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心頭,本能反應下,岐老渾身驟然繃緊,像是被人用一把利劍懸在頭頂,隨時會落下,激得人心弦發顫。
“小心!”
與此同時,另一名靈族長老顏浣溪也連忙出聲提醒,旁觀者清,她更清楚對岐老造成威脅的源頭有多恐怖。
兩大殺陣!
局勢陡然間嚴峻起來,遼闊的北海之上,真正被一股殺機籠罩,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弦。
“注意看!要動真格的了!”蘇恒低喝。
他知道,原先三人雖然打得火爆,實際上都沒有致對方于死地的念頭,一來難度不小,二來后果會很嚴重,一個金仙的敗亡,對任何種族教派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很容易引發戰爭。他們所做的,不過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罷了。
但現在,清真派和天龜族居然不惜要借兩大殺陣之力打破平衡,這性質就變了,一旦岐老重傷或敗亡,靈族的怒火不可想象!
兩大殺陣雖非護衛山門的母陣,但也是絕對的大殺器,要知道,連真正步入金仙高階的天青子都被困住、慢慢磨滅著,尚差半步的岐老如何能抗擊?
岐老順著危機感尋找到來源,看到那兩抹即將爆發的璀璨光芒,瞳孔劇烈收縮,一聲虎吼:“滾!”
狂暴的金仙法力如海嘯爆發,一股腦橫掃向兩個對手,緊接著有龜甲橫空,一張巨大的天圖從殼中飛出,豎直屹立在前,白茫茫的光暈流轉,如九天銀河垂落,封鎖天上地下,涌出的氤氳霧氣將鄔重七和“鐵手”全都籠罩住了,形成最強守護。
兩人沒有一味地防守,同時間,“鐵手”心一橫,十指牽引,法則劇顫,他直接將包括一件金仙法寶在內的殘缺輪盤引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不斷炸裂,方圓千里的海水瞬息蒸發消失,狼藉混亂的戰場中央,只有三大金仙的咆哮聲傳出來。
緊接著,一塊龜甲飛出戰場,同時撞出了兩道身影,一邊拋飛一邊大口咳血,顯得格外狼狽。
在剛才的碰撞中,勝者顯而易見,但靈族三人卻毫無喜色,因為那兩道像是要開天的殺光也剖開天地,洞穿進濃霧籠罩的戰場中心。
這一刻,時空仿佛都凝滯了,世界清凈,不遠處呼號澎湃的天風海水似乎是存在于另一個交錯的乾坤中,沒能傳進眾人的耳朵里。
萬籟俱寂。
像是過了千百億萬年,又似只是彈指一揮間,濃霧在某一刻開始消散,場中的景象也逐漸清晰。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什么。
答案分明就要揭曉,但他們卻不由自主地生出許多想法,猜測各種可能。
因為,那兩道殺光并未貫穿戰場!
終于,畫面清晰,顏浣溪緊繃的臉色一下子緩和,如釋重負。
“那是…”青兒和冷月舞也驚撼莫名。
蘇恒輕吁一口氣,道:“上面交織著的法則,已然超脫了金仙。”
“絕仙法器?!”兩女驚呼,青兒目光閃爍,隱隱想到了什么。
看著場中衣衫破爛、但明顯只受了輕傷的岐老,主持兩大法陣的眾高手心頭一跳,一個面白無須的老道神色嚴肅,輕聲喃喃:“似乎是傳說中的那件法寶。”
“不錯,正是封仙壺!”清真派三大金仙長老的最后一個出口證實,眼睛死死地盯著岐老手中托著的那個冰藍玉壺,右手背在身后,寬大的袍袖中隱約有橙芒閃爍。
天龜族也來了三位金仙,其中兩個化作人形主持玄武星宿神陣,相互對視一眼,神色沉穩的一個道:“傳說封仙壺能凍結封存一切,法、力、人、物,甚至時間也不例外,不可思議,震懾了小半個時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終究是件死物,他要硬來,我們接著便是!”另一人雙拳互相按了按,有些躍躍欲試,一看就是個好戰分子。
此刻,被撞飛的鄔重七和“鐵手”也飛了回來,沒有再動手,而是隔空與岐老對峙。
岐老一人獨立,掌中托著個恍若玄冰雕琢而成的冰藍色玉壺,冷冷地掃了主持殺陣的幾人一眼,嘴角翹起一抹譏誚的笑意,而后像斟酒一樣微微傾斜壺身,細長的壺嘴里頓時吐出兩滴晶瑩的液體。
“這老酒鬼,真從里面倒出酒液來了?”冷月舞大呼小叫,身在蘇恒的結界中,她也不怕會被人聽到。
蘇恒笑著打趣:“那你還不快去討一杯喝?”
“不要,看那兩滴那么稠,萬一裝的是口水怎么辦?”冷月舞一臉認真,煞有其事。
蘇恒:“…”
青兒抿嘴淺笑,雖然情系蘇恒,卻也不介意看他吃癟,看著冰藍玉壺里吐出來的兩滴晶瑩,道:“那是被封印的兩道法陣殺光。”
“啊?!”冷月舞一驚。
蘇恒雖然不知玉壺底細,但也能看穿虛實,盯著那仿佛一捅就會破掉的液滴,附和道:“不錯,方才就是這玉壺將兩道殺光從壺口收了進去,而倒出來的時候,兩道殺光就已經被封印了,且其中的法則和力量并未被破壞。”
蘇恒是倚仗修為和十二星眼望穿真相,青兒則是在白虎神山潛修時則對各族各教各門各派的法寶、神通、秘辛等多有涉獵,知識面甚至比蘇恒還要廣,故而清楚,相較而言,冷月舞就知之甚少了,聞言一愕:“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持掌這個玉壺的主人可以把兩滴液珠打回去,發出同樣的殺光,并且威力絲毫不減。”蘇恒解釋。
冷月舞目瞪口呆,半晌才緩過神來,輕嘆道:“好厲害。”
“你很喜歡?想要的話我給你搶過來。”蘇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冷月舞直接搖頭,不屑道:“誰稀罕那破壺,本小姐一把七世琉璃劍斬盡所有,倚仗法寶有失本小姐威名。”
她故作不在乎,生怕蘇恒在說真的,這樣先別說能不能得手,一下子就把靈族得罪大了。
蘇恒嘿嘿一笑,卻不接話。
青兒在一旁介紹道:“封仙壺,據聞是近古諸教征伐大戰時靈族攻破了一個大教的祖地后發現的,為此還搭上了一位天王的性命,轟動一時,讓靈族又愛又恨,此寶也曾在后來的戰役中屢放光彩,威震天下,不過在最殘酷的時代過去后,它也從此匿跡世間,沒想到如今能在這里親眼見到這件傳說中的神物。”
“因為這個封仙壺,還把一個天王搭進去了?”蘇恒狐疑,他不懷疑封仙壺的可怕,但難以相信它能鎮殺天王。
“當然不是這件法寶封殺了天王,只是天王的死跟它有關罷了。”青兒將額前的青絲別在耳后,續道:“那個被滅的大教是建立在一座古老的禁地上的,將那塊區域圍在了中心,教中高手試圖以水磨工夫慢慢摸清禁地的秘密,打開里面可能存在的寶藏,來增強教眾實力,以求在那個混亂的時代能堅持下去。可惜的是,禁地的某些區域太過可怕,他們始終不敢越過雷池,有過數次的冒險,都落了個身死道消,這讓他們無比遺憾。”
“守著寶山卻被人告知寶貝被人下了詛咒,一碰就死,他們肯定是百爪撓心。”冷月舞在一旁嘀咕。
青兒微微頷首,又道:“不過,禁地雖然沒給他們帶來好處,卻也幫他們報仇雪恨了。”
“難道…”蘇恒心中一動。
“是的,眾教徒看滅教之禍近在眼前,就把殺上門的靈族高手誘進了禁地中,觸發了不祥,雙方幾乎是同歸于盡,而那位靈族天王在臨死前的反擊,也讓禁地四分五裂,很多寶物出土,從中飛出,沒入無垠虛空中消失不見,若非最后另一位天王趕至,收走了一些,靈族就是真正的血本無歸。”青兒有些感慨。
當初從古籍中初次看到這則記載的時候,她就想象過那個畫面,一位靈族天王被活活坑殺,該是何等懾人心神的場景。
“除了這個封仙壺,靈族還從禁地里得到了什么寶貝?”冷月舞眼睛放光。
“這就不知道了。”青兒搖搖頭,隨后又補充說道:“其實,這封仙壺又叫天王壺,是靈族為了紀念那位因它而死的天王而命名的,只是后來天王壺威震近古,封殺了許多金仙絕仙,兇名赫赫,所以世人又叫它封仙壺。”
“原來如此。”蘇恒思維一動,又問:“近古的時候,靈族共有幾位天王?”
“十位!”青兒詳細說道:“靈族雄心壯志,設立十大天王位,欲比肩古天庭的十大開朝神將,只是后來東征西討,在與各教各派血戰中凋零了四個,要不然他們現在的實力還要更恐怖。”
“這么說來,靈族野心不小,如此比較,莫非是想成為第二個天庭,一統大千?”蘇恒突然想到靈族派遣族眾四處找尋某種東西一事,隱隱覺得他們所謀不小,不由皺眉,“如果他們現在還打著這個主意,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