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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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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品鋪子的后面是兩間廂房,一邊是主人的起居之所,另一邊則是伙計們住的通鋪和貨倉,云殊領著兩人往左側的客房走去,笑呵呵的介紹道:“這的老板和我是舊識了,我每次來都給我準備好客房,還有一堆好吃的糕點,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你們也別拘束隨便坐吧,之前我收到二弟的傳信還在擔心要怎么找你們會和,結果這么巧,吃個飯竟然撞見了!緣分,這才是真的緣分!”

  云瀟驚訝的打量著,沒想到一家賣糕點的鋪子都能有這么大的規模,而且因為緊挨著倉庫,整個院子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濃郁奶香味,云殊見她一臉陶醉的模樣,捂嘴偷笑,連忙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清理到旁邊,又將剛才沒吃完的甜品一一拿出來擺好:“一看你就是還沒吃飽吧,來來來,我可是一塊都沒落下全部帶回來了,你繼續吃,別餓著。”

  “我沒有很餓…”這下反而是云瀟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抓著腦袋傻笑起來,云殊的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著她,有種奇怪的似曾相識讓他對云瀟格外的親切,“敦煌的事情二弟都和我說過了,他們本來也要一起來京城和我會和的,不過三弟的腿腳受了傷行動不便,還是讓他們先留在月氏遺跡讓祭司大人好好給治治,你們倒是比我預計中快了不少,不愧是昆侖山的弟子,是用御劍術過來的吧?”

  “嗯,不過為了不引起注意,我們很遠就把劍靈收起來了,沒有被人發現。”云瀟點了點頭,被他看的坐立不安,直到蕭千夜用力咳了一聲,云殊才回過神來擺手解釋道,“你別緊張,我這次是為了追查魔教的行動特意從漠北趕到長安的,可惜這兩個月一直沒有什么進展,只知道圣童哈金斯也來了,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家伙的蹤跡,我正發愁到底要怎么辦呢,結果還是敦煌那邊先傳來了好消息,現在教王死了,崔修明被活捉,回紇的詭計也被扼殺,我總算可以松口氣,才想去店里吃些好吃的放松下,沒想到這么巧遇見你們。”

  云瀟好奇的看著這個皮膚黝黑的青年,雖是三人中的大哥,他反是長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手上捏著糕點往嘴里塞,和勻稱健碩的身材格格不入,一邊吃還一邊招呼她一起:“現在太皇太后重病垂危,那些勾心斗角的家伙明面上總得裝模作樣的每天祈福,我收到傳信之后就開始調查轉生露的下落,目前來看那玩意應該還沒有流入民間,但朝廷內部到底有多少人染癮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也無所謂,只要能把那群魔教徒斬盡殺絕,剩下那些大臣的死活我才懶得管。”

  云瀟一愣,想起五十年前那段被抹殺的歷史,覺得內心深處的哀傷有如蜿蜒的小溪一點點流淌而過,那種淡淡的、無法言喻的痛,只要稍稍提起就會有窒息般沉重壓迫而來。

  云殊嚼著糕點,看著漫不經心,眼里的微光一閃而逝,很快又被不動聲色的掩飾過去,再一次揚起微笑:“不過轉生露還是要繼續追查的,這種害人的東西不能流入民間,對了,二弟信里說這種轉生露是用波斯的迷迭香加上山海集里賣的迷藥混合制成,這個山海集我還真聽甜品鋪子的老板說過,就幾個月前他們去廣州港進貨的時候曾遇到過一伙商客,看兩人是經營糕點生意的,還熱情的給他們推銷過一種原料,好在那玩意賣的太貴,那伙人看著又不像正經的商販,夫妻兩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買,可真是慶幸,誰知道他們賣的是不是迷藥!”

  “廣州港?”蕭千夜被這三個字提醒,忽然想起臨走前天澈和他提過的一些事情,說是沿海一些富饒的城市突然鬧起了瘟疫,而且有愈演愈劣的趨勢,就連昆侖山都已經開始著手安排弟子下山前去支援,廣州港是中原和飛垣之間最近的海岸,貫通著三島十洲,山海集的商隊忽然出現在那里,這次突如其來的瘟疫,該不會又是他們帶出來的吧?

  頓時感到一陣頭疼,蕭千夜揉著額頭情不自禁的嘖了一下舌,云殊也沒注意他,目光一早就重新轉向了云瀟,不知為何對這個姑娘越看越喜歡,他一邊興致勃勃的介紹著桌上琳瑯滿目的糕點,一邊遺憾連連的發起了牢騷:“先不說這些破事了,我們家從祖父那一輩開始就是兒子多,好不容易有個小姑姑,又下落不明至今沒能聯系上,到了我爹又是三個兒子,這要是能有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小妹,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你喜歡吃哪種呀,我和這的老板很熟,你盡管吃我來付錢。”

  云瀟眉眼彎彎的抱著自己買的那袋糕點,拍了拍肚子:“云大哥我吃飽了,這一頓夠別的女孩子吃三頓了!”

  “能吃是好事嘛!”云殊也是笑呵呵,眉頭一皺看著她這身樸素簡單的衣服,頓時朝蕭千夜翻了個白眼,嘀咕,“你怎么穿著這么舊的衣服?看你瘦瘦的氣色也不太好,平時經常餓著嗎?”

  “才沒有呢!”云瀟連忙擺手,偷笑著瞄了一眼正在發呆的蕭千夜,添油加醋的說道,“我吃的多,他都快養不起了嘛。”

  “養不起?”云殊拖著下巴若有所思,一本正經的回道,“也是,他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快不行了啊?要不你跟我回漠北,頓頓有肉吃。”

  “呸呸呸!什么不治之癥,云大哥不要烏鴉嘴,他只是身上有傷,才不是快死了呢!”云瀟哈哈大笑,蕭千夜面無表情的轉過來,云殊本就是個熱情開朗的性子,其實早就能看出來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只不過是看他心神不寧不知道在分心什么事情才故意玩笑,就在此時外面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云殊目光一沉對著天空蹙眉凝視,起身去關窗。

  蕭千夜和云瀟心照不宣的互換了一眼神色,立刻就捕捉到對方眼底的那抹反常,壓低聲音問道:“云大哥…那是什么?”

  云殊一驚,用余光從窗子的縫隙里瞥過還在低空飛舞的烏鴉,一直到再三檢查關好了門窗他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反問:“你們能看到天上飛的東西?不要和它們對視,那玩意古怪的很。”

  “你是說那群烏鴉?”蕭千夜立刻接話,云殊微微一愣,回道,“具體是什么我看不清楚,聽說是叫烏鴉,我只能感覺有黑漆漆的東西在飛,確實有點像烏鴉。”

  “云大哥看不清楚?”云瀟跟過來,吃驚的道,“可我看滿天都是烏鴉,起碼得有三五百只吧,而且它們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奇怪啊。”

  “三五百只?”云殊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十年前他來長安祭祖的時候曾感覺到頭頂黑壓壓的有什么古怪的東西在飛,然而晴空萬里無云他什么也看不見,三年后他再次來到長安,正巧在半途遇到個道士,故意找了借口同行從旁打聽,那老道士得意洋洋的扶著白胡須,神秘兮兮的跟他說這叫“烏鴉”,是京城的守護著,只有學過法術的術士才能看得見。

  他好奇的望著天空,問那老道有多少只烏鴉在飛,老道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心虛的說有三只,他看著老道眉眼間的閃躲就知道這家伙是在故弄玄虛,不過既然是京城的守護者他也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這一晃又是三年過去,這些年他借著拜訪敦煌溫家的機會向月氏族人學了一些法術,終于在第三次來長安祭祖的時候模糊的看到黑影,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從長安城的街道掠過,哪里是老道口中的三只,說是三百只還差不多!

  后來他也詢問過甜品鋪子的老板夫妻,兩人雖然完全感覺不到烏鴉的存在,但是笑呵呵鎮定自若的告訴他不用擔心,說那是京城的暗守,是為了保護百姓養的。

  他心有疑惑,畢竟這種時不時鋪天蓋地滿城飛舞的東西實在讓人感覺不適,尤其是當他將目光轉向它們的時候,可以很明顯感到一股陰郁和狠厲,直覺告訴他那肯定不是傳說中保護長安城的東西,想到這里,云殊的面容露出一抹擔心,壓低聲音說道:“那些烏鴉普通人看不見,得有點術法的基礎才行,而且據說自身靈力的越強,能看見的數量就越多,百姓傳說那是京城的守護者,反正看不見,他們也不怕。”

  “京城的守護者?”蕭千夜接過話,回憶著之前一瞬間的對視,蹙眉,“我怎么感覺更像是某種用于監視的法術?”

  “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烏鴉確實沒有傷過人。”云殊笑了笑,感慨的嘆了口氣,“烏鴉這種東西有人說它是帶來吉祥的神鳥,甚至傳說還有預言之能,但也有人認為它們是一種不詳和災難的兇鳥,我倒是不信這些東西,我此行的目的是把藏在京城的魔教爪牙一個不剩的揪出來,有多少我就要殺多少。”

  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糕點,雖然吃著甜食,眼里盡顯鋒利,蕭千夜略一思忖,提醒:“我聽說圣童的接線人代號叫‘暗鴉’,這會是巧合嗎?”

  “呃…咳咳、咳咳!”云殊嗆了一口,趕忙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低呼,“你的意思是,這群烏鴉是魔教養的?”

  “應該不是魔教養的吧,他們的勢力還不至于這么肆無忌憚的在京城里橫行。”蕭千夜搖頭否認了他的猜測,想起桑奇和自己說過的話,干脆拉了張椅子一起坐下來直言不諱的問道,“云大哥,關于現在流傳的親丞派和親王派,你可有過了解?這兩派之間,如今到底是什么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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