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很是潮濕,不過三四天,老天爺又打起了噴嚏,大雨嘩嘩而下。
整座百花城再一次籠罩在煙霧朦朧之中。
蘇恒補了幾天的房錢,便呆在房里不出來了。隨著金丹仙墟事件的逐漸發酵,他能感受到百花城幾乎到了一個人滿為患的程度,自然不想下樓和別人擠來擠去的。
百花城之所以變得如此擁擠,則是因為有消息傳出,這次秘境的入口,就在百花城!
這就像是一盆蜂蜜,招引群蟻。
而今,城中氣氛就如同那滂沱大雨,陰暗壓抑,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日,蘇恒一如既往地坐在床上修煉,向著金丹中期不斷邁進。突然,一股輕微的波動傳來。
緊接著,樓頂的屋瓦傳來一聲異響。
眼下外面大雨淅瀝,雨滴拍打瓦片的聲音不絕于耳,但蘇恒還是細膩地發現了些許不同。
略一猶豫,蘇恒決定跟上去。
憑借那一股波動和一聲輕響,他隱約有了個大致的猜想。
一股波動,屬于靈力特有,顯然是有修士經過。現在百花城魚龍混雜,很是混亂,再加上外面大雨不歇,一般的修士都不會選擇夜行,若是被人誤會了,那可就是無妄之災。
初步判定,敢在這個時間段出來的,最起碼是金丹修士。而達此境界之人,飛行一般都不用在屋頂上借力,直接便可飛縱而去,可方才經過的人就是這么做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此人受了傷!
一股夾雜著不同性質的靈力波動,先后不同的氣息,又是在雨夜,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種可能。
追殺!
念頭一動,一道虛幻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跳出客棧,向遠處飄去。
不多時,蘇恒就看到了前方幾條黑影,當下減緩了速度,不緊不慢地吊在他們身后。
在生與死的一追一逃中,前方幾個身影如流星趕月般消失在天際。
“可以動手了!”眼看到了一片廢棄的田園中,后方追擊的一人對同伴說道。
那人聞言點點頭,揚手甩出一支飛鏢,赤紅的光芒閃爍,撕裂雨幕,朝前方一道身影后心射去。
那道不斷奔逃的身影心生警兆,頭皮發麻,渾身緊繃,回頭一看,見一道赤紅光束已然鎖定了自己,心中大駭。
避無可避之下,那人在最后關頭硬生生地于空中橫移開一點,將后心要害避開。
飛鏢刺進肉里,肩頭被斬,那人靈力頓時一陣紊亂,吃痛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墜落。
后方追擊的三人也按下遁光。
“哼,你倒是再跑啊!”
眼見目標已然身負重傷,此時連遁光都駕馭不起,一人冷冷地道,追擊的三人一同逼上前來。
受傷之人露出絕望的神色,苦澀道:“我與諸位無冤無仇,為何苦苦相逼?”
“為何?”一人哂笑道:“小子,少給我們裝糊涂,你若不是心懷不軌,豈會從我們一進百花城就跟蹤我等?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身隱匿功夫倒也了得,若不是少宗主修為超絕,還真發現不了你。”
頓了一下,那人又補充道:“今日也讓你死個明白!就算我們這次放過你,中了少宗主一掌,經脈盡碎,你也活不過明天了。與其受盡折磨而死,還不如讓我等給你個痛快。”
受傷之人眼神一陣黯然,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早就暴露了,虧自己還以為…
“好了,別說了,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另一人眉頭微皺,有些不滿。
“就你疑神疑鬼的。”先前說話之人猶自嘴硬,但話雖如此,他也提起靈力,準備給受傷之人來個了斷。
忽然,一股強橫的波動傳來,于剎那間籠罩了這片地域,那股高高在上的威壓,幾乎讓他們生不起抵抗之心。
三人大駭,這股氣息,堪比他們的少宗主了!
“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在此,我等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三人身穿黑衣,一人袖口鑲著藍邊,兩人袖口鑲著紫邊。此時,那個袖口鑲藍邊的人強忍著威壓,小心問道。
一聲輕笑,在四人緊張注視下,一道渾身籠罩迷霧的模糊人影鬼魅般出現,傲然而立,睥睨諸人。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闖入我清修之地?”在四人心臟狂跳中,神秘人終于開口。
“我等…”一個紫邊袖口的剛要說話,就被藍邊袖口的用眼神制止了,后者接口道:“我三人乃是無名之輩,不敢在前輩面前賣弄,只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前來捉拿賊人。雨夜看不清楚,不慎誤入貴寶地,驚擾了前輩,還望恕罪!”
藍邊袖口的恭敬道,字斟字酌,生怕說錯一句話,惹來殺身之禍。
從眼前神秘人釋放的氣息波動來看,他們就是強上十倍也不是對手,此時自然要放低姿態。
說這些話的時候,藍邊袖口的心中腹誹,運氣衰了真是喝水都塞牙縫,哥幾個就是擔心橫生枝節,才特地追到這個荒涼廢棄之地,不想又攤上事了。你說你他娘的這么牛逼的一人,怎么呆在這等“雞棚狗窩”之中?
三人腸子都悔青了。
“賊人?”神秘人摸了摸下巴,像是在琢磨,而后又點了點頭,讓三人臉色一喜。
但緊接著…
“可這人是我的朋友啊,怎么會是賊人呢?”神秘人似是很不解,接著又以詢問的語氣對三人認真問道:“你們說,會嗎?”
三人頓時戰戰兢兢,藍邊袖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強顏歡笑道:“前輩說笑了。”
神秘人搖搖頭,“沒有啊!我在很認真地跟你們說話。”
“既是如此,那…那…那自然不會。”藍邊袖口的心頭咯噔一跳,完了,這次任務估計是完不成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個問題。
“哦,你也說不是啊,我也覺得,那就不是了嘛。”神秘人無恥地道:“既然不是賊人,那你們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我這粗心大意的朋友?”
三人無奈對視了一眼,略一思忖,藍邊袖口的就答應道:“既是前輩開口,我等豈有不遵之理。”
雖然沒有親手了斷那人的性命,但料想中了少宗主的獨門掌法,也活不了了,此刻有這個強者擋路,還不如做個順手人情,若是惹毛了對方,說不定連命都要沒了。
三人都是人精,不是死士,自然懂得取舍。
“那就太不好意思了。”神秘人語氣靦腆,三人差點沒被氣吐血,額頭青筋暴跳,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反而舔著臉陪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神秘人打蛇上棍,“三位盛情難卻,那我就勉為其難,按你們說的做了吧。”
三人連連點頭,心里簡直都快氣炸了肺,得了便宜還賣乖,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神秘人拖著長腔,長長“嗯”了聲,而后背過身,擺擺手,“你們退下吧。”
三人躬身行了一禮,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氣憤又帶著慶幸地對視一眼后,紛紛架起遁光,極速而去。
不管怎么說,命是保住了。
神秘人目送他們遠去,緩緩收回目光。若非必要,他也不想隨意出手殺人。
“恩人…”當神秘人走向受傷之人的時候,那人雖然已經有些神智模糊了,但依然強忍著劇痛,努力要站起來拜謝。
神秘人上前扶住他,身子微微一抖,彌漫在周身的迷霧逐漸消散,露出一張陽光清秀的臉龐。
“是你!”那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