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起盾叔的緊張,鹽澤顯得更加冷靜一點。他再次抬起手,手掌中重新浮現出那個水晶球,看著水晶球中不斷變換的色彩之后,這名魔法師開口說道——
“林克擁有勇者稱號,大家都知道在我們赫爾普島上能夠擁有一個勇者稱號究竟意味著什么。相比起來擔心林克,我反而更加擔心這個女人。”
劍婆婆的雙手交錯支撐在胸口,臉上的笑容現在也是隨之消失,變成了一種沉默而略顯憂愁的表情:“怎么說?”
鹽澤繼續說道:“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好像說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你們就不覺得她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嗎?我不懂那些所謂的商業邏輯,但我總覺得,她剛才的那番話應該是在故意引導些什么。很有可能,就是想要故意引導我們向著最糟糕的那個方向去想。”
此時,一個身材略顯干瘦,但是身高卻顯得很高,同樣也屬于五名掌權人中的其中一名女性卻是開口說道:“魔王…封印嗎?”
鹽澤看了看那個女人,隨即點點頭,說道:“拳姐,魔王封印到現在為止已經超過了一千三百多年,從林克給我們的回信中來看,魔王封印雖然沒有經歷過任何的加固,但是現在看起來也是始終都維持著穩定的狀態。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擅自作出這樣的推斷比較好。”
“可即便不提魔王封印,那要怎么解釋林克這孩子到現在都不給我們寄信?”
最后的那名掌權人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矮胖子男人,身高看起來簡直只有旁邊那個拳姐的一半左右。他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林克這孩子從小就有些怪癖,他本身就不在乎勇者的稱號,并且總是喜歡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和我們之間的通訊聯絡卻是他離開島嶼后的這三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已經超過大半年…甚至快十個月都沒有給我們聯絡了,這再怎么說也不能稱得上正常吧?”
拳姐也是在這個時候踏上一步,點頭說道:“我同意托爾的說法,林克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跟著托爾學習各種道具物品的制作,可以說,他和托爾混的最熟,也最為親近。如果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聯系托爾,那么肯定是出了什么問題。而能夠讓一名‘勇者’出事情的…我真的很難想象,以林克的實力,就算打不過了,也不可能無法脫身。”
在這五名掌權者之中,鹽澤顯然是屬于更加嚴謹的那種人。他捏著自己的鼻子想了想之后,擺擺手,說道:“如果說…他是出去賭了呢?然后賭輸了,最后把聯絡用的羽毛也輸掉了呢?你們想,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他之前曾經和一頭魔獸對賭,原本可以直接解決掉對方的,結果卻被對方騙的連褲頭都輸了,最后還是光著身子拖著那個魔獸回來的。”
托爾攤開雙手說道:“那又怎么樣?他最后還不是用拳頭把那頭魔獸打死了之后扛回來的?”
鹽澤攤開手掌:“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可他卻還是把他的那些裝備和那頭魔獸的尸體一起扔進海里了。還說既然是輸給對方了,那么再怎么耍無賴也不能去搶回來。道具和裝備說丟就丟,在這方面簡直執拗的可以。萬一這次也是這種情況呢?萬一他在外面賭錢又輸了呢?又或者是他又做了什么我們不知道,但是驚世駭俗的事情呢?”
盾叔嘆了口氣,搖搖頭喝道:“好啦!我們都不要吵啦!現在的情況很顯然超出了我們的掌握之外,不管那個孩子究竟是賭錢把通訊道具都輸了,還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煩,我們光是在這里爭論都沒有什么意義!現在最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怎么處理那個前來談生意的女人?以及我們究竟要怎么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聽到盾叔這樣一聲吼,其他幾個人也終于是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后,托爾一拍自己的口袋,說道:“我,好歹算是一個煉金術大師。我的學生現在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沒有辦法聯絡我們都是一個事實。所以,我希望能夠前往大陸上去找他,同時了解一下大陸上所發生的戰爭究竟是什么情況。”
在聽到托爾這么說了之后,一旁的盾叔和拳姐也都是默默點頭,表示贊同。
而鹽澤這邊則是皺著眉頭,顯然是在思考什么。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邊始終沉默不語的劍婆婆卻是突然開口說道——
“根據我們赫爾普島的傳統,一旦一名勇者下落不明之后,我們應該做什么事情?”
一聽到這位老婆婆說出這種話,其余的四人立刻愣住。
但是隨即,這四個人也是同時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連連搖頭。
甚至是鹽澤現在也是勸說道:“劍婆,雖然我平時和林克相處不多,但我還是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先去好好調查一下那個女人的來歷,看看他們究竟想要做什么,而不是那么急切地去思考這種事情…”
“這是我們這個小島的傳統。”
不等鹽澤把話說完,劍婆婆卻是立刻打斷他的話語,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上必須要有一個勇者,也一定要有一個勇者。如果一名勇者消失了,那么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后一點希望的守護者,我們就必須立刻選出下一名能夠繼承勇者這個稱號的人,成為指向魔王的最后一抹希望。”
“現在,林克已經失蹤了大半年,我們沒有辦法知曉他的具體情況,他也沒有對我們進行過聯絡。那么根據初代勇者留下來的遺言,我們必須立刻啟動下一代勇者的任免儀式,保持住希望的火種才行。”
說到這里,劍婆婆的目光向著其他四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隨著這樣的掃視,她的目光也是逐漸變得溫柔與憐憫起來,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知道,林克的事情讓我們都很傷心。可是我們的使命不能讓我們繼續這樣等下去。我們更沒有時間讓我們的人手前往大陸上去探尋消息。”
“如果魔王真的重新蘇醒,那么我們就必須盡快打磨好那把可以刺穿魔王心臟的‘劍’。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義務。相信各位,應該都能夠明白孰輕孰重吧。”
聽完劍婆婆的這番說話,這四個人也算是徹底放棄了。他們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個決定,劍婆婆也是緩了一口氣,從剛才的溫柔轉換成些許的疲憊,說道:“明天開始就準備儀式吧…至于那些客人們,現在可不是和他們商量交易的時候。我也不管他們究竟是不是真的來談生意的,他們想住,那就先讓他們在島上住下來。如果不想住,那就讓他們離開吧。”
話已至此,所有的掌權者們現在也都是默默點了點頭。
只不過相比起他們現在所承認的這套流程,他們的臉上卻還是表現出了些許的無奈與悲憤。對于那個現在已經下落不明的勇者,現在他們唯一能夠做的,或許也就只有祈禱了吧…
島上的食物,很爛。
與其說是爛,不如說是完全沒有辦法吃下去的那種感覺。
入住的當晚,愛麗兒等十幾名上岸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幾個山洞和茅草屋之中。而這些島上人送來的食物卻是一些看起來黏黏稠稠的糊糊狀的食物。有白色的,紅色的,綠色的,甚至還有黑色的。聞起來還有著一股子的怪味,雖然說不上是壞掉的那種,但很明顯不是能夠讓人食指大動的那種味道。
一開始,愛麗兒還以為自己是受到了差別對待呢。
可是當她出門去逛了一圈,看到那些孩子們手中正拿著那些糊糊一邊吃一邊打鬧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并沒有受到區別對待。甚至于一些島民的糊糊只有一種顏色,而自己這邊卻可以吃到四種顏色,這樣看起來自己算是得到了優待了吧?
“請慢用。”
負責送餐的小女孩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年紀,放下所有的糊糊之后就打算退出去。
可這個時候酥塔卻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伸出手想要抓住這個女孩的手。可沒想到她這么一抓卻抓了個空,這個女孩的手已經十分迅速地轉到了身后,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小妹妹,別緊張!姐姐…姐姐不是壞人!”
一直到現在,酥塔才終于能夠找到一個島上的居民說說話,這讓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這位圣騎士咽了一口口水,雙手不斷地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爸爸媽媽在嗎?你們這些孩子,都是在島上出生的嗎?你們這里…你們這里有沒有那種看起來八九歲,然后很乖,很懂事的小男孩啊?”
愛麗兒不是不能理解酥塔現在的心情,可是她的這種問法卻很顯然只能往可疑人員那方向去靠啊。
眼見旁邊的巴斯不說話,愛麗兒則是笑了笑,說道:“別害怕啊,這個姐姐想要找一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是這位姐姐的孩子。他已經走失了差不多七年了,今年算起來應該是八九歲左右的年紀吧。她只是有些激動,但她沒有惡意的。”
小女孩盯著愛麗兒看了看,這個時候,愛麗兒才真心覺得自己這張臉長得算是一個優勢。
畢竟看到自己那么漂亮之后,很容易就可以讓這樣的孩子放松警惕心嘛。
果不其然,小女孩看看愛麗兒,再看看酥塔后,開口說道:“我并不覺得你們的孩子會在這個島上,畢竟我們這邊的生活可不是那種乖巧懂事的孩子能夠適應的。另外,我有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就在島上,我也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被拐來的孩子。”
當聽到這個小女孩說自己在這個島上出生之后,酥塔剛剛那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黯淡了下來。
看到她現在這樣一幅略顯失望的模樣之后,愛麗兒連忙笑著說道:“小妹妹,既然你是出生在這個島上的,那么你知道七年前有一批孩子被送上島來了嗎?”
這個小女孩再次搖了搖頭,十分嚴肅地回應道:“七年前?那種事情我不知道。如果你們想問的話可以去問問師父們。另外,我留在這里不是來給你們回答問題的,吃完晚飯之后我還要去訓練,請你們自便吧。”
說完,小女孩就從這個茅草屋中退了出去,反手就把們關上了。
隨著外面的光線逐漸暗淡,這個茅草屋中也慢慢地灰暗了下來。
這樣的灰暗色彩一點一點地奪走了酥塔臉上的那種希望之色,讓她重新變得面如死灰,整個人也是隨之疲軟地向旁邊一癱,靠在了一堆草垛之上。
一旁的巴斯略微沉默片刻之后,說道:“別著急,我們明天可以問問這里的大人。孩子嘛,不知道也很正常。”
對于巴斯的說話,酥塔只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后裝了身,臉朝里面,不再看向這邊了。
眼見天色逐漸暗淡,巴斯也只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芥后,推開茅草屋。在他推開門的時候,剛剛好芭菲也是從外面飛了進來,在這里盤旋了一下。
咔——
隨著巴斯離開,茅草屋被合上,芭菲慢慢地落到了愛麗兒的肩膀上,一臉抱怨地說道:“哼!分什么男性女性嘛,我一直以來都是和布萊德一起睡的,為什么現在就不可以?要女孩子和女孩子,男人和男人睡一起?”
愛麗兒笑了笑,說道:“好啦,既然人家都那么安排了,也別和別人搞這些瑣碎的事情了。明天開始估計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們現在先好好休息吧。”
芭菲還是一臉的不爽,不過隨后,她就意識到了那邊躺著的酥塔明顯是一副已經快要不行了的模樣,隨即飛過去,在她的身旁散播了一些香味。
可是這些香味卻還是沒有能夠讓酥塔翻過身來,芭菲也只能攤開雙手,重新回到愛麗兒的肩膀上坐下了——
“她怎么了?”
愛麗兒苦笑一聲,可就在她想要回答的時候,卻是突然間聽到了茅草屋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嗯!好香好香!本大爺一猜就知道,一定有可愛的女孩子在這里對不對?”
說罷,那個聲音的主人也不管茅草屋里面的人同不同意,直接就推開了房門。
緊接著,
就看到白天那個名字叫亞瑟的小男孩手里舉著一盞油燈,一臉賊兮兮地向著茅草屋里面走了進來。同時舉起手中的油燈照亮整個房子,只是這樣簡單的光源反而更加映襯著他看起來實在是要多卑鄙猥瑣就有多卑鄙猥瑣。
再怎么說,他也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呀。
如果是一個稍大一點的男性進入全是女孩子的房間,那么愛麗兒一定會勒令對方出去。
可現在這個孩子估計連毛都沒開始長呢,再加上愛麗兒實在是想要探聽到一點消息,所以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喲喲喲!美女姐姐!哎呀!還有可愛的小美女花妖精妹妹!嘻嘻,那邊那位漂亮的阿姨!哎呀!你們的伙食不錯啊?竟然能夠吃的那么好?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孩子,也讓我來和你們一起吃一點,怎么樣啊?”
隨后,這個孩子也不等愛麗兒等人說話同意,就直接自顧自地在那些餐食旁邊坐下。雙手搓了搓之后,就從那團粘稠的食物中抓起一塊,在手中反復揉搓成一團類似于泥團似的東西之后,張開口,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嗯!”
看著這個孩子竟然真的在吃這些東西,愛麗兒雖然還是心有疑惑,但終究還是學著樣子抓了一小塊起來,反復揉搓成了一團小球之后,塞進嘴里,輕輕地咬了一口。
緊接著,一股又苦又澀,但是其中又混合著些許清香的口感立刻在口腔中擴散。
不要誤會,這不是什么美好的味覺體驗,那純粹是將嘴巴里面的所有味道單純的形容出來而已。而這種混合的味道所帶來完全就是一種對味蕾的折磨,也是一種對口腔感覺的一種顛覆性的嘗試。
“這…是什么東西做的?”
眼看著小亞瑟能夠那么開開心心地把食物吃下去,愛麗兒也不能直接吐出來。她忍著,問了一句。
亞瑟則是看了看愛麗兒面前那一團白花花的食物,說道:“哦,這個啊,這個是用各種的牡蠣啦,貝殼啦,帶子啦之類的東西,把里面的肉全都挑出來,最后不斷地磨,磨成肉泥之后再添加上一些我們島上種植的麥子混合而成的啦。”
經過亞瑟這么一說,愛麗兒這才突然明白這里面的味道!的確是帶著些許的腥氣,但卻沒有多少的咸味。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海產的話肯定不會那么難吃,這里面一定還混合了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