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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安西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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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連山脈巍峨廣闊,以他那樣不熟練的點蒼穹之術,屬實是要花上不少時間,聯想起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蕭千夜忽然目光奕奕的轉向溫婷,問道:“溫姑娘,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詢問清楚,我聽說雷公默掌權之后,一方面私通城主,一方面勾結馬賊,同時將從溫將軍府上查到的那尊金佛和舍利子進貢給了皇上,從此天子對他態度大變,僅僅一年時間就超額賞賜了無數珍寶和美人,是這樣的吧?”

  “嗯?”溫婷尋聲朝他的方向望過來,冷哼,“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么快連昆侖山都知道這些丟人的事情了嗎?”

  “敦煌城主是什么人?”他沒有多說什么,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敦煌是連接西域各國和中原的樞紐,如此重要的絲路要塞,朝廷不可能放心一個手握十萬驃騎軍的大將在此地生根發芽,但溫將軍的妻兒都在身邊,似乎并沒有類似質子的存在,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敦煌之中一定還有能和溫將軍分庭抗禮之人,所以朝廷才敢如此高枕無憂,我思來想去,有這等身份能力的人,應該就是城主大人了吧?”

  溫婷微微一愣,很久才咬牙回道:“敦煌城主孫弘宇,他是朝廷派遣過來的安西節度使,不僅手握安西四鎮的軍權,還同時兼任敦煌城主,孫伯伯和我爹娘相識二十年了,可去年爹娘被奸人陷害的時候他沒有出來說過一句公道話,甚至朝廷派御史過來調查此事,竟被請到他的府上逍遙快活了三天之后就草草結案,爹娘就這么莫名其妙背了通敵叛國的罪名被斬首示眾,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和雷公默沆瀣一氣,是狼狽為奸的一丘之貉!二十年了,爹娘真是看錯了他!”

  “安西節度使…”蕭千夜默默思考著這五個字,中原地域遼闊,會在邊塞等重要地區設置節制調度、管理軍需、防御外敵的總管統兵,節度使一職至關重要,在某些兵荒馬亂的年代其勢力發展甚至能超過中央禁軍,說是獨攬大權也不為過,他對中原的局勢并不算特別的了解,但也知道除了安西節度使,還有關中、河東、范陽等地,均是手握一方生殺大權的剽悍人物,也難怪朝廷會放心讓溫兆欽駐守敦煌。

  蕭千夜緊蹙眉峰,似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提醒溫婷:“一個二十年來和溫將軍同仇敵愾的人,忽然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你們覺得到底是他叛變的可能性大,還是已經落入魔教之手,被其控制的可能性大?溫姑娘可知道‘安西節度使’這五個字意味著什么?這人若是回了京城,只怕是當朝宰相也得禮讓三分,區區一個雷公默何德何能攀得上這等人物?”

  溫婷呆若木雞的站著,喉嚨劇烈的抽搐了一瞬,低呼:“孫伯伯…你是說孫伯伯也被魔教控制了?”

  蕭千夜點點頭,認真的道:“千里之外的皇帝都舉止異常,更何況是魔教眼皮子底下的安西節度使?我來之前師兄曾說過,溫將軍府上那尊披著龍袍的金佛和內部的佛骨舍利是從海外的商隊走私來的,敦煌是絲綢之路的要塞,距離海港可謂相隔甚遠,普通的海外商隊不可能如此耗時耗力的長途跋涉,但我知道一個名為‘山海集’的黑市組織,其勢力龐大遍布萬千流島,三島十洲均有他們的身影,如今中原國泰民安,黑市都是唯利是圖,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他們,山海集由縱橫四海的‘海市’和漫游群山的‘山市’組合而成,眼下雖不能確定此事一定和他們有關系,但祁連山、天山甚至昆侖山,無疑都是巨鰲藏身的絕佳場所。”

  顯然是對“山海集”聞所未聞,云征搖著頭回道:“這些年云家一直在漠北隱居,倒是沒聽過這個名字,很棘手嗎?”

蕭千夜認真想了想昨夜的敦煌城,解釋道:“山海集是黑市,大多數時候他們的目的只是圖財,所以一般不會輕易干涉所到國家的政權,但自五年前開始,有一批致幻成癮性極強的毒  品流入其中,很快就禍及無數流島,我的國家如今是也飽受毒害,不過昨晚無論是城內百姓的狀態,還是飄在空氣里氣味,那些似乎都不是我所知道的幾種迷藥,倒是那尊金佛和舍利子實在古怪。”

  云瀟趕緊跟著點頭:“難怪我一進城就有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們昨天沒有被他們看見,要不一會再去敦煌調查一下城主吧。”

  云征看著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謹慎提醒:“雖然沒有被看見模樣,但你們從祭典上搶走了婷婷,還打斷了魔教的往生之禮,想必現在的敦煌城內肯定會加強警備,那可是魔窟呀,你們兩個人生地不熟的過去太危險了,要不這樣吧,我一起去,正好給你們當向導…”

  “云二哥還是好好歇著吧,那妖女的法術在我眼里就和玩火柴一樣,迷藥更是對我一點作用也沒有,你們留在月氏遺跡里,讓我和千夜過去就好。”云瀟急忙按住他,她只是稍稍用力就看到云征額頭忍不住暴起的青筋抽搐著跳動起來,他的身上雖然抹了月氏的藥膏,但這一個月艱難的躲避追兵顯然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現在他整個人黑乎乎的仿佛才從煤炭堆里爬出來,是強撐著一口氣才堅持到了現在。

  大祭司也按住了他,溫婷低著頭咬著唇角,忽然間好似明白了什么東西,低道:“孫伯伯的老宅子住了二十年,雖是安西節度使,但孫伯伯一直都很節儉,這一年以來朝廷賞賜了很多金銀珠寶,還有往來的商客也時不時給他塞些好處當過路費,老宅在大半年前就開始翻新重修,如今已經完工了,你們往城東走,很遠能看到最大的那家就是,敦煌這種大漠之都,只有他家挖了水池種了綠植,還給后院取了名字叫‘小江南’。”

  “小江南?”蕭千夜不由笑了起來,“倒不像是這個年紀的老人家喜歡用的風格,孫大人可有兒女在身邊?”

提到這個問題,所有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了嫌棄的神色,就連偶爾才來一次敦煌的云征都是頭皮發麻的解釋道:“孫大人的子女大多數都在中  央任職呢,只有一個小兒子在身邊,叫孫梁,還給自己取了個綽號叫‘小王孫’,這小子天性頑劣不聽管束,老夫人怕他在京城惹事得罪人,就強行找人遣送到了敦煌給他老子管教,來了之后先后在幾個軍營呆過,但沒有一個教官能管得了他,后來孫大人沒辦法把他硬是把他留在了驃騎軍營眼不見心不煩,那幾年倒是在溫將軍的鐵面無私下收斂了不少,不過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非是孫大人的兒子,只怕附近的悍匪馬賊遇見都想揍他兩巴掌。”

  蕭千夜斟酌著這番話,淡淡說道:“既然沒有更多的線索了,不如就先去會會這位小王孫吧,麻煩大祭司準備兩件牧民的衣服,雷公默知道師姐是昆侖弟子,只怕御劍過去會被魔教爪牙察覺,反正也不是很遠,裝成附近的牧民進城買點東西應該不至于被察覺。”

  大祭司點頭應下,蕭千夜摸了摸云瀟的額頭,問道:“你也休息一會吧。”

  “我去看看師姐,你才是一身傷該好好休息才對!”云瀟用力戳了回去,探手檢查了一下他的肩膀和胸膛,想起自己那兩劍,再想起那個轉瞬陌生的人,她的眼神莫名就低落下去,趕忙找著借口拉上一起離開了。

  云征欲言又止,終究是被之前那番話攪動了情緒,等到兩人走遠還是忍不住轉向大祭司,突然認真的說道,“大祭司,月氏族內有星途占卜的秘法,可能幫我占上一卦,我想知道云姑娘的母親,是否就是我們苦尋多年毫無蹤跡的小姑姑,就算她已經去世,好歹也讓我爹知道妹妹的下落,這是他一輩子的心事。”

  大祭司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云征撐著身體坐起來,急道:“我知道月氏的秘法不能擅自對外族使用,我求求您,就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

  “云征,不是我不想幫你…”大祭司低低應了一聲,然后又低下了頭去,過了半晌才重新望向那雙期待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解釋,“從她握住婷婷的手以傳音之術找到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用月氏的秘法想要看清她的星途軌跡了,最開始只是因為她身上太過純凈的火焰吸引了我,可是后來我才發現月氏的秘法對她不起作用,我不知到底是因她修為在我之上看不見,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星途軌跡。”

  “怎么會這樣?”這下連溫婷都意外的張了張口,大祭司一職是月氏皇朝的公主,是族內法力最強大的人啊!

  大祭司手握著法杖,手指下意識的在頂端的寶石上劃著什么,然而再一次的測算仍是一模一樣的結果,她只能幽幽作罷,低吟:“那種火焰與其說是世間罕見…倒不如說,根本不像世間之物,若真有魔教信誓旦旦宣揚的所謂圣火,那也應該是云姑娘身上那種至純、至凈,仿佛能令枯木逢春、萬物復蘇的火焰才對,她才像真正的圣女,不是人類可以染指的存在。”

  這樣至高無上的評價,讓云征和溫婷都愣了半晌,久久不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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