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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萬年前的記憶

熊貓書庫    十方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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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那滿天魔氣散去了,現出了里面那道人影,蓋世之氣,山河俱震,只是在他的臉上,竟然戴了一張蒼龍面具。

  那他現在,究竟是誰?

  眾人看不見,哪怕是這九重天外,哪怕是強如幽常道君這些人,也無法通過蒼龍面具,窺見面具下的容顏,只能夠看見,那一雙充滿血光殺戾的眼睛。

  幽常道君全身一震,但很快便凝定了下來,眼下此人…絕無可能,但無論怎樣,先將之除去才是。

  “魔竟然到我無盡道域之中來,也罷,今日,本座便將你除去!”

  幽常道君手一招,那萬丈雷霆之中,乍現一道紫光,同時天外一縷紫氣飛來,一縷紫氣,一道紫光,竟然瞬間聚合成了一把紫芒劍。

  在幽常道君手里有一把“紫郢劍”,不過今日來此的只是他的分身,那么此刻這把紫氣凝聚的劍,想必也非真正的紫郢劍了。

  “誅魔…剎滅!”

  幽常道君御起神劍,更不多做猶豫,一劍帶著萬丈雷霆,直朝蕭塵斬殺了去,這一劍之威,鬼哭神驚,半步道境強者,端的是可怕至極,可就在紫芒劍飛近之時,蕭塵凝指一劃,袖中一道“赤紅”飛出,瞬間化作十丈巨劍。

  這竟是他之前斬殺陳玄月后,取得的“天誅劍”,天誅劍也好,誅天劍也罷,此時一劍發出,同樣勢不可擋,“鐺”的一聲,兩劍相撞,火光迸射,云層翻涌,幽常道君那一把紫芒劍,竟隱有不敵之勢。

  “怎么可能,師尊…”

  滄玄在旁已是驚得面無人色,此時師尊祭出的劍,雖然不是真正的紫郢劍,但卻是紫郢劍一氣所化,也非尋常劍可比,但此時為何竟隱隱抵不住那人的劍?而那人的劍,他當然認出來了,是師弟陳玄月的天誅劍,師弟人已亡,魂魄已滅,連劍也落到此人手里,實在令人唏噓。

  “哼!天劍,誅魔!”

  幽常道君再次御起劍訣,凝指一劃,一道紫氣自他指尖飛出,瞬間落在那紫芒劍上,使得劍上忽而劍光大作,劍勢一下剛猛了許多,令這滿天山岳,也不住震蕩了起來。

  “誅我?”

  魔氣下傳來恐怖的聲音,只見蕭塵手一抬,十丈巨劍忽然化作百丈,“鐺”的一聲,火光迸射,竟一劍將幽常道君那紫芒劍給震飛了出去,劍上紫光立時散去,整把劍,一下變得黯然無光。

  “師尊!”

  滄玄見此一幕,更是心下一驚,這人剛才不過三四重的修為,怎么轉眼竟變得如此可怕,那面具下面,究竟是誰?

  面具下面,當然是獨孤天下了,獨孤天下何許人也?人稱劍魔,劍癡也好,劍魔也好,總之劍在他手中,凡鐵亦可點化為神兵…獨孤九式,更有何人能攖其鋒芒?

  蕭塵握住飛回來的天誅劍,不過只是幽常道君的一道分身而已,他根本無須動用“獨孤九式”,亦能將其斬殺,要知道當年在古仙界,那時他才什么修為?動用獨孤天下的神魔軀,幾乎便已是無人能敵了,現在他又是什么修為?

  此刻,握住手里的天誅劍,蕭塵猛然一劍向幽常道君斬了去,不能誅其本尊,但這一道分身,他今日定要將其滅掉!

  “師尊小心!”

  滄玄面上一驚,這一剎那,也凝出仙劍,來助師尊御敵,“鐺!”一聲巨響,火光亂濺,縱使此刻師徒二人聯手,竟也抵擋不住眼前這把天誅劍,天誅劍在陳玄月手里,怎會有如此之威?但在獨孤天下手里,那就是如若天淵了。

  “你剛才,不是要誅魔么…”

  蕭塵聲音冷沉,劍氣一震,滄玄一口鮮血噴出,直接被震飛了出去,幽常道君抵御片刻,這道分身縱有半步道境的實力,竟也依然抵擋不住。

  “錚!”

  忽然之間,天誅劍上布滿了裂痕,顯然,那一日天誅劍已在琴音下受損,今日勢必承受不住此時兩人的力量了,唯有帝孤…但不過只是誅滅此人分身而已,蕭塵既已動用獨孤天下的神魔軀,便不須再祭出帝孤了。

  這一劍,蕭塵對著幽常道君的左臂斬了下去,“嗤”的一聲,鮮血飛濺,幽常道君整條左臂順著肩膀切下,而天誅劍,也終于在這一剎那崩碎了。

  “啊——”

  幽常道君捂著斷臂處,鮮血如注,遠處滄玄和那八個老者均已嚇得面無人色,天瑤女帝也不由一怔,面具下面,到底是誰,不可能是一塵,他哪來如此修為力量?

  幽常道君臉色煞白,汗如雨下,突然右手一伸,瞬間再將那紫芒劍凝出,一劍對著蕭塵斬了去,“鐺!”這一劍斬在蕭塵身上,竟然迸出火花,卻無法傷其分毫。

  “你…到底是誰!不對,是這身體…”

  幽常道君臉色驚變,這一刻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具不滅之身,連他的劍都傷不了其分毫,這不是那小子的本體,怪不得要戴上面具!

  “你會見到的。”

  蕭塵目光可怕,突然抓住他的右臂,冷冷道“你不應該,讓她哭…”話音落下,用力一扯,“嗤”的一聲,天上像是下起了血雨一般,竟是直接野蠻地扯斷了幽常道君這條右臂。

  “啊——”

  斷臂之痛,縱然是半步道境的分身也難以承受,修為有多高,身軀有多強,被扯斷便有多痛,遠處滄玄等人更是已經驚呆,下一瞬間,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幽常道君便想逃走,可是…逃得了嗎?

  蕭塵一瞬間追了上去,無須什么繁復的招式,一拳對著幽常道君的胸膛轟了去,“轟”的一聲,這石破天驚的一拳,竟直接打碎了幽常道君的胸腔,骨骼內臟,全部碎成一團,亂飛了出來。

這血淋淋的一幕,把下邊那些小妖也嚇得呆住了,蕭塵一下  扼住了幽常道君的喉嚨,眼神更是變得陰冷恐怖“你剛剛…不是要滅我嗎?”

  “你…”

  幽常道君滿嘴鮮血,滿眼驚恐,此時他被蕭塵扼著喉嚨,就連元神也逃脫不了。

  “說啊!”

  蕭塵用力一捏,“噗”的一聲,直接捏碎了幽常道君的喉嚨,脖子以下的殘軀墜落下去,只剩一顆頭顱還在他手中。

  “你——去——死!”

  蕭塵當真似魔化了一般,雙掌用力一拍,“砰”的一聲,直接將幽常道君整顆頭顱拍碎了,元神剎那隕滅。

  當然,僅僅只是這一道“玉清”分身的元神而已,不過這樣一道分身,幽常道君要修煉幾個千年才能修成?如今卻被蕭塵滅殺,其本尊,也必然多多少少會受損傷。

  “師尊…”

  見到師尊的玉清分身被此人所滅,滄玄等人早已呆若木石,就算想動也動不了,在此時這股滔滔魔神氣息籠罩下,他們能往哪里逃?

  “你們…很喜歡,把人活生生煉化,是嗎?”

  恐怖的聲音,響徹各人耳邊,滄玄等人終于回過神來,這一剎那,他們看見那兩道可怕的血光射來,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再也無法動彈一下。

  “那我就將你們,一個一個地煉化掉好了…太古伏龍鼎!”

  這一剎那,滿天血光大作,而那血光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座黑色的鼎,那鼎中,不斷有血光兇煞之氣冒出,一時之間,整片天空,頓時陰風呼嘯,慘霧彌漫,鬼哭之聲大作。

  “那,那是…”

  當看見天上突然出現的兇鼎,滄玄等人都嚇得魂不附體,想要逃離,但在對方這魔神氣息籠罩下,卻又動彈不了。

  “第一個,你…”

  蕭塵從那八個老者里面,隨便挑了一個,太古伏龍鼎頓時兇光大作,一下飛了過去,不等那老者反應過來,鼎中一道血光罩出,將他憑空給罩了去,接著只聽凄厲慘叫不斷從鼎中傳出,一時間,兇煞之氣更重,血腥更重!

  過了許久,那慘叫之聲才慢慢消失,大概已經是被這兇鼎給煉化了,其余人皆嚇得魂飛魄散,等待死亡來臨。

  “第二個,你…”

  蕭塵再一指,兇鼎飛出,一下又罩進去一人,這樣將八個老者全部煉化后,最后他才慢慢看向早已絕望的滄玄,太古伏龍鼎也慢慢飛了過去。

  “你剛才,不是將那些狐妖,全部丟進你的爐子里煉化了嗎…你想死,我偏不答應,不將你生生煉化七七四十九日,難消我心頭之恨!”

  蕭塵手一抬,漫天血霧大作,太古伏龍鼎竟像是化作了洪荒猛獸,一下向滄玄籠罩吞噬了去。

  “不啊——”

  看著那兇鼎飛來,滄玄雙目圓睜,絕望至極,他寧可被一劍殺死,也不要被這鼎煉化,從此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便是連輪回也入不了,這一剎那,他想要兵解自身,可是,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不等他兵解,太古伏龍鼎已經罩下來,似猛獸血盆大口,一下將他吞了進去。

  “啊——”

  只聽一陣陣慘絕人寰的聲音從鼎中傳出,嚇得下邊那些小狐妖們臉色慘白,個個呆著不動。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魔霧聚攏而來,待黑霧散開之時,這附近的魔氣漸漸消散了,蕭塵也收回了太古伏龍鼎和獨孤天下的神魔軀,此時慢慢落在了天瑤女帝面前。

  此刻天瑤女帝臉上淚痕猶在,眼角上還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怎能想到這是無盡道域名震八方的天瑤女帝?

  她此時手里拿著紅兒的妖丹,看著蕭塵步步向她走來。

  “抱歉,我…我只能如此了。”

  看著此時天瑤女帝手里的妖丹,這一刻蕭塵心中也內疚不已,不是內疚那一瞬間他沒能救下紅兒,那一瞬間他根本救不了,就算蒼龍七宿也來不及釋放出去,畢竟是一個半步道境的強者。

  他此刻所內疚的,是那晚他說的那些話,他當時根本體會不了紅兒的心情,卻說出那些什么“露出狐貍尾巴”的話來故意傷人,一刀一刀,比刀還鋒利地扎在紅兒心上,現在想向小狐貍說聲“對不起”,也不可能了。

  蕭塵慢慢向天瑤女帝走了去,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對不起…”這聲“對不起”,終究只能對著她的姐姐說了。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留在彼岸花海,處理后續事宜,重新布置了陣法,安頓好了那些受傷的妖,說到底,這場災難,也是他們帶來的,不過萬幸的是,他們及時趕回來了,要不然,整個彼岸花海,全都沒了。

  但最終,兩人還是要離開這里,一個月后,蕭塵已經不知到了何處,好像這無盡道域里,每個地方都很相似,不是云海便是山川,要么便是幽谷。

  這一個月來,天瑤女帝始終郁郁寡歡,每每夜深,便一動不動看著紅兒的妖丹發呆,她若吞下紅兒的妖丹,必然傷勢恢復一些,但這不可能的,她便是寧可傷勢這么惡化下去,也絕不會吞下紅兒的妖丹,蕭塵也不會勸她吞下,因為吞下紅兒的妖丹,紅兒便連轉世的機會,也都沒了。

  來日等天瑤女帝傷勢好了,還可以將這妖丹放入“輪回池”,使其輪回轉世,當然,轉世之后還是狐妖,除非,能把她的妖丹帶去人間。

  “我在凡間認識一位高人,請那位高人施法,必能使她下一世轉世為人。”

  仙谷里月色溶溶,蕭塵走到了天瑤女帝身旁,看著她手里的妖丹,而他口中所指那位高人,當然是枯靈子了,或者說,幽天魂圣。以幽天魂圣的本事,要替一只小狐貍轉世,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可以嗎?”

  女帝看著他,“嗯。”蕭塵點了點頭,望著遠處山影輪廓,說道“這九重天上,非仙即妖,仙是別想了,那便還是妖,或者魔,你想她來世修成那絕世大魔,然后再去找幽常道君報仇嗎?”

  天瑤女帝搖了搖頭,看著手里的妖丹,紅兒這一世,最想的便是做人,既然如此,那就替她完成夙愿吧,以后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為妖了。

  “不過,等得我以后還有機會回去…”

  蕭塵望著遠處山峰云海,他其實都不知道,他還能否再回得去人間,人間的一切,仿佛已經徹底與他斬斷了,就算還有一道分身,也等同沒有,完全感應不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這一刻,天瑤女帝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接著問道“那一天的,又是誰。”

  “這些事,若以后有機會了,我再告訴你吧。”

  蕭塵轉過頭來,看著她,過得片刻,又反問道“倒是你,我很好奇,你的師尊,他是怎樣一個人?”

  “師尊么…”

  聽他問及師尊,天瑤女帝慢慢轉過頭,看著遠處的星空,單手支頤,仿佛只要提起師尊,便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師尊,他有著一頭長長的頭發,師尊的頭發很長,我最喜歡的,便是替他梳頭了,師尊的頭發,就像是這夜空一般,烏黑如墨…我到現在還記得,師尊的發香,比百花的香氣更清,師尊的枕頭,錦衾,都有他的發香…”

  天瑤女帝說著說著,臉上洋溢出了淺淺笑容,這一個月來,蕭塵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展顏,看來她對她師尊的記憶,是刻骨銘心的,大概就像自己吧,即使再過萬年,也不會忘記師父。

  “你不一樣,你長發如雪,但沒有師尊的頭發長,不過…也很好看就是了。”

  天瑤女帝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來,拿他和師尊做起了比較,又看著他的眼睛,單手支頤,繼續說道“你和師尊其實有那么幾分相像,但最不同的地方,是眼睛。”

  “眼睛?”

  “嗯,眼睛。”

  天瑤女帝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師尊的眼睛,是天下最溫柔的眼睛,師尊的眼睛,可以容下天地萬物,一草一石,一花一木,他都是那么溫柔以待…可你不一樣。”

  她說到此處,搖了搖頭“我第一天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眼神里,就隱隱約約藏著一縷殺氣,往后的日子,更是有時候會突然浮出殺氣,有些冰冰冷冷,尤其是那天,太可怕了,師尊就從來不會…”

  “原來如此么…”

  蕭塵聽聞她此時所說,一時也有些出神,自己…真的殺氣很重嗎?他其實覺得,自那天上來以后,他身上的殺氣,已經沒有過去那么重了。

  “嗯…還有。”

  天瑤女帝仔細地看著他,又伸出手在他臉頰上捏了捏“好像…好像比師尊還胖了那么一點。”

  “你說我胖?”

  蕭塵忽然有些生氣了。

  “噗!沒有啦…”

  天瑤女帝掩唇而笑,難得她有如此可愛的一面,或許是因為提起她的師尊,她又回憶起從前的時光了吧,那個在師尊座下,無憂無慮的小狐貍,那時候還不是什么女帝。

  蕭塵看著她此時展顏而笑的樣子,又回憶起那天她哭的樣子,這兩種模樣,都不像是天瑤女帝,或許就如他一般,他若一笑,那肯定也不像是無欲天之主了,對吧?但人,總不可能永遠只有一面,就算當年在人間發生的那些事再如何殘酷,就算這些年他經歷再多,就算帝孤殺氣再重,也都掩藏不了,他眼中原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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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你剛剛…說我眼中總有殺氣,那你現在,再看看呢?”

  “嗯?那你近點,我看不清。”

  “好。”

  蕭塵向她靠近了一些,她也向蕭塵靠近了一些,兩人就這樣四目對視,彼此距離越來越近,進到只能看清對方的眼睛,近到連唇都快碰在一起了,能夠聞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天瑤女帝仔細地看著他的雙眼,而蕭塵則把她當做未央,不,準確說來,是成為“阿九”的那個未央,他那調皮的小徒兒,這一刻,他的眼神里只有溫柔,愛護,只要有自己在,便是天下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師尊…”

  看著月光下的那一雙眼睛,天瑤女帝慢慢愣住了,胸口心跳越來越劇烈,蕭塵眨了眨眼睛“怎樣?現在還有殺氣嗎?”

  “你…”

  天瑤女帝猛然驚醒了過來,用力一下將他推開了,神色突然有些慌慌張張“你,你以后,不許這樣看著我!”

  “怎么了?”

  蕭塵又眨了眨眼睛,湊到她面前來,看著她的雙眼“難道還有殺氣嗎?不應該啊,我剛剛睜著眼睛都沒眨一下,眼淚都快出來了,怎么還會有殺氣…”

  “你,你走開!”

  天瑤女帝一下將他推開,然后慌慌張張往懸崖那邊跑了去,月光下,她胸口起伏劇烈,一顆心到現在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剛剛那人的眼神,不可能,不可能…師尊,你到底在哪?你到底去了哪…這個人的眼神,為何竟與你如此相似…

  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師尊已經死了,師尊怎么可能會死,師尊早已跳脫方外輪回,師尊不可能已經死了…

  一萬年,一萬年…

  師尊,我等了你一萬年,你怎么能已經死了…

  不,不…你說過,你會回來的。

  你騙我,你騙我…

  月光之下,兩行清淚,毫無征兆地從她臉頰滑落。

(月初,厚顏無恥地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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