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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礦洞中的殺機

熊貓書庫    大道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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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景玄曲折離奇的過往,溫子念不感興趣。符石二字映照出來的彎彎繞繞,溫子念也不感興趣。

  溫子念此刻越發覺得很是苦惱,萬分煩悶。

  砸碎或者砍斷一個東西,很簡單,但是將砸碎的或者砍斷的恢復如初,這很難,更何況,擺在眼前斷掉的,是兩只手!

  這就十分的傷腦子了。

  如果斷掉的是自己的手,書上曾有過一些匪夷所思的記載,雖然書上的內容,和救人扯不上半點聯系,反倒是一字一句都在教讀書之人,怎么傷人。

  美其名曰傷敵自保,實則就是在告訴有幸翻閱此書的人,如何把殺人視為一門藝術。

  那時的溫子念只不過是個咿呀學語的小屁孩子,一翻開書卷便見此書,畫著各種各樣的骨骼經絡圖片,嚇得溫子念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要書生坐在床邊哄他,才得以入睡。

  他就很清楚的記得,對于許多書籍嗤之以鼻的書生,頭一次將那本畫著許多猙獰骨頭的書卷拿在手中,囑托溫子念什么時候不害怕了,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拋開書中殺人手法不說,這便是一本對于許多生物構造、習性記載頗為詳細全面的好書,尤其是寫書之人,駭人的手法,能夠將一個動物或者人的經絡、血脈、骨骼、肌肉毫發無損的分離開來。

  要不是那人殺伐殺伐太重,越是珍稀的物種,越是難逃他的魔爪,最后招惹到不得了的遠古異種,將其當場打殺。相信再給那人千百年,世間多有生物的記載,便都會有。

  所以,此書乃是萬中無一的神書,必須看!當然,若是有些害怕,那就暫且擱置,什么時候不怕了,什么時候再研究,總而言之,必須看,仁義道德,道法自然都可以不看,此書不行。

  你不是很害怕嗎?你不是不想看這些骷髏嗎?很好,那為叔的就天天念叨,反復于你耳邊重復此書的重要,久而久之,你自然也就能以純粹的學問之心,研讀此書。

  溫子念無比的慶幸,若不是書生日日夜夜的念叨洗腦,他可能會將那書偷偷扔下河水,或者找個地兒,挖個坑,將其神不知鬼不覺的掩埋掉,反正就是不看!

  他要是不看,今天就不可能看著寧景玄的雙手,只是面帶為難之色。如何行事,如何下手,胸有成竹矣。

  但是,行事之初還有個讓人左右為難的選擇,擺在溫子念面前,畢竟。

  誰家的雙臂之中,各自鑲嵌著一枚金黃色的符石!而且最不可思議的,那屬于后來者的符石,居然被寧景玄的經絡血脈穿插其中,儼然一副與寧景玄血肉相互依存的陣勢。

  起初第一次看見寧景玄之際,便覺得這人雙臂透著一股奇怪,以為他雙臂將的甲胄各自藏有一符石,等到脫下甲胄,褪下衣袖,這才發現哪里是藏著什么符石,這分明就是以血肉種著符石。

  雙拳一握,便源源不斷傾瀉的力量,便不能說是以三魂換來之物,應該說是春耕秋收的果實,要貼切的多。

  好巧不巧,須廣這該死的一圈,將人家骨頭打斷,血肉雖有損傷,但好在有符石之力傾注,還有得救。而那些如絲線般纏繞交錯的經絡血脈,便因為變得柔韌,不曾斷開,但被攪作一團亂麻!

  如果只接骨而不將經絡血脈捋順,下一次收取果實之際,盤根錯節的力量很有可能相互沖撞,等到了那個時候,斷去的就不只是兩條胳膊這么簡單了。整個人,都會被這蠻橫之力,從中撕開。

  可是要將經絡血脈捋順,就須得將已經被符石之力溫養得古怪的經脈挑斷,接上骨頭之后,再將其恢復如初。一旦如此,與符石合二為一的那一段經脈也就毫無用處。

  哪怕重新種在其中,也不見得能夠順利生根發芽,寧景玄的雙拳也就和尋常人變得一摸一樣。

  溫子念很為難,如果寧景玄知道自己花費如此大的代價,這才換來的力量,會因此而失去,他會不會難以接受?可是不接受的話,有一天心緒翻飛,突然想打人了,就被自己當中撕成兩半,好像也不行啊!

  唉,真的愁!為難啊!

  所以當寧景玄說了這么多廢話之后,溫子念便覺得,還是要挑明情況。知情權,還是要有的,就是不允許拒絕。

  那么,就先敲個半暈再告知?

  嗯,看來只能如此了!!!

  溫子念聽著寧景玄的廢話連篇,點著頭附和,起身繞著寧景玄繞了又繞,是不是問著諸如,然后呢?后來呢?結果怎樣?這一類的話語。

  “砰!”

  溫子念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果斷抽出木劍,以劍身敲擊在寧景玄后腦,以防萬一,溫子念還帶著一絲腰間符石之力,以求一擊必應!

  這一劍,寧景玄眼白一翻,當場暈死過去。又恰巧被走進來的林曦與莫真看到,兩人大驚,失聲道:“溫子念,你干什么?”

  溫子念一抬頭,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道:“快來,快來幫我!”

  滿是震驚之色的兩人,聞聲一頭霧水。

  幫什么?幫你殺寧景玄?你瘋了?你當我們都瘋了?

  “說,你為何對寧將軍下如此狠手?”

  “噓噓,小聲點,我好不容易趁他不備,將他拍暈,萬一吵醒了,就沒法治了!”

  “治?治...手?”

  “不然呢?”

  “啊?可是,治手為什么要把他敲暈?敲暈和治病有什么必要的聯系嗎?哦——我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麻醉!對吧對吧!”林曦偏頭思索片刻,腦子里沒來由的蹦出兩個曾在老頭子口中出現的詞匯。

  溫子念白了一眼:“想什么呢?待會再解釋,快來幫我,對了,莫真快去外面找個大板子過來!”

  莫真抬起頭疑惑道:“多大?”

  “能將寧將軍放平的板子就可以!”

  莫真點了點頭,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沒多久便扛著一塊極大極寬的木板小跑著進來。

  溫子念與林曦一人提著劍,一人抱著一顆品相不俗的石板,朝著寧景玄躍躍欲試。

  “你們,你們干什么?”

  “啊,小莫來了,快快快,找塊石頭準備著,待會寧叔叔醒了,要以極快的速度放暈,不然不然他會炸!”

  溫子念沒好氣道:“不用了,現在木板來了,就不用了!莫真,將木板拿來,放在空地之上,再取四根木樁,一截結實的繩子,叫幾個身強力壯的人,進來幫我們!”

  莫真將木板扔下,砸出的巨響險些讓林曦將手中石板當頭砸下,惱怒道:“你干什么,吵醒寧叔叔怎么辦?”

  “溫子念你有病啊!你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老子來來回回跑,很好玩兒?”

  “你廢話好多,剛才你還拿得下東西?”

  “老子不會讓那些當兵的幫我?”

  “哦,對啊,不好意思,忘了!”

  “我.....行行行,我去!”

  一聲大吼下,莫真跑了出去,火急火燎帶著五名士兵扛著木樁,帶著麻繩跑了進來!士兵一眼便看道躺在地上的將軍,高高舉起石塊的林曦,以及手握木劍,滿頭大汗的溫子念,勃然大怒!

  莫真率先出聲提醒:“哎哎哎,剛剛告訴你們了,都不要出聲,叫你們如何,你們便如何,你們只需知道,我們都在幫將軍!這就足夠了!”

  五名士兵臉色青白交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溫子念看到木樁眼睛一亮,忍下木劍便小跑而來,著急無比的說道。

  “快快快,將軍要醒了,醒來就要打人,一使勁就要炸了!”

  眾人一頭霧水,但還是跟著溫子念行動了起來,只是五名士兵,始終將腰間制式長刀斜跨身前,像是在提醒三人。

  你們可別胡來,我的刀可是會咬人的!

  三人沒什么心情看那破破爛爛的制式刀具,有人累的不想說話,有人著急得無以復加,結果倒是還好。

  八人將寧景玄結結實實綁在木板之上,四肢被麻繩牢牢拴在被釘在地上的木樁之上,溫子念仍然覺得不夠完美,又從布袋中取出幾根銀針,深深刺入寧景玄的雙手之中。

  “好了,現在就等!”

  “等什么?”

  “當然是等將軍醒啊,有些事情,需要將軍知曉,雖然他不能拒絕,但是,最起碼的知情權,還是要有的嘛,畢竟待會要挨刀子的是將軍。”

  身旁的五個士兵,早就忍無可忍了,捆綁將軍就已經很不能理解了,現在還要動刀子?真當咱們的將軍脾氣好,就可以任人宰割了?

  “他娘的,老子忍不了了,說,你們三個安的什么心?枉我大將軍將你們幾個視為得意后生,尤其是你!”說完,那士兵指著林曦,手指頭搖晃不已,氣得結結巴巴。

  “你你你,大將軍將你,看做...做女...女兒啊,你居然這..這么對待將軍?你居然要拿石頭砸他?我我我我我我,我殺了你!看刀!”

  說完,五人便齊齊拔出腰間長刀,一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嚇得林曦臉色唰的變得蒼白無比,躲在溫子念后面,哆嗦不已。

  溫子念張了張口,寧景玄呻吟了幾聲,幽幽醒了過來,便瞧見五個士兵抽出腰間長刀,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干什么?成何體統!都給我出去,站在洞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將軍,他們剛剛...”

  “滾出去!”

  士兵們還想再說什么,寧景玄勃然大怒,一聲怒斥,將五人攆了出去。五人只得低頭應了一聲,揣著一肚子委屈提著刀退到洞口。

  “好了,溫.公子,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那必須,我也有件事要告知你,你可以保持沉默,反正你不能拒絕,也不會給你拒絕的機會。”

  “哦,是嗎,你是不是有些...小瞧我了呢?”

  說完,寧景玄瞇了瞇眼,語氣漸漸肅殺了起來。只是過了好半晌,也不見動靜。溫子念反倒是杵著下巴,蹲在地上俯視著寧景玄,不以為意道。

  “是不是,感覺不到雙手,以及...藏在其中的符石了?”

  寧景玄臉色大變,卻還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平靜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很多,比如,你雙臂間的符石,以及和你的雙手融合再了一起,不需要成為一個符師,也可以擁有符師之力,而且遠比符師來得方便,比如符師可能因為平凡開合玄門,損失大量三魂,最后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可是您不會,你只需像個尋常人一般生活,需要用到符石之力的時候,握緊雙拳即可。你看————”

  “我說得對嗎?”

  寧景玄不愧是敢帶著一支千余人的隊伍,駐守在步步充滿殺機的山谷之中,還活了這么久。自己已經成了別砧板上的魚肉,依然風輕云淡,不以為意,越到后面越是平靜了起來。

  “不愧是滴仙人,你說的都對,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我怎么看出來的,并不重要,可是將軍,您知道您硬接下的一拳,將你的雙臂砸成什么樣了嗎?”

  寧景玄搖了搖頭,嗤笑道:“怎么,你們從一開始,便著手算計了?”

  “將軍想多了,須廣那一拳,將你的手骨砸斷不說,還將你的經絡血脈絞做一團亂麻,如果你之后再稍稍使用符石之力,那么符石之力便會互相沖撞,整個炸開也不無可能!”

  寧景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等到溫子念說完,慘然一笑:“這么說來,它們...無形間又救了我一命?”

  溫子念楞了楞,似乎想到什么一般,點了點頭:“這么一說,也并無不對,要不是將軍因為幾頭野獸的生死黯然神傷,懶得和須廣計較,可能的確會橫死當場!”

  林曦莫真,自然不知道發生在懸崖之上的事宜,也沒什么興趣與心情去深究。

  光是寧景玄身上若有如無的殺氣,便已經讓莫真有些臉色發白了,至于林曦,能夠站直身子,已然很了不起了。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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