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衣兜翻出人偶,趙平先是愣住,旋即明白過來,猛然想起任務期間自己曾把楊志斌那具人偶隨手塞進衣兜,既然如此,后面的事便可輕松理解了,是的,由于身上攜帶著兩具人偶,跳車時,其中一具自然代替了趙平被規則抹殺,另一具卻保留了下來,沒想打這玩意竟能隨執行者一起回返列車!
想到這里,趙平可謂是既高興又懊悔,高興自然是指自己憑空得到了一件保命物件,懊悔是指他現在才恍然大悟,恍然意識到人偶是可以被執行者帶離任務世界的,要是早知道人偶能隨執行者一起回歸列車,當初他就該把陸成冰和蔣麗晴的人偶也弄到手,屆時他豈不是擁有3具能抵抗抹殺的人偶?
然而遺憾的是,現在才想通已然太遲,隨著任務結束團隊回歸,趙平失去了機會,再也不可能將剩余人偶收集到手,不過話又說回來,做人要學會滿足,貪得無厭也并非他趙平性格,所以很自然的,在獲得一具能抵抗抹殺的人偶后,眼鏡男果斷隱瞞,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直到…
直到進入并執行起這場不管怎么看都生機渺茫的捉迷藏游戲!
依靠著個人豐富經驗,再結合對詛咒的過往了解,趙平從陳水宏的遇螝敘訴中嗅到了危險,認為女螝所謂的感知極差十有八九僅僅只是表面,屬于思維誘導,誘導執行者放松警惕,而女螝則極有可能具備某種能隨時間流逝而逐步增強的感知手段,發展到最后甚至能輕松找到任何人!當然了,趙平也曾尋找過除躲藏以外的生路,可惜他想不到,找不出,加之女螝又一直在擴大感知范圍,萬一被女螝找到,那自己豈不是…
漸漸的,趙平害怕了,他已經不敢在村里繼續多待了,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他卻并不想真正離開村莊,不愿消耗掉這具僅能使用一次的珍貴人偶,無奈之下,趙平想了個折中辦法,同樣也是一個有備無患的預留后手,即…
趁女螝暫未發現自己前趕往村莊邊緣隱藏起來,隱藏期間繼續思考破局生路,如果能找到那自然最好,屆時便不用消耗人偶脫離村莊了,退一步說,就算找不到生路,藏身村口的他依舊能繼續隱蔽消磨時間,最好能躲到任務結束。
可若是撐不到任務結束就被女螝提前發現的話…
屆時哪怕他在不情愿,他也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利用本就身在村莊邊緣的優勢逃離村莊,搶在被螝抓住前快速脫離任務區域,到了那個時候,人偶雖注定會被消耗掉,可他趙平也將徹底安全!
至于禁用道具這條規則?
解釋起來更加簡單,是,詛咒確實為這場捉迷藏游戲添加了禁用道具規則,但問題是人偶并非道具!而是任務物品,屬于有特殊能力的某類物件,哪怕放在1號車廂屏幕前鑒定,詛咒所給予的答復亦是物品,也就是說人偶并非靈異道具,而是和招魂幡、三把鑰匙又或是隊長專屬戒指性質一樣的特殊物品!
既然人偶不算道具,那么這禁用道具的規則還能對人偶起到作用嗎?
謹慎的性格為趙平帶來了平穩的結果,所謂平穩結果是指在盡可避免冒險前提下所構筑的應對策略,至于策略的具體實行?總體而言還算順利,在正確分析出女螝一定會增幅感知后,趙平果斷放棄了在村莊內部隱蔽躲藏的打算,轉而以謹小慎微的方式緩慢靠近村莊邊緣,最后成功抵達村口,如不出意外的話,眼鏡男會在村口附近找個位置用來隱藏,接著邊思考生路邊消耗時間,最好能撐到早晨5點。
以上便是趙平的最初計劃,最早構思,而這個計劃也確實算的上除生路外最為安全的應對辦法,然而遺憾的是,不知是今日出門沒看黃歷還是最近剛好霉運當頭,趙平才剛剛抵達村口位置,甚至都不等他觀察環境找地隱藏,那名叫高麗的女性新人出來了,赫然在女螝的追趕下機緣巧合來到村口,旋即將女螝引向趙平!
趙平的計劃被打亂了,被突然冒出的女螝打了綽手不及,不僅計劃被打亂,就連他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嚴重威脅。
因為女螝看到他了,在高麗那個該死女人的引領下順利找到了自己,導致他失去了逃跑可能,理由很簡單,以女螝那不斷增幅的感知能力,就算自己立即逃跑,估計也出不了對方感知范圍,所以他不能折返回村里,這么做和自殺無異。
于是…
面對著眼前無解死局,趙平發揮了他那干脆果決的性格,他立即改變了計劃,放棄了隱藏念頭,打算直接走最后一步棋,以故意違規的方式跑出村莊,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女螝攻擊。
當然,為了盡可能替自己多爭取點撤退時間,臨走前他故意擊傷了高麗雙腿,導致其徹底失去移動能力,此舉目的有二,第一自然是剛剛說的爭取時間,就算女螝殺人速度再快也總要一定時間不是?至于第二點…
不能讓你死的那輕松,但凡破壞我計劃的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下場永遠凄慘!!!
然后…
趙平成功了,趁女螝屠殺高麗的短暫間隙退至村口,搶在被女螝抓住前毫不猶豫離開村莊,而女螝也果然在他脫離村莊的剎那間失去目標,而后恢復茫然轉身回返。
唯一遺憾的是人偶被消耗掉了,在趙平脫離村莊后代替他接受了規則抹殺,至此化為粉末煙消云散,不過話又說來,人偶雖是珍貴,可在貴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性命珍貴。
“提示,人偶現已代替違規者趙平接受抹殺懲罰,特判定執行者趙平完成任務,傳送功能啟動!”
所以很自然的,此刻,置身于村莊外圍,看著女螝正漸行漸遠的背影,又聆聽著腦海那剛剛冒出的冰冷聲音,現已百分百絕對安全的趙平笑了,他,嘴角揚起,露出得意笑容,不錯,趙平創造了奇跡,他竟然在沒找到任務生路的情況下提前完成游戲,單獨完成了任務,用近乎于卡BUG的方式變相完成任務,至此提前回歸!
接下來,維持著得意笑容,趙平消失了,就這樣原地不見,眨眼間失去蹤跡。
或許仍然是巧合吧,當眼鏡男消失蹤影之際,如看向鐘表觀察時間,就見時間亦恰好來到凌晨3點30分!距離游戲結束還剩最后一個半小時!
隨著時間正式步入3點30,畫面轉移,轉移至村莊內部。
呼啦,呼啦啦。
搭配著冷風風吹拂,滲人緩慢的呼喊在夜幕中傳播回蕩,毫無疑問,由于中途獵物莫名消失,女螝現已脫離村口重返村莊,目前正沿某條街道緩慢漂浮環視尋找著,仍然如最初那樣邊喃喃自語邊尋找獵物,在這座民宅頗多建筑滿地的村莊里游蕩穿行,基于遮蔽視野的建筑較多,看似很難找到獵物發現目標,不過…
如切換視角,再次將觀察視野轉為女螝視野的話,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幕足以把任何人乃至執行者都統統嚇懵的可怕畫面:
紅色視野中全是空曠!
基本都是空曠,無論是豎立身邊的民宅還是距離較遠的房屋,所有建筑在女螝眼里全為半透明!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早先的300米透視范圍如今竟再度擴大,擴大數倍,范圍延伸至900米!除小部分村莊邊緣建筑仍無法透視外,實際已囊括了村莊整整五分之四面積!!!
同樣的,也正因透視范圍實在太廣,所以…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僅僅沿街漂浮片刻,不多久,女螝聲音變了,在看向某一方向的剎那間鎖定目標聲音改變,然后…
呼啦!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女螝動了,在猛然加大音量的同時身形調轉驟然加速,徑直前沖,以完全無需拐彎甚至無視周圍建筑的方式直直穿透擋路房屋飄往目標!
伴隨著女螝漸行漸遠,街道重歸平靜,現場留下的只有死寂,只有無聲,以及月光下那愈演愈烈的絕望殺機。
同一時間,就在女螝用明顯發現獵物的姿態加速前行移動穿梭之際,視野轉移,轉移至村北某邊緣民宅。
漆黑的大院里雅雀無聲,整體和門外街道毫無區別,這里空蕩如斯,沒有村民,別說村民了,就連一只老鼠都沒有,黑暗成為了這里唯一主題,連同一起的,還有某股壓力,某股在時間流逝下逐漸激增的死亡壓力!
黑暗中,視野繼續拉伸,靠近距離,直至轉向大院角落,借助月光定睛看去,就見墻角靠坐著一人,一名氣喘吁吁帥氣青年。
“呼,呼,呼。”
呼吸略顯急促,脖頸存有汗水,很明顯,目前何飛在休息,正待在一棟民宅大院里不顧形象靠墻喘息,而導致他氣喘吁吁身體疲憊的根源則無疑來自于青年的原始猜測,即,單純躲避不可能撐到最后,若想贏得游戲勝利,執行者就只能主動出擊尋找線索,尋找那條被詛咒刻意隱藏的未知生路,他必須找到,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單單找到還不行,他還要盡快找到,時間拖得越久,他的生存幾率就越低,理由是他發現了任務陷阱,或者說這就是場故意坑人的任務!
之所以用坑人形容,關鍵在于詛咒不講武德,雖然明面上這場任務確實是捉迷藏,任務規則也完全符合捉迷藏游戲特征,無非就是把村莊劃為游戲區域,然后讓扮演躲藏者的執行者和扮演尋找者的螝在里面進行游戲,乍看之下游戲非常平衡,除非運氣很差,否則大多數執行者是可以通過躲藏來熬到任務結束的,一開始其他執行者是這么想的,就連何飛自己都曾抱有此類幻象,幻象著能依靠躲藏贏得勝利,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是殘酷的,當親身進入任務,待真正接觸過那只貌似感知極差,甚至差到只能像人類那樣用眼尋找獵物的黑裙女螝后,何飛嗅到了異樣氣息,從他對詛咒的過往了解種發現了危險!
猜測很快獲得的證實,隨著中途遇到彭虎,不多久,他便從劉耀豐的詭異死亡中分析出女螝能力,一個和作弊沒有任何區別的可怕能力…
透視!
能夠隨時間流逝而逐漸擴大范圍的不公平作弊手段!
然后,他和彭虎一起中招,被剛剛獲得透視能力的女螝找到發現繼而尾隨追殺。
首先可以肯定,由于女螝本就是一只沒有肉身的靈體之故,加之速度奇快,一旦被其鎖定追趕,有體能限制的人類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死,區別不外乎早點晚點而已,這個道理何飛清楚,彭虎同樣明白,也正因雙雙清楚他倆不管哪個都鐵定甩不掉女螝追殺,所以兩人果斷散開,利用女螝不具備分身能力的特點一左一右東奔西跑,這明顯是個既公平又合理的辦法,是個至少能保證一人逃離險境的辦法,至于女螝到底會選擇追擊誰?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結果…
何飛被騙了,被彭虎那看似公平的分散逃跑騙了,是的,就在兩人左右散開的那一刻,何飛倒是按照規矩馬不停蹄狂奔不休了,可光頭男卻赫然在抵達路口時速度放緩吸引女螝,最終以自身為餌將女螝引走,繼而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
如果說一開始何飛尋找隱藏生路的目的還只是單純完成任務,只為存活回歸,那么此刻,他瘋狂尋找生路的目的則額外多了層含義,那就是解決掉女螝,替彭虎報仇!
既然打算報仇,那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女螝找到,至少在找出生路前不能被女螝發現,道理固然無錯,可問題是時間不多了啊,隨著游戲時間不斷流逝,目前以臨近任務末尾,再結合女螝那可以隨時間而不斷增幅的透視能力…
處境危險!
就目前而言,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參與游戲的執行者,但凡身在村莊的人任誰都有可能被女螝找到!
也正因想到了這點,所以自打女螝被彭虎引走后,何飛就一直未曾停歇,宛如發瘋般沿村莊各處不斷尋找,尋找那條不知存在與否的隱藏生路。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意思是指人的思維很多時候會受過往經歷影響,旁人如此,并非神仙的何飛同樣如此,許是受上一場任務影響較大,這一次,何飛雖在意了螝物,可他卻從始至終沒有把生路鎖定在黑裙女螝身上,直白來講可理解為,何飛雖時刻堤防著女螝,但他尋找生路的重心反而和女螝毫不沾邊,他將生路放在了環境和事物上,試圖以這種方式搜尋線索。
其實看到這里,明眼人都能猜出何飛明顯是被上一場任務搞怕了,唯恐再次上當的他潛意識不敢關注螝物,是啊,如果螝本身和生路無關,而你卻一直分析螝,那豈不是浪費時間?浪費時間倒是其次,一旦破局方向錯誤,下場可不僅僅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了。
懷揣著這一思緒,何飛起初是這么做的,實際也是這么做的,他沒有過多琢磨女螝,只是以鍥而不舍的精神循環往復探索村莊,直到搜尋許久始終無果,直到時間也已在不知不覺間超過3點臨近半點,最終,何飛傻眼了,其后就這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隨便進入了棟民宅大院靠墻休息。
“呼,呼,這,這算啥?找了好幾個小時,幾乎把村莊逛了個遍,怎么啥都沒有?怎么回事?著到底是怎么回事?”
興許是休息夠了,喘息夠了,黑暗中,度過疲憊的何飛開始喃喃自語,以自我詢問的方式低聲念叨著什么,而目前促使他茫然疑惑的根源正是早先的尋找無果,或者說在經歷完長達數個小時的尋找無果后,漸漸的,何飛開始懷疑,懷疑自己的尋找方向是否錯誤,是否當真應該把生路全放在環境事物上?
“怎么回事?莫非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把重點放在環境事物?還是說這條路本身就和生路無關?若真是這樣…”維持著喃喃自語,下一刻,好似從詢問中想到什么那樣,何飛眉頭本能一凝,右手亦不自覺摸向下巴,連同一起的,還有腦海那不由自主的分析構思。
(好吧,既然尋找半天死活不能從村莊的環境事物中發現線索,那這是否意味著這次任務和上一場任務恰恰相反呢?也就是線索反而和螝物有所關聯?不,感覺不太可能,相比比于當初那只既神秘莫測又疑點頗多的人頭螝,這只黑裙女螝并無多少值得研究的特殊地方,雖然透視能力確實棘手,可不管怎么說也就這一種能力威脅最大,其余則沒啥亮點,無非就是只能夠以物理手段來屠戮活人的兇煞惡靈,整體而言也算基本符合那條無特殊能力的信息描述。)
(既然黑裙女螝相對簡單,幾乎不存在疑點,那我還有必要轉換思路乃至刻意分析那女螝嗎?)
(答案固然合理,可是…)
(如果生路和環境無關,和事物無關,甚至和螝都沒有關系,那,那豈不是說這場任務只能單純隱藏了?像真正玩捉迷藏那樣東躲夕藏?盡可能不被女螝發現?)
(等等,這也不對啊?要是詛咒沒有為女螝增添透視這個作弊器的話,執行者倒還可以這么玩,但現在不同了啊,為了坑執行者,在詛咒的影響下,女螝赫然多了雙透試眼,一雙能看清一切隱藏位置的作弊眼睛,有這雙眼睛在,執行者便無法按游戲規則老實躲避,不是說不能躲,而是單靠躲避根本撐不到任務結束!)
(生路和環境事物無關,和螝無關,單純躲藏又十有八九撐不到最后…)
“靠!”
忽然間,剛剛還眉頭緊鎖深陷思考的何飛動了,以毫無征兆的方式驟然離地徑直起身,其后面露震驚,整張臉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而導致他身體緊繃面露驚慌的原因是…
通過剛剛那番分析,分析來分析去,最后何飛竟得出個無解結論!!!
是啊,當所有分析方向統統錯誤,甚至連明顯錯誤的方向都刻意分析而全無結果后,剩下的不就是死局嗎?不正是無解嗎?
“不對,還是不對,不可能是無解死局,除非詛咒想讓我們死,否則它便絕無可能頒布無解任務,更何況這還只是場普通級任務,一場誰都會玩的捉迷藏游戲…嗯?游戲?捉迷藏游戲…”
“捉迷藏游戲嗎?捉迷藏,捉迷藏…”
如上所言,就在何飛自我言語自我反駁之際,或者說當念出‘捉迷藏’三字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何飛表情變了,語氣變了,剛剛還驚慌失措的臉瞬間凝固嚴肅,嚴肅之余,一直音量頗大的自問自答亦頃刻間轉為低沉,不斷重復起‘捉迷藏’這三個任誰都能輕松了解的游戲詞匯。
接下來…
宛如迷霧中找準了方向,類似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在沒有任何人提醒告知的情況下,何飛在一段自我思考與自我詢問的分析中隱隱發現了什么,隱約察覺了什么。
(捉迷藏,捉迷藏,本場任務為捉迷藏,至于捉迷藏是什么,很明顯,捉迷藏是游戲,一個誰都會玩的娛樂游戲,既然誰都會玩,那么這次,我,可能找對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