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中的三人宴會很圓滿。
五個體型頗為不俗的廚師,奉旨西行,去一個叫做什么伏羲府的勞什子破地,繼續炒菜。
雖然嘴上說得挺好,只要老老實實將這群大爺照顧好了,榮華富貴不會少他們的。至于一家老小,用陛下的話說。
那邊風大,就不要帶過去受罪了,以后會有人幫你們照顧好,等你們功成身退,以后看不到你們這般體型的家人,盡管來問朕!
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不是說好了做帝后娘娘的專用廚師的嗎?怎么突然之間就都變了樣。
唉,女人的話的確不可信。
五個人便只能隨便收拾收拾,與家人好一番痛哭流涕,依依不舍。
最后還是如上戰場一般,大有一去不還的意味,慨然赴死。
次日清晨,皇帝陛下召開有些時日不曾召開的超會,這讓滿朝文武大感不可思議。
奇怪奇怪,自從這陛下搞了個神秘機構,便幾乎沒有上過金鑾殿,召開著理當一日一次的朝會。
那一枚“景霄敕令”的印章,就已經讓每個人都活得戰戰兢兢,沒辦法不去盡職盡守。
許多自詡天衣無縫,唯有天知地知我知之事,卻被這陛下不知以何種方法得知了去。
下場的凄慘,難以想象。
也正是這神秘機構,以至于皇帝陛下連這朝會都不在召開。
用陛下的話說:與其天天聽你們發些無用的牢騷,彈劾彈劾這個,打壓打壓那個,這朝不上也罷!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一來,有著神秘機構監察九州,兵權便如利劍懸掛在文武百官頭頂。二來,咱這皇帝陛下的確怕了那些個一門心思想要勸皇帝陛下納幾位妃子,壯大壯大皇室血脈的大臣。
對于此事,帝宮外也有人歡喜有人愁。而帝宮內的皇宮大臣,可謂是操碎了心。
今日聽說陛下要上朝?好,很好!
一些個年邁大臣,拉著口品相不俗的棺材,一起來到帝宮午門外,揚言若是陛下再不納妃,老臣就跪死在朝堂之上。
所以此時的陛下有些憂愁了。
這些個老東西瞎蹦跶個什么,也不睜開你們那雙昏花老眼,看看如今的滿朝文武,有幾人像你們一般納上幾房美妾?
人家都不曾上朝發幾通牢騷,你們那張老臉就不嫌丟人?
老子都嫌害臊!
還帶著棺材上朝,很好,那就借此時日,將你們的累累罪狀公之于眾吧!
景霄大帝雙手攏在袖口之中,站在寢宮門口殺氣騰騰的盯著午門外。
少許,滿朝文武入了金鑾殿。年輕的文武官員默不作聲,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年邁的則邊走邊長吁短嘆,說著先帝再世時如何如何。
待到百官臨朝,景霄大帝這才在聲聲山呼萬歲之中,龍行虎步走了進來。
“今日,朕召集爾等入朝,便是有一事,需要爾等參謀參謀。宣伏羲氏夕霄部須空覲見!”
“宣,伏羲氏夕霄部須空覲見——”
須空身著白甲,肩披白袍,上有淡金色絲線繡一龍形“威”字,腰懸帝國制式玄牝刀,緩緩走來。
眾人側目,連連點頭,只是有些好奇,此人從何而來,為何如此?
景霄大帝緩緩說道:“此人,乃是一線天守將顧民君,于十萬里大山之中詔安而來的上古圣人伏羲氏余部。”
“朕,欲將一線天以東千里戈壁贈與圣人之后,協助顧將軍戍守一線天,諸君可有異議?”
文武百官聽聞千里戈壁,心道莫不是這人腦子有問題?那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要去作甚?除了那座閑云客棧有點意思之外,有什么值得爭搶的?
“臣附議。”
“附議!”“附議”
景霄大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那邊的變故果然未曾傳到這里。
“很好,既如此,無事的話都下去歇著吧!”說完,景霄帝便作勢起身離去,某些人便連忙喊道。
“臣有事啟奏!”
景霄帝聞言挑了挑眉,裝某做樣問道:“愛卿有和事啟奏?”轉而小聲嘀咕:“難道我的人,漏掉什么事了不成?”
文武百官心神一震,腰桿挺得筆直無比,耳朵紛紛豎了起來。
這可是大消息啊,陛下果然暗中有人,監察九州!
“啟奏陛下,微臣近些年以來,替陛下物色了幾名嬪妃,家世顯赫,知書達理,必然能輔佐帝后娘娘一同侍奉陛下!”
景霄帝微微挑眉:“哦?朕有說過要冊立幾房妃嬪了嗎?有嗎?好像沒有吧!竟然朕都沒有,就不牢愛卿操勞了!”
“陛下三思,皇家血脈的延續,非兒戲矣,望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三思!”
景霄帝一甩龍袍,冷哼一聲道:“朕有子嗣,且有三男二女,個個都是知書達理,頂天立地。朕的皇后侍奉得朕很好,不勞各位費心勞神了!”
“陛下,三思啊陛下!”
“好了,都退下吧!”
說完,景霄大帝便大步離去,不等這些老人將背著的棺材說出來,直接便帶著宮女太監,回到后宮之中,留下群大眼瞪小眼的“老臣”一陣又一陣的哀嘆。
“諸位大人請回去吧,陛下說了,今日要和帝后娘娘出宮游歷游歷,有什么事情需要陛下處理的,陛下自然會知曉。”
“對了,奉勸一句,不要插手陛下后宮之事,不然,列為大人的大好頭顱恐怕難保!”
帶著棺材上朝的大臣尤不死心,攔住管事小太監問道:“公公,陛下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陛下說了,該他回來之時,他自然會回來的。”
“這...好吧,唉,大威江山,前途堪憂咯,老臣對不起先帝吶,愧對大威列祖列祖啊!老臣該死,該死啊!”
那太監是在是看不下去,站在一旁冷冷道:“我說列為大人,咱陛下登基以來,可有哀鴻遍野的景象?可有賊寇四起,民不聊生?可有哪一個貪官污吏活得痛快,清官過得凄慘?”
大臣們啞口無言。
雖然這陛下喜歡鼓搗些從未聽聞之事,偌大的帝宮處處長滿野草苔蘚,可是這大威上下,還是打理得井井有條。
縱觀文武百官,誰人手中權利不可謂不大?但是又有幾人敢胡亂行使職權,謀取私利?
這一切,都得歸功于隱匿于黑暗中的神秘機構,無處不在無所不知。
不得不服啊!
保不齊,陛下手中牢牢握著他們這些個權勢滔天大臣的罪狀。畢竟,自己昔年也好近年也罷,暗中或多或少都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被捅破自然無事,若是捅破了,十個頭也不見得夠殺。
還是老實點吧,棺材什么的,以后再躺也不遲。
皇帝陛下也的確如那太監所說,帶著帝后娘娘出門游歷去了。
畢竟帝后娘娘,已經許多年不曾回家了,也是時候該回家看看了。再有,那個書生先生的弟子溫子念,也該見見。
陛下以及娘娘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風度翩翩少年郎,才會在這山中做出這么大的動靜。
必須見一見。
一行四人便朝著西方一線天,緩緩走去。
帝后娘娘時不時歪頭看向這高大猛虎,既好奇又害怕。寧景青頗為有趣的望著這陪在身旁十年有余的女子,笑道。
“你在看什么?”
帝后娘娘顧雪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的模樣,讓某些人哭笑不得:“打住打住,你現在可是五個孩子的媽,能不能莊重威嚴幾分?”
“你管我?不說這個我都差點忘了,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他們啊,等他們通過考驗,自然會回來的!”說完,寧景清凝神片刻,微微點頭道:“嗯,快了,老大應該在最近三月,能夠順利回到玄安的。”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有人暗中看著呢,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哦,那...我們帶著這老虎上路,會不會太招搖了?”
寧景清哭笑不得,有些同情分散在天南地北的五個孩子,有些人在他親娘眼中,已經不如一頭初次見面的大貓咯,但他還是很耐心的解釋一番。
“出門之際,我已向宮中符師討要一枚隱匿身形的符石,在常人眼中,只有我們四人,沒有這大貓的身影,要是有人能夠看見,那可就發財了!”
“噢...好吧。”
“所以你不要一直偷偷摸摸打量,別人會當你是傻子的。”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顧民君瞇眼望著姐姐,微笑不語,身旁的須空則是呵欠連連,邊走邊發呆。
這時,寧景清突然停下腳步,瞇眼望向遠方。
顧雪疑惑道:“怎么了?”
“十萬里大山,有一股讓人心悸的力量迸發。”
“啊,十萬里大山?那里不是野獸橫行之地嗎?怎么會...”
寧景清緩緩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嘆氣道:“你還記得,昔年我有一堂弟,曾在手中鑲嵌有兩枚我父皇賜下的符石嗎?”
“你是說景玄嗎?當然記得,以前他可是大威帝國的繼承人,在先皇眼中,甚至要高過你的位置呢,可是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有死,他帶著一支禁軍,進了十萬里大山,如今已有十年矣。”
身旁的顧民君聞言,眉頭一皺:“陛...姐夫,你是說,寧將軍他...出事了?”
寧景清微微點了點頭,嘆道:“雖然我一直克制自己去小覷這天下,但是最后我還是小覷了這方天地,近千人的隊伍,就敢孤軍深入,是我的錯。”
“那么一線天...”
須空不知兩人在說些什么,聽到一線天,再看著兩人凝重的眼神,便說道:“沒事,我的族人們都在一線天,公子和小莫也在,想來不會有什么變故的。”
“小莫?...”
顧民君忽然想到什么,便小聲在寧景清耳旁細語了幾句。
寧景清點了點頭:“知道了,回頭我讓人查查,看看到底是誰,膽敢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莫真...莫真......小雪兒,你可對于莫姓,有什么映像?”
一頭霧水的顧雪,聞言歪頭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關注外界之事了。”
“對啊,你看看我著腦子,都忘了。”
忘了這許多年,你都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忘了捋一捋這其中的因果。
有些事,的確要好好算算賬了。
可能時間久了,有些人已經忘了,大威還有柄劍,懸在頭頂俯視著眾生。
有些人忘了,大威,以何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