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小獸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尷尬,對周圍一道道古怪的目光視而不見,直至發覺背上的蘇恒臉色有些不對勁時,這才停止了咀嚼。
“嗯哼…”
小獸歪頭想了想,突然拉長鼻音,甜糯糯地叫了一聲,而后將爪里啃了一半的竹子向上一遞,獻寶似的奉送給蘇恒。與此同時,它的嘴角還在不自覺流著口水,烏黑大眼里充滿了不舍。
蘇恒扶額,徹底被它打敗了,又好氣又好笑,屬實是哭笑不得。
山上山下,眾多女弟子被小獸軟糯的聲音叫得心都快化了,對蘇恒羨慕嫉妒恨,就連四海盟的眾多女修也不例外。
“哇哦…”紫衣小女孩兩眼冒綠光,遠遠朝蘇恒揮了揮秀拳,躍躍欲試,似乎隨時都會沖過去把小獸搶過來。
然而,蘇恒并沒有理會她,這讓小女孩很生氣。
紫衣小女孩碎步上前,扯了扯無心魔君的袖子,甜甜撒嬌道:“無心叔叔,珊兒求你個事好不好?”
小蘿莉這般乖巧的姿態,讓無心魔君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他一斂魔君威嚴,微微俯身,寵溺地揉了揉小女孩的螓首,笑道:“小珊兒要叔叔做什么啊?叔叔都答應你!”
“哇哦,我就知道,無心叔叔對珊兒最好了!”小蘿莉雀躍歡呼,上來就在無心魔君左頰吧唧一口,小嘴唇離開的時候,還留了點口水在上面。
無心魔君顯然對紫衣小女孩十分疼愛,不僅不惱,反而樂呵個不停,一張老臉都快笑出花來了。
“無心叔叔,待會兒能不能不要傷害那小獸啊?珊兒想把它帶回家去,天天跟它玩!”
無心魔君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他面容微肅,對小女孩鄭重道:“珊兒,叔叔可以答應你,不傷害這小獸,但你不能帶走它,除非它自愿跟你走。”
“為什么呀?”小蘿莉撲閃著大眼,很是不解。
“因為它是攖神者!”
無心魔君的一句話讓紫衣小女孩瞬間閉嘴了,她愣了愣,隨即小聲嘀咕起來,卻也沒有再提出無理要求。
“攖神者”三個字在無心魔君心目中的分量,似乎遠比她想象的要重。
得知萌萌小獸來歷的六指王、尸鬼王等人同樣感到不可思議,這小子究竟是什么運氣,居然能讓一頭食鐵幼獸如此死心塌地地當他坐騎?
食鐵獸的事情,在四海盟近千人之間迅速傳播開來。一時間,眾人眼神布滿凝重之色。
若是這少年的背后還有食鐵獸族,那怎么辦?這次他們是抓,還是不抓?
蘇恒敏銳察覺到四海盟眾修的騷動,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他又開口了。
“四海盟諸位,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各位是為了在下圍聚天域的,今日相聚于此,亦是因我而來。換言之,凌天宗和四海盟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全是因我一人而起。”
“你既知自己是引發雙方沖突的罪人,還不速速伏誅,想在這里逞口舌之能不成?”撕裂者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小獸一眼,隨即落在蘇恒身上。
小獸雖憨卻不蠢,一把將爪里的竹子扔掉,大眼直瞪撕裂者,一股隱隱的煞氣噴薄欲出。
瞧見小獸又要發飆,蘇恒連忙安撫住它,不卑不亢地道:“前輩所言差矣,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哉?”
“在下雖不會偷生,卻也不覺得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值一提。在場諸教組成四海盟,圍聚天域,非要將在下帶走,這只是一個事實,而不能代表其他。凡事必有緣由,四海盟想提走蘇恒,還請說出個合理的理由來,若不然,今后豈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來我凌天宗要人?如此,將置我凌天宗顏面于何地,置仙道十門尊嚴于何地?!”
“所以,蘇恒斗膽請問諸位前輩,究竟是蘇恒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才會讓這么多前輩高手不顧身份屈尊而來,非要揪出我不可?”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輩,這嘴都能給你說出朵花來。”失落劍主劍眉一橫,冷冷道:“可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輩而已,我等要提你便提你,何須與你廢話?再者,此事乃是四海盟與凌天宗之間的爭端,如何又扯出仙道十門來,難不成其余仙宗也要一同保你?”
說到最后,失落劍主不屑一笑,似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他前面一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們想抓你,就算你心不甘情不愿,又有什么用?你有反抗的能力?而后面的話,則是赤裸裸的嘲諷了。
仙道十門在抵御其他流派時,雖然能夠同氣連枝,但在和平時代,十門之間也是相互競爭的。現在凌天宗出了這么一個潛力股,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必能執掌東勝神洲之牛耳,這對其余仙宗來說同樣是個大威脅。若不是顧忌同為仙道的情分,它們甚至都有可能落井下石,又何談幫助蘇恒呢?
因此,失落劍主對蘇恒的話完全是嗤之以鼻。
凌天宗部分長老當場就要發火,卻被大長老制止了,“早就說好了,今日之事,我等暫且作壁上觀,且看蘇恒如此應付。”
失落劍主盛氣凌人,蘇恒卻不慍不怒,淡淡道:“前輩說在下這嘴能說出花來,那并非在下的口才有多好,而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合乎情更合乎理,前輩沒有合適的反駁理由罷了。”
“我方才說過,我的命不是不值一提。倘若今天各位前輩能說出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蘇恒二話不說,當場伏罪,任憑各位處置,倘若不能,那么對不住,四海盟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說著,他看向失落劍主,“如這位前輩所言,各位或許會覺得小子狂妄,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輩而已,只是個任人揉捏的小角色,有什么勇氣和資格敢口出狂言?呵呵,那么我想問問,如果在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輩,又何勞各位如此興師動眾而來,還要組成四海盟對抗凌天宗?我這個‘小輩’,倒是‘小’得很不一般吶。”
失落劍主面容一板,啞口無言。
“而且,各位或許還不知道一件事,曾經也有一群人自恃修為,自以為能恣意揉捏在下,便對在下極盡羞辱。那姿態,那語氣,何等囂張?何等不可一世?仿佛這天上天下,就是他們一個人的,他們就是無敵的存在。那一幕,蘇恒至今記憶猶新,而今天,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蘇恒輕聲感慨,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這讓四海盟眾修皆變了臉色。
這小子指桑罵槐,他們怎么可能聽不出?
大長老嘴角泛著笑意,饒有興致地看著蘇恒的表現。
不待失落劍主等人開口,蘇恒又搶著說道:“可惜啊可惜,到了最后,那些人灰飛煙滅,尸骨無存,無一例外,全都死啦!”
“蘇恒道行雖尚淺薄,但這命卻是硬得很!修道之路,逆天而行,連老天爺都收不了我的命,又豈是什么阿貓阿狗三言兩語就能判我死刑的?!天凰神界的那些老東西不信,結果大家有目共睹,如果還有人不信,也大可上來試試!看看是你頭鐵,還是我的命硬!”
少年話語鏗鏘,擲地有聲,即便面對比他強了千百倍的失落劍主等人,也沒有絲毫畏懼。話到最后,一頭披散的黑發更是隨那股傲然的氣勢瘋狂向后舞動,竟有氣吞山河萬里的無雙氣概。
當今天下,誰為蓋世少年英雄?眼前之人當如是!
山上山下眾多修士心神搖曳,看著那道白衣身影的眼神復雜無比,有嫉恨,有恐懼,有驚訝,有佩服…這番話,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說出口的。
看架勢,蘇恒根本沒有和四海盟好言相商的打算,言辭之中連嘲諷帶威脅,強勢得一塌糊涂。
既然你們說話如此不客氣,我又何必給你們臉瞧?
這樣的人,不是有底氣,就是在找死!
很顯然,蘇恒絕非第二種人,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他敢說這種話,就有說這種話的底氣。
無心魔君、完缺老人等人相視皺眉,他的倚仗是什么?是凌天宗?還是食鐵獸族?抑或是…驀地,他們想起蘇恒方才提及天凰神界的事情,不由心頭咯噔一跳,這小子的底牌,不會是天凰神界中的白衣男子吧?
難道他能再度召來未來的自己,為他掃清敵手?
四海盟眾首領頓覺心驚肉跳,若真如此,那四海盟即將面臨一場浩劫!
想起傳聞中白衣男子的種種手段,動輒毀滅天凰神界的無敵威勢,他們脊梁骨都在冒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