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可總算是來了!嗷嗚嗷嗚嗷嗚~”火紅巨獸大嚎,向神光中的人影極速奔騰而去,一路火花帶閃電,于原地留下一片殘影。
眾妖皆驚,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賤獸被雷劈傻了?怎么突然跟認親戚似的朝那神秘人奔去,那不是自尋死路么?
然而,想象中神秘人出手將火紅巨獸殘酷鎮殺的畫面并未出現,神光流動,婉轉清霞,一道淡笑聲自其中傳來,“赤融,這天打雷劈的感覺是否似曾相識?”
眼前的火紅巨獸,正是當初的澤谷大妖——赤融獸!而先前那道雷電劈體,則是它觸動禁制的后果。
當初蘇恒收服赤融獸時,未防它反噬,曾以天罰誓言制它。只要赤融獸一對蘇恒動殺念,就會觸發天罰誓言的禁制,引來天打雷劈。
蘇恒曾許諾,在他離開金丹仙墟前,會幫它解開誓言束縛,可世事變幻難料,他遭人追殺,金丹仙墟出口又提前開啟,打亂了原本的計劃。蘇恒奮死逃出生天,卻是無暇為它解禁,故而天罰誓言仍對赤融獸有效,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赤融獸自然不會忘記這點,因此,一遭雷劈,它瞬間就知道了神秘人的身份。
“哇嗚嗚,你可嚇煞本王,我還真以為要淪為他人腹中之食了。”赤融獸在神光前停下遁光,嘆道:“多年不見,你竟有如此道行,此番當能為我解困,不為他人所奴役。”
蘇恒自曉它指的是誰,卻故作不知,笑道:“哦?普天之下,除我之外,難道還有人能制住你這位天縱神武、注定要橫掃八荒的明日之子?”
赤融獸老臉一紅,假裝聽不懂話中的調侃之意,自顧自地道:“還不是九霄閣下來的那個天殺的,仗得法力高強,欺侮我仙墟妖族,令眾妖俯首,皆為其所役,才于此地擺得這萬妖陣,欲阻來犯之敵。”
說著,赤融獸突然面色悲戚,大眼蘊光,“想我赤融獸,堂堂一大獸王,鐵骨錚錚,清風峻節,豈能摧眉折腰媚強權?怎奈形勢比獸強,那廝竟以仙墟妖族生死存亡相逼!奈何奈何!獸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大局為重,我這才違心屈從于他。可他卻對我百般羞辱,日夜使喚,呼來喝去,好不煩獸,著實可恨至極,我這…我這…哎…”
“天幸今日你來了,我可脫苦海矣!”
赤融獸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蘇恒控訴九霄閣來人的罪行,直把蘇恒激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驚于二者關系的眾妖亦是眼歪嘴斜,瞠目結舌地看著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赤融獸,暗道這賤獸真是無敵了,以前怎么沒發現它這么厚顏無恥呢?
不得不說,赤融獸真是頭極品妖獸,和以前一點都沒變。蘇恒斜眼看它,“老赤啊,你確定你是鐵骨錚錚,清風峻節,受盡苦難,最終為顧大局才不得已臣服于人?”
“這是自然!”赤融獸臉不紅心不跳,正氣凜然,大言不慚,“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本王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獸?”
蘇恒無言以對,這貨無恥點也就罷了,奈何偏偏還有幾分才氣,說起話來振振有詞,名句疊出,也難怪蘇恒曾以“才獸”來調侃它了。
蘇恒暫不理它,清光一轉,眾妖只覺得自己被那神秘人盯上,心頭咯噔一跳,不知對方意欲何為。
“在座各位,都是老熟人了。呵呵,昔日在下 能逃大難,也賴諸位相助,即使那并非各位本意。不過,我乃明道理知是非之人,爾等今日對我出手,前后兩番,功過相抵,可赦無罪,此事就此揭過。”
此話一出,落在眾妖耳中,宛如天籟。原來,眼前這些妖獸,多是當初仙墟出口開啟時,前來尋外界高手晦氣的仙墟原住民。
也正是這些妖獸擋住了花城的幾大散仙和陰老,他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可以說,當初眾妖在無意間幫了他一把,這才有今日福報。
“不過,你卻是例外。”
這時,神光中話音再起,一道霞光倏地罩下,將那只巨大的妖蜂卷走,“芒蜂王,你可識得我來?”
芒蜂王正驚懼間,聞聽此言,仔細思量片刻,驀然瞪大了眼睛,顫聲道:“你你你…你是…”
“昔日我雖無意間拿了你族圣物,但你卻不知,那寶貝早被人鳩占鵲巢,已非你族之物,你便是恨,也怨不得我,個中玄機,我也不與你說。前番你對我出手,有怨,但罪不至死,今日斬你一對飛翼,尚留一雙,削你道行,從此恩怨兩清,再不相欠。”
言訖,神光中陡然斜飛出一道厲芒,只一閃,不待芒蜂王反應過來,便自它的四翼間橫切而過,將其中一對斬下。
“噗!”
芒蜂生四翼,一半妖力在翅膀,如今被蘇恒斬下一對,立傷本源。隨著一口黑藍色的精血噴出,芒蜂王渾身氣息立時萎靡下來,數十年苦修至元仙的修為極速下落,跌至散仙中階,方才停止。
眾妖見狀,面面相覷,無不心中敬畏,噤若寒蟬。
斬掉芒蜂王道行后,蘇恒就將之放開。芒蜂王也不敢說狠話,只得黯然退下。
“蘇恒!”
這時,一旁終于有人道出了蘇恒的名字。
眾妖紛紛望來,目露疑惑之色。緊接著,蘇恒體表神光斂去,露出真身。
瞧見蘇恒樣貌,眾妖錯愕了一瞬,隨即便認出他來。
修為至散仙后,便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當初仙墟出口開啟,眾妖雖與蘇恒只是匆匆一見,卻也無忘卻之理。而今蘇恒法力滔天,威壓仙墟,有無敵之勢,眾妖腦海中只一搜索,便認出他來。
怪不得,怪不得他說我們對他有相助之恩,原來如此!
眾妖恍然。
蘇恒望向說話之人,“陰陽二老,幾年不見,你們已突破至元仙,這份眼力也是不差。”
陰陽二老自知遠非蘇恒敵手,逃也無用,故而一動未動。而且,仙墟之大,也唯有這里,才讓他們心懷一線希望。
聽蘇恒開口,二老回道:“我二人數年來勤勉苦修,未有懈怠,卻仍不及你的成就。”
頓了頓,其又道:“你與我二人亦有怨隙,此番是否也要一報昔日之仇?”
“我蘇恒稱不上睚眥必報,但也是恩怨分明,昔日你二人仰仗修為,追殺得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怎能輕易揭過?而今風水輪流轉,該我倚恃道行,也不冤枉了你們。”
蘇恒面帶微笑,信口而談,一派云淡風輕。然而,那本讓人看了如沐春風的陽光笑容,落在陰陽二老眼里,卻無異于死神在獰笑。
“我可以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是自廢道行,抑或由我親自動手?兩 位以為如何?”
陰陽二老心頭一凜,還待開口,蘇恒卻截口道:“我知爾等所想,不過拖延時間罷了。可惜,虛太一也救不了你們,等收拾了你們,我便去尋他。你們速做抉擇,別白費心思了。”
被看穿內心的想法,陰陽二老霍然變色,對視一眼,齊齊架起遁光,向遠處疾掠而走。
二人心驚不已,原寄希望于那位大人來救他們性命,不想對方竟能道出那位大人名號,兩者當是相識。而這蘇恒此番來勢洶洶,既敢來尋那位大人晦氣,必是有所準備,或果真如他所說,那位大人保不住他們!
因此,蘇恒只一句話,就將他們心中最后的倚仗擊碎,二人不得不扭頭而逃。
二老遠遁,蘇恒也不著急,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掌中黑白二色神光首尾相銜,成兩條陰陽魚而繞,生生不息。
蘇恒掌推陰陽太極圖,神圖頓時從三寸漲至三丈大小,遙遙對著陰陽二老離去的身影一個輪轉,一股無形的吸噬之力鋪天蓋地而出,瞬間作用在那兩道遁光上。
遁光立停,顯出陰陽二老真身。
陰陽二老面色狂變,因為他們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被向后拉扯而去。
“也不知你二人從何處得來一淺薄的磁屬性秘術,能借來天地磁力為己用。六年前,看中我這具元磁真體,竟欲害我以奪本源?呵呵,如今見面,上來便要以天地磁力打殺我,太歲爺頭上拍蒼蠅,活得不耐煩了?不給你們點教訓,誰都道我好欺負不成?”
蘇恒一聲輕笑,陰陽太極圖再一輪轉,吸噬之力大盛,不可抗拒,將陰陽二老拉扯過來,眼看就要落入手中。
陰陽二老大懼,慘呼道:“大人救我!”
蘇恒不為所動。突然,先前涌現萬妖的大裂谷中飛出一座劍陣,成七七之數,分向而立,各成倚伏之勢。劍氣噴薄翻涌間,神光盎然,風云動蕩,有紫氣綿延,浩蕩三千余里,好不壯觀。
“量此劍陣,能奈我何?”蘇恒面不改色,雙眸一開,威棱四射,對劍陣喝道:“柳逸飛,你莫要自取其禍!”
言罷,他依舊一手探出,掌心陰陽太極圖幻幻無窮,元磁真力迸發,威能滔天。
“哼!”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哼,劍陣一搖,晃動山河,無盡劍氣犀利澎湃,殺伐氣驚顫九重天。隨著一個“疾”字喝出,四十九道紫色劍影紛紛攢射而下,如大雨傾盆,雨打芭蕉,有鋪天蓋地之勢。
此情此景,真若九天銀河染兵戈,再下紅塵造殺劫!
紫劍如潮,遮天蔽日席卷而來,欲阻住蘇恒,相救陰陽二老。
蘇恒神色微冷,眼中寒光一閃,右手凌空一抓,似降龍如伏虎,徑直將那掛劍河化小,吸噬到手中,像擺弄一條小蛇甩動起來。
浩大的劍陣不過一個照面就被輕易擊破,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又見蘇恒把“紫蛇”一扯,重新化作無窮劍氣疾出,卻是劈向了陰陽二老。
“啊!”
“啊!”
兩聲慘叫,劍氣只一個環繞,陰陽二老血染衣襟,經脈被斷,神力散溢,徑直從空中掉落。
蘇恒仍不停手,食指上猶自盤旋著最后一把紫劍,他屈指一彈,紫劍倏地射了回去,瞬息將劍陣破滅,隨后撕裂虛空,不知往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