臉色,正欲開口解釋,卻見小伙計身體前傾,背后忽然傳來一道喝聲。
“你小子在這兒胡言亂語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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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懸念類作品,《原罪真相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