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驚呼,跟白日見鬼似的,臉色唰地慘白,緊抿著嘴唇,頭也不回地向遠方遁去。
她方才抓攝蘇恒本源,即將成功之際,一股磁力毫無預兆地從本源內沖出,瞬間滌蕩了所有的藥力,解除了其對靈力、神識、肉身的封印。
這對女子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蘇恒的實力她已然見識過了,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這讓她心里叫苦不迭,磁屬性的人物,一般只存在于傳說中,被當成神話來閑談的,誰曾想自己就遇上了一個!
而她還將其視為“獵物”?!
女子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想也不想就開始跑路。
漠視那道倩影變成天邊的一個黑點,蘇恒低聲自語,“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了。”
黑衣一閃,一道模糊的影子掠上高空,幾個閃滅就橫跨出數里遠。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倩影劇烈一顫,像是掉了線的風箏直直墜落在地。
緊接著,一根晶瑩的巨型手指于空中呼嘯成形,滾滾靈氣匯聚其上,甚至勾勒出了一條條指紋,覆蓋指身,活靈活現。
乾坤一指!
在女子絕望的目光中,巨指猶如天神之手從天而降,一指點下。
一聲輕響,女子神識幻滅,化作漫天流螢,消散不見。
連續兩次遭受暗算,蘇恒對她忌憚到了極點,再也不想與之多費口舌。這次若不是對方執意要去觸碰他的本源,遭遇本源反噬,說不定他還真會栽在她手里。
這次的經歷讓蘇恒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死人才是真正毫無威脅的。若是大意,就算一只兔子,也可能將一頭獅子算計死!
蘇恒按下遁光,眼神復雜地看著地上的女尸,一陣沉默。
“又得罪了桃色宗。”他有些無言,難不成自己要將花城七大勢力全都得罪一個遍?
搖搖頭,蘇恒彎下身,開始在女子身上摸索起來。
此女之前雖說自己身上沒啥寶貝,但現在蘇恒顯然不會相信了。
在女子尸體上胡亂摸索一通,指尖難免觸碰到那柔軟細膩的雪肌,即使對方已然沒有了生機,蘇恒仍是覺得怪怪的。
“嗯?這是什么?”他從女子袖中拉扯出一樣物件。
一張卷起來的羊皮紙,通體泛黃,像是經過了歲月的侵襲,古色古香。紙面光滑,泛著淡淡的清香,令聞者心神空明,神識都靈動了不少。
蘇恒大奇,將其展開,仔細看去。
良久,蘇恒將羊皮紙收起,四周看了看,找準方位,縱身而去。
一片云峰環繞的山谷,水霧彌漫,云氣卷舒,籠罩四野,猶如一方夢幻仙境,充滿了神秘。
“吼!”
獸吼驚起,滾滾音波如浪卷,隆隆回聲似雷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其聲滿是憤怒,獸王之威橫掃方圓十余里,無數生靈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谷口處,蘇恒嘴里叼著一枝金黃仙葩,悄然潛出山谷,聽到身后傳來的怒吼聲,不由得有些激動。
“這些大勢力就是好啊,竟然連仙墟的地圖都有,想必是出自上次那些逃出去的散仙之手吧。”蘇恒嘿嘿一笑,他得自桃色宗女子手里的,正是金丹仙墟的地圖!
仙墟一共開啟了兩次,這是第二次,而第一次活著進出仙墟之人,無疑能帶來許多信息。散仙已然具備過目不忘的能力,勾畫出區區地圖自然不成問題。
蘇恒就是憑地圖的指引,才找到這處地方的。
雖說仙墟奇珍眾多,但能讓他感覺是寶貝的東西還真挺少。可有了地圖就不一樣了,他再也不必像無頭蒼蠅那樣到處撞天緣了。
此處名為澤谷,谷中有一赤熔獸,實力堪比中階散仙,威猛無匹。蘇恒方才便是用了調虎離山之計,憑速度優勢繞了回去,剿了它的老巢,盜走它守護的靈藥——金烏烈火精。
金烏烈火精,通體金黃似烈日,藥性霸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種自殘的靈藥!散仙以下境界修士一旦服用,可以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三倍戰力,與妖獸的血脈覺醒有異曲同工之妙。
守護靈藥被盜,赤熔獸自然會暴走。成功搶了堂堂散仙的東西,不得不說,真是太刺激了!
“該去紫竹林了,再晚就趕不上了。”
茂密的谷林,少年身影漸行漸遠,只余一聲呢喃消散風中。
這里是一片紫色的竹林,竹林中間,辟有一座巨大的廣場,占地百畝,青石鋪就,古意盎然,彌漫著歲月的氣息。無形之中,就有一股滄桑悲涼之感撲面而來。
廣場正中央,畫著一幅復雜詭異的圓形圖案,外弧連接七個尖角。仔細一看,那竟是用一枚枚符篆連接而成,密密麻麻,讓人心驚。
圓形尖角圖案暗淡無光,也沒有強橫的波動,卻成了這里的中心。那七個尖角,仿佛是圖案的七只眼睛,賦予了圖案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氣,好似活的一般。
在廣場四周,以圓形尖角圖案為中心,聚集著一大堆人。
這些人或是一個勢力,或是獨行俠,但無一例外,全都以火熱的目光看著中央的那幅圖案,眼中滿是渴望。
其中,以六個大團體最為引人注目,他們強橫地霸占了最靠前的幾個位置,分六個方位盤踞,將其他人隔絕在了第二線。
許多人敢怒不敢言,因為那六大勢力正是韓家與天泉山莊聯盟、雁蕩宗、冷劍堂、萬盛宗、桃色宗、海淵閣!
花城一脈,最初共有十城九派。十城自然是十大城,而九派則是九個土霸主級別的宗門,分別為羽翎宗、劍門、以及上述七大勢力。而韓家,前身乃是九派之末的韓門。
后來,九派之首的羽翎宗不知為何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就此除名。韓門則是因為一名散仙老祖自仙墟歸來,使之實力大增,高調宣布退出九派之列,自成世家,定居百花城。
因此,如今才僅剩七大宗門了。
仙墟之行,城主府只派出陰陽二老監護試煉,其余的倒是大方地不加插手。故而,現在的宗門勢力就代表著一個極致。
不只是他們強橫的團體戰斗力,更因為其中有散仙坐鎮!
六大勢力,六大散仙再現!
“為何來了這么多人?”靜得詭異的廣場上,一道聲音響起,“七大宗門的人知道此地不足為奇,可余者又是從何得知?”
人聲略顯恍惚,奇怪的是,周邊的人似乎對此毫無所覺。
話音剛落,便有人針鋒相對,“老鬼,你莫不是在賊喊捉賊?”
“你這是何意,別以為老夫會如你一般愚蠢。”
六大勢力相隔而坐,各自盤坐著一名散仙,此刻,六大散仙正在以神念交流著。
“你倆也別吵了,這么多人就這么多人吧,難道你們還怕被搶走了名額不成?”一道聲音略帶諷刺地說道。
一個鶯鶯燕燕環繞的勢力中,一名中年美婦顧盼生姿,嘴角微動,嬌笑道:“孟兄說的不錯,你們兩個又在扭捏什么呢?”
“哼!”一聲不滿的冷哼,兩人不再多語。
突然,紫竹林無風自動,林葉摩擦間發出沙沙聲。一縷陽光灑下,照射在圖案上,其上的符篆頓時亮起,而后蔓延向七個尖角。
嗡嗡…
宛如古鐘長鳴之音自圖案符篆里悠揚傳出,回蕩在天地間,令人心曠神怡,仿佛連精神都被洗禮了一番,身心皆暢。
瞧見這般動靜,場上眾人開始躁動,冷劍堂方位,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輕咳了聲,緩緩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開始了。”
其余五個勢力的人聞言,紛紛站起。
“諸位,爾等既然能夠來到這里,想必也知此處之妙。老夫不知爾等從何得知,亦不會追究,話也跟你們說明白了。這‘引靈神臺’雖然能給人以大機緣,但名額有限,只有七個傳送陣,且每個傳送陣最多只能承受五個人橫渡…”鶴發童顏老者有氣無力地說著,卻是把事都攤開了講,“老夫也不拐彎抹角,我冷劍堂想必該有這一席之地吧?”
說罷,不待他人回答,鶴發老者徑直領著冷劍堂眾人走向一個尖角,占據了一個位置。
緊接著,其余五大勢力亦是上臺,各自劃定了一個尖角。
場下眾人大嘩,即便早有預料,但眼看著七個名額就此僅剩一個,他們仍是心中憤懣,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惹不起散仙。
六大勢力的修士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即使讓你們這些小蝦米知道了這個地方又如何,你還敢虎口搶食不成?
這就是大勢力的威懾!
場下氣氛愈發緊張,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名面貌無奇的青衣男子,一語不發,徑直走到第七個尖角圖案上,就要盤坐下來。
“嗯?”海淵閣方位,一個英俊青年站起,冷笑道:“哪里來的東西,竟敢效仿我等,有何本事,竟敢如此目中無人?!”
在青衣男子出現的時候,孟海龍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我等還是靠勢力和散仙的威懾,才如此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個名額,你一個孤家寡人,想上位,哪有這般簡單?
在青衣男子一言不發的沉默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強勢,而對方的年紀看似與自己相仿,這讓孟海龍很是不順眼,因此,還沒等下面的其他修士發難,他就開口了。
面對孟海龍的冷嘲,青衣男子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右手輕抬了抬,指尖發出一道凌厲的劍意,罡風繚繞,如電般閃劈向天際,劍氣無雙,竟有一股威凌九天的氣勢!
劍氣凌空,并未射向孟海龍,但孟海龍顯然將之視為了挑釁,當下就要爆發。
“坐下!”孟杰出聲喝止,認真看了青衣男子一眼,道:“是小侄莽撞了,小友占據這第七席,我海淵閣并無異議。”
眾人聞言大嘩,無比震驚,這男子是誰,竟讓海淵閣散仙都為之退步?還有,看其他勢力那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壓根就沒有過問的意思。
原本想要發難的修士見狀,立馬閉上了嘴。
鶴發老者目光微閃,看了青衣男子一眼,不顧眾人難看的臉色,宣布道:“既然七位已定,事不宜遲,就此開始吧。”
雖然那第七席只有一個人,但青衣男子顯然沒有和其他人共享的意思,而鶴發老者也明白,此人有這個資格!
就在這時,一道模糊的影子自天際盡頭閃現,踩踏著竹梢,如浮光掠影,帶起一片殘影,極速而來。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