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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72章人間帝念七(5)

熊貓書庫    陰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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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幾息之后,男人便換了一副模樣,突然改口道:“煞墟之事,我也是聽民間流言而得,至于其中細節,多是矛盾的,所以我只當作個樂。”

  男人不愧是在權力的中上層滾爬過二十年的政客,雖然功力沒那么高深,可在本能的恐懼后,也立即權衡了利弊,并作出了選擇。

  宮七兒和望鄉這類人,在此等人面前,稚嫩如幼童,毫無心計甚至可說迂腐蠢笨。好在他們的身邊,有一只熟透人性的巢巢鼬。

  巢巢鼬站在望鄉的腰繩上,嘀咕著教望鄉該怎么說。

  望鄉對男人說道:“我就是煞墟中人。”

  男人眉色未變,回道:“煞墟之事,想來都是謠言,有沒有這回事還待考證,你強行給自己安這個帽子,做事行事不像天闕之人。”

  男人言簡意賅,否定了望鄉的煞墟人身份,又點明望鄉對煞墟的了解甚少,更是不清楚天闕之下的行事秩序,表示自己知曉了對方外來人的身份,且警告了對方,就算望鄉之后想要誣陷自己與煞墟有勾結,逼自己下水,也絕不可能成功,因為他連基本的借助秩序來進行“合理”誣陷的流程都不明了,只身來到此處,就已經沒了誣陷的可能了。

  巢巢鼬教望鄉如此回道:“我會給你留一封信。”

  “信中有何內容?”男人輕蔑道。

  “有三百一十二個名字。”

  “哦?呵呵”男人樂了,“是煞墟的賊人名單嗎?”

  “不”望鄉回道,“是天闕人的名字。”

  男人一愣,伸出手來,說道:“信呢?”

  “我又拿走了。”望鄉回道。

  男人此時的眼神中已經出現了異樣,而望鄉趁勢又說道:“不過第二天,這封信會出現在空山臺,與此同時,信上的人會死一半,而送信的人,你猜會是誰?”

  巢巢鼬突然跳下,雙爪露出,來回跳躍三次,幾息內殺了那十多名看守,卻留下了兩個活口。

  這個時候,男人的神情終于變了,鬢角濕了三分,望鄉瞪了巢巢鼬一眼,他不理解它的行為,但還是按著巢巢鼬所教開口道:“現在,我是什么人?”

  男人頓了一下,賠笑道:“您是煞墟中人。”

  “那這封信....”

  男人又立即回道:“您放在了我這里,從未流出去過。”

  “你倒是條漢子,舍得自己的命?”

  “一條命不足為惜,清清白白才是真諦。”男人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他當然不在乎有多少無辜人會死,至于被誣陷為煞墟奸細的這種低能手段,也不會成真,但會出現明白的人,能將一個可以把因果講明白的罪名,安置在他的身上,他順著望鄉來,無非是一死,只要死了,便是清白之身,可若是被“明白”人用來“犧牲”或“替代”,那沒的不僅是全家的命,還有世世的清白。

  但男人也不是無能之輩,他雖沒有修行,但仍然拔出了把刀,將地上僅剩的兩個活口給抹了脖子,手段之決絕令兩位修行者都覺得寒栗,而巢巢鼬沒有阻止,搖身一變,忽然發動了巫術,將一個已死的看守“喚醒”,看守坐起身來,又站起身走動,最后拔出利器當場“自裁”。

  修行者在此地受權力所制約和操控,可話說回來,修行所得的能力,往往也給權力提供了更多的便利,男人不修行,但他非常明白,巢巢鼬此舉是堵死了他“反將一軍”的路,二者的博弈,在宮七兒和望鄉看來是莫名其妙的,實則矛盾激發了多次,也互相拆招了數回,可男人并未完敗,他知道自己不會贏,但不會輸,因為對方不可能是煞墟人,而是打著旗號另謀其它,而所先要求的,是他這一條“進宮”路。

  男人說道:“我們可以談了,但要開著窗戶,還是閉著?你瞧我房里,還躺著十多具尸體。”

  望鄉一個念頭,將所有尸體吸干了全部生機,那十幾人都變成了“皮干”,望鄉一跺腳,全都碎散成了粉末,巢巢鼬吹出一股邪風,將其卷出了房子。

  “開著吧。”望鄉接著說道:“我不是煞墟中人,是個外來人。”

  男人識得此意,松了口氣,說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告訴我煞墟的情況。”

  男人現在知無不言,找了個座位,躺坐了下來,身子好像輕松了不少,說道:“一百六十年前,天闕境迎來了一股侵略者,不由分說,殺了十區人,統權(政權最高位的組織)派出了第十六殲擊隊,結果大敗而歸,不得不發動全境戰爭動員,耗時二十天,消滅了侵略者,這場戰爭被載入史冊,死掉的人,被奉為英雄。”

  男人取出了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幾根煙卷,和大亨的非常像,但顯然這里的要高級得多,他點燃了煙,吸了幾口,目光掃了一下大門,又瞥了幾下窗戶,繼續說道:“可侵略者有漏網之魚,混入了天闕下,煽風點火制造謠言,說煞墟就要出來了,還冒充煞墟身份四處殺人,統權又下發了數十個條令和法章,年年鎮壓和清除,卻總也清理不干凈。”

  宮七兒疑惑道:“你們這里的秩序可厲害得很,人人都精確到了每門每戶,應該有冊子記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讓外人混進來?”

  男人站起來,走向了窗戶,把關著的窗戶打開了,接著背著窗戶駐足片刻,再走回座位坐下。

  巢巢鼬對望鄉低語了一陣,望鄉便走到窗戶邊,正對著外面,駐足了片刻,接著又轉身回去。

  男人低頭吸煙,默默低語道:“我小瞧你了。”然后回答宮七兒的問題,說道:“半清而已,假清才真,越往上就越模糊,像我屋子里的人,究竟有多少,外人是不清楚的。”

  “為什么?”宮七兒疑惑道,“雖然人很多,但確定每個人登記在冊,應該不難吧。”

  誰料男人輕描淡寫道:“不記清,也是為了便利,少個什么人,不會有什么影響,不修行的人,哪里能活得久,還不得時常換點器件,才保得青春,大門大家的更不能記清,免得多少手段使不明白。”

  宮七兒眉頭緊皺,不滿道:“你到底想說什么?少來這套,東一頭西一頭的,老實點!”

  男人笑了一下,掃了眼宮七兒,又看向了望鄉,望鄉其實比宮七兒強不了多少,但面上裝得逼真,而重要的是,自己的眼睛很少與男人對視,也就不給男人看穿自己的機會。

  男人話鋒一轉,說道:“其實當年外族人是統權派出的第十五殲滅隊引來的,所謂的戰爭,也不過是兩個殲滅隊演出來的一場大戲,目的是為了給統權以正當的理由,向天闕境下所有域合理的派出修行者軍隊,因為在此兩年前,煞墟之人就跑出來了,共有四十人,在兩年內造出了數十樁大案,統權多次派人秘密鎮壓,都無功而返,他們太強了,天闕境下的修行者,個個都是酒囊飯袋,眼看瞞不住了,所以才演了這么場大戲,統權向所有域派出軍隊,全靠著人數優勢,把那四十人一個個逮捕或者斬殺。”

  男人繼續說道:“之后,每隔幾年,煞墟中就會有人溜出,統權汲取了之前的教訓,開始放開國門,廣收外界修行者,但凡有實力的,就以外賓相待,也因此大大增加了統權的實力,也就使得后續的幾次事件,能被快速的解決,就算鬧得足夠大,搞一搞消息差,或者轉移輿論就能瞞天過海。”

  宮七兒更不理解了,說道:“為什么不向所有人公開真相?還要犧牲兩隊修行者?為什么修行者要聽命于你們這群凡人?我們兩個在底下也轉過了,這里的人非常忠誠于自己的信仰,如果你們公開了真相,他們也一定會齊心協力地抗敵啊。”

  男人沉默良久,說道:“上面的人是不想打的,統權不關心會有多少人死,也不在乎用什么樣的手段,其實也不在意底下的人忠不忠誠,只要天闕境下是平靜的,就足夠了。”

  宮七兒無法聽懂這句話的分量,男人又向宮七兒展示了自己手中的煙卷,他說道:“天闕境下的最底層人,活得滿足,他們什么都不缺,但僅僅是什么都不缺,用一個排許多天才能輪到的職位或活計,就能讓他們開心很久,他們那一層也沒有貨幣之說,可是上面是有的,打個比方,普通人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手里的這個東西是什么,因為他們沒有接觸過,能夠想象的最奢華的東西,也不過是某某區的一塊肉,或者某某淵的一個百年珍果,如果把那個果子定價為十兩黃金,那么我手里的這個東西,一根就是三千兩,更不用說我喝的、吃的、用的,如果跨越不了階層,他們世世代代都不會知道上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樣,就算有鳳毛麟角跨越了,也會立即沉溺其中,不會將真相公布于眾,如果公布,那么當天他就會消失。”

  男人掐滅了煙卷,繼續說道:“階級是很難跨越的,古往今來能實現跨越的,屈指可數,可有一種情況,會引起大范圍的階級重置。”

  望鄉明白了,接話道:“是戰爭,就算底下人斗志再激烈,上面的人,依然不愿意出現戰爭,因為有可能打著打著,新的政權,新的階級就要出現了。”

  “對”男人說道,“就算不出現,如果底層者趁機看到了上層的世界,那么天闕境下將不會有安寧,其實這都是天闕境下的人族秩序,在數千年前的天門出現之前,一直如此,上層人永遠是上層人,代代相傳,下層人永遠快樂和滿足,但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天堂是什么模樣。天門事件后,十二座頂級修仙勢力背后的三百家頂級階層受到重創,而底層人爬到了上層,掌握了權力,并開始用權力控制修仙勢力,他們做得比之前的頂級階層還要好,也成為了新的頂級階層,三千年來,統權之下,天闕境下一片祥和。”

  宮七兒似懂非懂,說道:“所以,不能打,他們不想打,就蒙騙底下人,煞墟只是謠言,可是煞墟早晚有一天會現世啊,那幾批人不就相當于探路的嗎?”

  “是的”男人淡然道,“所以現在許多高層已經跑了,大多數人已經找好了退路,唯有底下的人不知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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