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約定的三日之期結束,風冥無聲無息的將右手的間隙之術放置在神殿前,他擔心的看了一眼即將消散的漩渦,最終也只是慢慢呼出一口氣,繼續若無其事的離開,他沿著浩瀚的階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很快就察覺到一束不易察覺的淡淡光影掠過眼前。
風冥暗暗捏了把汗,外人一旦進入極晝殿和永夜殿,他們會立即有所察覺,蕭千夜身負帝仲之力,這種氣息或許不會太過明顯,但他想要直接打碎奚輝創造的鳥籠,無疑還是會引起注意,眼下同修們不約而同聚集在一起,就算帝仲有辦法將奚輝拖延在黃昏之海,剩下的人又該怎么辦?
要出手幫他一把嗎?還是就當成什么也不知道會更好?
他一邊猶豫一邊心神不安漫無目的的走著,也沒注意到鬼王沉軒的身影飄然出現在正前方,直接就撞了上去,這一撞兩人同時往后退了一步,連周圍的群星也跟著晃蕩了起來,沉軒的嘲笑聲隨之入耳:“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我還能想什么?”風冥瞬間就恢復了鎮定反問一句,沉軒笑咯咯的眨眨眼,調侃道,“你還能想什么?嗯…我猜猜,是無言谷的那個女人?”
風冥白了他一眼,沉軒已經捂著嘴大跳了幾步,玩笑道:“干嘛,還想故技重施把我也關進間隙里玩幾天?”
風冥擺擺手,目光望向下方永夜殿,沉軒在心底一聲無聲的輕笑,跟著他一起默默轉過視線,忽然問道:“要不要一起逛逛?反正無聊的很。”
“你和我還有什么好逛的?”風冥一口回絕,沉軒卻緊跟不舍的追了上來,嘀咕道,“跟我怎么就沒有什么好逛的了?剛才我撞見禺疆往下面去了,正準備下去找他聊聊就被你撞了個正著,你不理我算了,我找他去…”
“哎,你等等!”風冥尷尬的一把拉住他不讓走,禺疆去了永夜殿?早就聽說他和鳳姬曾經見過面,這會該不會是去看她的吧?這可怎么辦,豈不是正好要和蕭千夜撞上?
禺疆本是個老好人,和鳳姬也算舊識,他的話應該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危險,反而是眼前的鬼王沉軒,這家伙設計利用墟海逼迫澈皇現身,一定是對火種勢在必得,如果澈皇不肯妥協,他絕對要拿鳳姬下手,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現在過去!
“干嘛?”沉軒奇怪的盯著他,見他額頭閃爍著細細的冷汗,眉頭一簇問道,“你怎么了你這是緊張、激動?見著我沒必要這樣吧?”
“你不是要逛逛嗎?”風冥咧咧嘴,頭皮都開始發麻,趕緊往旁邊浩瀚無垠的黃昏之海望了一眼,隨口說道,“永夜殿有什么好逛的,什么都沒有無聊死了,要不…要不去黃昏之海走走?”
“啊?”沉軒錯愕的脫口,郁悶的指了指旁邊,問道,“你想去找里頭的兇獸聊聊?”
話音未落,鬼王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微弱的火焰,極目瞭望之下,在黃昏之海的遠方竟有一條全身燃燒著火焰的蛟龍正在緩慢前行,瞬間鬼王的注意力就被那抹火光吸引情不自禁的望過去看了許久,有些奇怪的低語:“那是什么東西?火…火龍?”
風冥也在看著遠方的火焰之龍,總感覺有那么一點點眼熟,又有那么一絲絲違和。
火龍的速度極慢,看著像舉步維艱,它在小心翼翼的繞過懸浮的大星,似乎稍有不慎就會墜落,
“新來的嗎?”沉軒拖著下顎饒有興致的看著,自言自語的道,“黃昏之海雖是兇獸靈瑞修行的絕佳場所,但是要穿越外圍濃厚的神力進入其中也需要自身極強的靈力支撐,我怎么看這條火龍似乎有那么一點要撐不住了,莫非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冒冒失失闖進來送死?”
風冥心中咯噔一下,認出來那應該是一條銀色蛟龍,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個名字,頓時臉色大變豁然蒼白,沉軒倒是沒有注意身邊同修劇烈的情緒波動,笑咯咯的指向那邊說道:“罷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全身冒火的龍呢,這么墜入兇獸的巢穴成為盤中餐實在可惜,看在萍水相逢也算緣的份上,我過去幫它一把好了…”
“你等等!”風冥想也沒想一把拽住他,僵硬的笑了笑,“兇獸的修行講究順應天命,你不能插手。”
“哦…”沉軒心有疑惑,但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他略一思忖,反過來拉住風冥的衣袖說道,“那過去轉轉唄,你不是無聊想去黃昏之海逛逛嗎?”
“不…不去了。”風冥立即改變了說辭,心中叫苦不迭,沉軒臉一板,有些生氣,“你只是不想和我逛吧?我又哪里得罪你了?難道是意外把墟海之事透露給了煌焰,又陰差陽錯讓你把他關起來惹得他暴跳如雷?我又不是故意的,等他出來,我幫你一起解釋嘛。”
“黃昏之海也沒什么好逛的。”風冥只得隨機應變找著借口,剛才那條莫名其妙的火龍一看就有問題,雖不知到底目的如何,但潛意識告訴他一定不能讓沉軒現在過去,風冥暗暗瞄了一眼鬼王,沉了口氣,慢慢說道:“去…極晝殿逛逛。”
“你確定?”沉軒抬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嘀咕道,“極晝殿比永夜殿還沒意思,你去逛什么?”
“去看看…看看煌焰。”風冥隨口找著理由,手心捏出一把細汗,幾乎是皮笑肉不笑的拉住他就走,“你剛剛也說了他在間隙里面暴跳如雷,你現在過去勸勸,讓他別生氣了,等他情緒穩定一點,我可以提前放他出來的。”
沉軒尷尬的咧咧嘴,擺手道:“你自己怎么不勸?”
“你剛說了要幫我一起解釋。”風冥義正言辭的提醒,兩人都是苦著臉僵了一瞬,沉軒將信將疑的看著他,總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對勁,風冥已在一瞬間恢復了云淡風輕的模樣,笑呵呵的拽著他就往上方大步走去。
與此同時,黃昏之海的星辰之中,火龍精疲力竭搖搖墜墜,身上的火焰如同一只無形的手一直強撐著拖著她繼續前行,鳳九卿緊張的雙手握拳,方才的一瞬間他已經察覺到鬼王和蚩王的氣息出現在遙遠的階梯附近,好在這會兩人已經離去,他不敢繼續冒險深入,趕緊就近找尋了一處空閑的巢穴悄無聲息的帶著龍吟進入。
空間之術開啟又閉合之后,龍吟松了口氣再也堅持不住,飛渡瞬間恢復神鳥原型拖住墜落的幾人,平安落地。
這到底是是什么鬼地方,即使是有飛渡以火焰強行拽著她一起飛,她還是在半空中就險些因窒息而昏厥,好在鳳九卿暗中相助讓她勉強能保持神志,再往上空氣越來越稀薄,溫度也跌至冰谷,即使有火焰幫她抵御嚴寒,也還是讓她被凍的瑟瑟發抖。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域?為何在她看來跟地獄一樣?
龍吟艱難的喘了口氣,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三人,被自己含在口中瞞天過海的鳳九卿和云瀟先不提,但飛渡一臉淡定,好似毫無影響。
確實有差距…龍吟不得不在心底接受這個事實,從進入黃昏之海開始她就一直舉步維艱,根本無法自由控制身體的行動,幾次都是飛渡在暗中幫她調整角度才躲過了懸浮的星辰。
萬年,這家伙看著普普通通,原身卻是修行超過萬年的神鳥!
如果蛟龍也能活這么久…如果她也有機會修行這么久,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令人絕望挫敗的差距感了?
龍吟越想越難受,她平躺在地上,云瀟急忙過來給她順了口氣,又艱難的轉動了一下眼球,想說話喉間宛如被烈火灼燒般疼痛,只能擺了擺手,鳳九卿快速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他們是進入了一處水潭中,看地勢應該曾是什么水生兇獸的巢穴,眼下正好可以將龍吟放入其中加速恢復。
“這里就是黃昏之海的兇獸巢穴?”飛渡警惕的看了一圈,還是擔心的問道,“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鳳九卿點點頭,黃昏之海本就范圍廣闊,加上有兇獸各自的空間之術阻隔,只要不是運氣太差被撞個正著,上天界一般不會閑著無聊進來亂逛。
再看一動不動像一灘爛泥般全身無力的龍吟,鳳九卿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你們就在這里千萬不能出去,上下雙層一旦踏足立馬就會被上天界察覺,我有特權,我現在出去看看若寒,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記住,沒有我的訊號,你們一定、一定不能從這里出去。”
“爹,您小心。”云瀟聽話的點頭,心里也是又擔心又害怕,只能故作鎮定的一直絞著手,鳳九卿淡淡點頭,又叮囑了一句,“如果一切順利,你們稍微休息一會等龍姑娘緩過來,按照之前的路原道返回就行,千萬不要節外生枝,記住了嗎?”
“嗯。”云瀟緊跟著一句,鳳九卿稍稍失神,摸了摸她的臉頰,大步離開。
一切順利…嗎?他雖然是信誓旦旦的說出這種話,但心中的不安卻始終沒有褪去過絲毫。
離開兇獸的巢穴,鳳九卿飛速往永夜殿而去,又在連接上下雙層的階梯上豁然頓步。
帝星的星位圖,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暗暗心驚,怎么回事,這幅星位圖為何忽然出現了微妙的違和感?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鳳九卿說不上來,忽然聽見耳邊一聲陌生又熟悉的輕笑,辰王的身影不知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就在他身邊并肩而立,指向帝星,饒有興致的問道:“如何,先生博學多才,可能從中看出些什么嗎?”
鳳九卿抿唇不語,辰王不急不慢的等著他回答,一雙如星辰般深淵的眼眸流轉著奇妙的光澤,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慢慢、一字一頓的說道:“要墜落了哦。”
墜落!鳳九卿驚得瞳孔放大,辰王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不肯言明,但他口中的墜落究竟是指的那顆大星?
辰王輕嘆一聲,似是提醒:“先生要和我一起欣賞星辰墜落的盛景嗎?”
鳳九卿幡然回神,頭也不回立即以光化之術超永夜殿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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