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肅殺的氣息彌漫天地,猶如將人拉入一個金戈鐵馬的時代,濃重的殺戮之氣撲面而來。
恍惚間,前方仿佛出現了一片尸山血海。
“好重的殺氣…”
眾人驚嘆,這股殺氣之濃郁純粹,簡直駭人聽聞。很難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能擁有如此驚人的戾氣。
在皇甫瑾身側,殺戮之氣凝聚,化作一名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劍眉,寒目,面若冰霜,桀驁不馴,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柄滴血的人形殺劍,大有屠戮天下的無雙氣勢。
風云神峰下,一些心志不夠堅定的弟子通過光幕看到他時,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心中莫名驚懼。
卻是為那股氣勢所懾。
眼前的男子,正是神族殺神——殺戮之子,皇甫飛!
失落劍主等人瞳孔一縮,還真讓蘇恒說對了,殺戮之子果真在這里,可他們事先都沒能發覺,蘇恒又是如何得知的?
在場修士,也只有大長老和揭羅古佛心如明鏡,皇甫飛方才是躲在一件品階極高的空間法寶里,故能瞞過眾高手的靈覺。
蘇恒神色如常,看著皇甫飛道:“你所認為的無所畏懼,就是躲起來?”
“鋒芒畢露,未必就是無敵,也可能是取禍之道。”
皇甫飛針鋒相對,言辭之間含沙射影,暗諷蘇恒之前的行為。他譏誚一笑,“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果你能明白這一點,末日墳場的那塊殺氣之石或許就不是我的了。可惜,你不明白,所以才為我做了嫁衣。”
皇甫飛此話無疑是在戳蘇恒的痛處,同為天驕,他很清楚這種人心里有多么驕傲。末日墳場,皇甫飛成了最后的贏家,的確是壓過蘇恒一頭。
蘇恒不惱不怒,該發的火早就發泄過了。面對皇甫飛的冷嘲熱諷,他也笑了,“你說的不錯,只是可惜了,神訣到最后還是姓‘蘇’,而不是姓你‘皇甫’。”
皇甫飛笑容一斂,淡淡道:“一天姓蘇,不代表一輩子都姓蘇。現在擁有,說不定以后會失去得更多。”
“你是指它嗎?”蘇恒揚了揚手中銀槍。
皇甫飛未置可否,突然轉開話題,坦然道:“有一點,我不明白。”
“我是怎么發現你的?”
皇甫飛頷首。
蘇恒說道:“四海盟圍聚凌天宗,這么大的事,既然皇甫世家都有人來了,又怎么少得了殺戮之子皇甫飛呢?而且我想,如果我們換個位置,現在站在這里的是你,而我則在暗中觀察,你也會發現我的存在吧?”
皇甫飛默然不語,良久才點頭。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比方說,平常有人站在你身后偷偷看你,你也會莫名產生 一種被窺伺的感覺,哪怕你沒有親眼看到,但那種感覺卻是真切存在的。
殺戮之子是蘇恒的勁敵,會讓他生出感應并非多么不可思議。可以說,他知道皇甫飛的到來,是直覺加推測的結果。
“你讓我現身,不會是說些廢話這么簡單吧?”
“當然。”
皇甫飛兩眼微瞇,輕笑道:“看樣子,你是打算在我這兒找回場子了?”
蘇恒并不否認,平靜道:“沒辦法,誰讓我這人比較記仇呢。”
頓了頓,“六指王不會是第一個死在大平亂訣之下的人,但凡當初動過手的,都要付出代價。這話我剛說出口,總不能言而無信、自個兒啪啪打臉不是?既然你也來了,那就一并做個了斷吧。”
殺戮之子聞言,臉上笑意愈濃,“我覺得還應該算上末日墳場那筆賬,不然你可虧了。”
蘇恒搖搖頭,“都一樣。一筆賬是一條命,要是當成兩筆來算,你也拿不出第二條啊,你說是這個理不?”
“那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應該的。”
說罷,蘇恒轉身看向大長老。
大長老稍作猶豫,還是大手一揮,再次開辟出一個宛如真實世界的異度空間。
蘇恒當先進入,持槍而立,等著皇甫飛的來臨。
皇甫飛面無表情,緊隨其后。
“飛兒!”皇甫瑾憂心忡忡。
“歷代殺戮之子,從不落后于人,我皇甫飛豈能例外?”皇甫飛頭也不回地踏入異度空間,手執一柄沒有出鞘的殺劍,與蘇恒相對而立。
“殺戮之子劍下,從未飲過先天元磁真體之血,看來我要開創歷史了。”
蘇恒眼瞼微垂,“你會是第一個死在我槍下的道子,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皇甫飛眸綻寒光,身形如電,天外飛仙的一劍橫空刺來,浩如四海汪洋的殺戮之氣隨處肆虐。這一刻,蘇恒甚至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耳畔還有無數死靈在嘶吼咆哮,那都是死在皇甫飛劍下的生靈!
多說無益,唯有實力才能證明自己,皇甫飛悍然出擊,蘇恒不閃不避,提槍橫殺向前,大平亂訣第一式展開,數十道槍影宛如萬箭齊發,猛地刺破云霄,朝皇甫飛當頭砸來。
對,是砸!不是刺!因為那槍影碩大無比,每一桿都長達百丈,相較而言,陰影下的皇甫飛就顯得格外渺小。
“犁庭掃穴!”
皇甫飛施展劍訣,渾身散發冷銳的白光,恍如天日,位居世界中央。劍勢一蕩,無邊的殺戮之氣隨殺劍凝聚成三十六道劍影,倏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最后在前方匯聚成一股洪流,席卷向那數十道槍影。
砰砰砰…
槍影劍影交鋒,頓時發出雷鳴般的轟爆聲。三十六道劍影融煉了殺戮之光,威力大得驚人,竟將槍影層層削弱,不過眨眼工夫,槍影就縮小了好幾倍。
殺戮之劍滌蕩,如潮翻滾而來,將槍影盡數淹沒。然而,待槍影被削至正常大小時,天上突然多出許多個蘇恒的影子,一人持著一桿槍影,掃向殺戮之劍,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障眼法?”
殺戮之子眼中精光閃爍,當機立斷,劍勢再變,三十六道殺戮之劍驀地調轉方向,首尾相銜,環繞著他組成一條劍河,將滿天的“蘇恒”悉數阻隔在外。
殺戮之光和殺戮之氣融煉在劍河中,構筑成一道無敵的屏障,任何靠近的東西都會被絞殺成虛無。
大平亂訣變化繁多,皇甫飛雖然看過蘇恒和六指王的戰斗,知道了神訣的部分變化招式,可輪到他與蘇恒交手時,蘇恒的招式又與先前的截然不同,幾乎沒有一招是重樣的,這讓皇甫飛郁悶的同時,也驚異萬分。
在沒摸清蘇恒的路數前,他暫時選擇了防御。任憑你有千百變化,我自巋然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無數個“蘇恒”執著槍影刺向劍河,很快就被劍河屠戮一空,根本無法越雷池半步。終于,片刻后,所有的劍影合而為一,滿天的“蘇恒”也不見了,只剩下了一個。
蘇恒手執天槍本體,與最后一道槍影重合在一起,攜破竹之勢,狠狠刺向皇甫飛。
風云動蕩,神槍所過之處,空間紛紛撕裂,它似是無視了那段距離,直接降臨到皇甫飛頭上,強大的威壓震得劍河顫栗不休。
皇甫飛眼皮一抬,終于不用些不入流的幻術了嗎?
皇甫飛身化長虹,手執殺劍疾掠而出,正面迎向蘇恒的一槍。
天空似是劃過了兩道流星,一道東來,一道西至,攜帶著長長的絢麗光尾,轟然對撞,其芒之盛,連天日都無法掩蓋。
即使身處異度空間之外,并不會被戰斗余波波及,許多人還是不由自主地微瞇起眼睛。
看著兩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眾人都有些驚訝,他們這是打算一招定勝負嗎?
兩兵相接的剎那,皇甫飛的瞳孔驀然發生變化,一對眸子頃刻間變成兩團耀眼的白光,熾盛神秘,沒有一點黑色,猶如融合了兩顆小太陽。
與此同時,天地間毫無征兆地下起一場銀色的光雨,滴滴璀璨,看得人眼睛發疼,腦海里陣陣刺痛,像是被針扎了一樣。
眾人大驚。
他們不知道,那每一滴光雨,外表都凝結著最為純粹的殺戮之氣。雨滴之中,死靈之力濃郁,封印著一道永世不得超生的靈魂。
換言之,每一滴雨水,其實都是一條喪生在皇甫飛手下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