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白從袖中翻出古玉沉月,小心的塞進云瀟的胸口,又再度運起自己的靈力,協助她穩住了呼吸。
“這塊玉…”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一直戴著的東西,蕭千夜驚訝又不解,“這東西怎么跑你手里去了?”
“是明溪從她手上騙過來的。”蕭奕白隨手扯過一排花燈,擋住了人群的視線,他小心的摸了摸云瀟的額頭,這才松了口氣,“先不說這個,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一會了。”
他指了指背后正在進行的花魁游街,又提醒了一句:“六靈六圣十二仙四十八祖,你聽過的吧?”
蕭千夜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自然知道六靈六圣十二仙四十八祖,那是數萬異族人中最為珍貴的七十二支!
不等他發問,蕭奕白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煙花之地:“走,前邊的青樓是公孫晏的人,我們先進去躲一躲。”
蕭千夜抱起還在昏迷的云瀟,跟著蕭奕白走進去,才走到門口,一群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見他手上抱著個姑娘,都是不懷好意的嘻嘻笑起來,為首的老鴇用力咳了幾聲,陰陽怪氣的捏著嗓子:“公子呀,這可是青樓,可是不能自己帶女人來玩的哦,怎么著,難道我們這幽凰樓的姐妹們不夠姿色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湊了過來,油膩的手已經按住云瀟臉上的面具,“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長的什么樣的姑娘,能不能讓幽凰樓開這個先例了!”
“別碰她!”蕭千夜怒不可竭,雙眸一下變成恐怖的冰藍色!
老鴇驚了一下,被他眼里的殺氣嚇的退開了幾步。
蕭奕白用力攥緊了雙拳,他的眼睛…竟也變了色?
“干什么呢?這舞池才開一會,就有人鬧事嗎?”就在此時,一個調侃的聲音打斷了眾人,只見說話的是一個文弱的公子,他站在二樓,隨意的披著一件內衫。
“哎呀,江公子,你看看這、這讓人如何是好啊?這哪有人逛窯子自己帶姑娘的,這不合規矩!”老鴇拍了拍手上的團扇,又指了指蕭千夜,直搖頭,樓上的公子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笑道,“自己帶就自己帶唄!誰讓這幽凰樓的姑娘一年不如一年了,樓下這位公子,別理這群丑東西,來我的房間,我也想看看你懷里的那位姑娘究竟好不好看呢!”
“行澤,別玩了。”蕭奕白趕忙出來打圓場,生怕再刺激一下這個弟弟就會砸了幽凰樓。
“呵呵…就逗他玩一會,看把你緊張的。”江行澤搖搖頭,一下子從二樓翻身跳了下來,揮著袖子朝樓里的姑娘們甩去,“都散了吧,舞池里那么多客人等著你們呢,別總盯著這一個了,快走快走!”
“來。”趁人不備,蕭奕白拉著蕭千夜急急的走進江行澤的房間,反手就是一道咒符刻在了門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蕭千夜厭惡的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床,直接把亂甩的衣服被子全部扔在了地上,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云瀟。
“別介意,那是停舟的弟弟,幽凰樓就是他開的。”蕭奕白趕緊解釋了一句,蕭千夜卻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緊緊的握著云瀟的手,擔心不已。
“有沉月在,暫時還出不了事。”看出了他的心情,蕭奕白卻松了口氣,只見弟弟在這一瞬間赫然抬眼,一把拽住了他,“什么沉月?”
“就是那塊玉,叫沉月。”他指了指云瀟胸口,“那本來是皇室的東西,甚至是皇權的象征,被她爹迦蘭王騙走了。”
“迦蘭王…”蕭千夜冰藍的眼眸閃閃爍爍,那是白教先代教主的封號!他知道秋水夫人曾在白教擔任司命一職,也知道夫人和當年的迦蘭王成了婚,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迦蘭王到底是誰。他不是沒有調查過,只是這個人真的很隱蔽,甚至沒有留下一絲關于身份的線索。
“千夜,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蕭奕白認真的坐到他對面,一字一頓,“明溪一早就想把你拉進風魔,為了能得到你,他從你回來那天開始,就已經安排風魔調查你身邊的所有人,其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云瀟。”
“調查我?”他驚愕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兄長。
蕭奕白點點頭,有些無奈:“迦蘭王曾經來過天域城,為的是求丹真宮為他病重的妻子診治,后來他不知道怎么的認識了明玉長公主,利用公主騙走了古玉沉月,而現在這塊古玉竟然會在云瀟身上,你想想,這是為什么?”
蕭千夜豁然想起云瀟身上的火色羽毛,他一下子用力咬住嘴唇,不敢多言。
“她可能是靈鳳族。”看出了弟弟臉上的異常,蕭奕白直接抖開了話題,“明溪曾經說過,明氏一族是十二神日神、月神的后裔,日神予以淺金色如太陽般的眼眸,月神則予以皇權的象征‘沉月’,沉月之力溫潤沉靜,正好是一種可以壓制不死鳥熾熱狂躁的力量…”
他把手放在云瀟的額頭,又抓起蕭千夜的手示意他碰一下,接道:“這體溫燙的像火一樣,換成一般人腦子都要燒壞。”
“她是靈鳳族…”蕭千夜呆呆的念叨著,仿佛丟了魂,“所以她身上才會長出火一樣的羽毛,所以神守才會說她有靈鳳之息,所以鳳姬才對她格外注意,所以剛才那個人才想引她過去…”
“羽毛?”蕭奕白大吃一驚,也不管男女有別,直接拉開了云瀟的衣領,這一看,他的臉上刷的一下變得恐怖起來。
傳聞中靈鳳族不可以和外族人通婚,混血的孩子會長出如同熾天鳳凰一樣的火色羽毛,這些羽毛會瘋狂的吸食骨血,直至死亡!
“千夜,你醒醒!”蕭奕白用力的搖晃他,蕭千夜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而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仍是空茫無措的,“靈鳳族沒有混血的…她、她會死?”
“有沉月在…應該暫時不要緊,當年迦蘭王冒險騙走沉月,多半也是為了她吧。”蕭奕白只能毫無底氣的安慰他,畢竟幾千年過去了,靈鳳族血統純正,是真的沒有出過一個混血的后裔。
“剛剛那個人,他是故意引阿瀟過去的,那個人肯定就是迦蘭王,他一直想要摘下面具看她的臉…”蕭千夜用力咬著牙,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喃喃自語著,“他不管不問這么多年了,為什么現在出來了?他一定還有其他目的的,該死!我就不該被那個臭丫頭騙過去!”
“那個人?誰呀?”蕭奕白聽出了端倪,趕緊追問。
“迦蘭王在海市蜃樓里,搞不好和新樓主是一伙的。”
“迦蘭王!”蕭奕白一驚,雙眸也是不受控制的轉為了冰藍色,他豁然跳起來,拉開窗子望向不遠處的高樓。
他的掌下聚起白色的顆粒,像雪花一樣,往高樓方向飄去。
就在此時,樓頂迸射出一道黑光,精準的擊中幽凰樓,“砰”的一聲巨響后,整棟樓搖搖晃晃,地板滋啦一下開始裂開,樓頂的彩燈紛紛砸落!
“快走!”蕭奕白驚呼出口,來不及思考,蕭千夜卷起云瀟,一腳踩在窗臺上從二樓一躍而下!隨后,身后的人群爆發出一串恐怖的驚叫,只見整棟幽凰樓轟然倒塌!
塵土彌漫了半條街,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幽凰樓轉眼就變成了一片廢墟,江行澤狼狽的從里面爬出來,抬眼就看見了蕭奕白,罵道:“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么?他媽的剛來就把整個樓弄塌了,你們…”
不等他發完嘮叨,蕭奕白一只手拎著他,掌下的風神電一般的出擊,攔下高樓頂端迸射出來的第二道黑光!
“走啊!”他再度催促了一句,自己卻是緊張的盯著那束黑光的來源——這是上天界的術法!
第二道黑光砸下來之后,幽凰樓的廢墟上瞬間起火,江行澤也顧不上樓里的女人們,抓著蕭千夜就往西邊跑去,又回頭沖蕭奕白大聲喊道:“你快點跟上來!”
跟上來…蕭奕白苦笑了一下,若是被上天界盯上,跟到哪里都是死!
海市蜃樓的頂層終于出現了一個身影,他整個人包在暗黑的法袍里,用特殊的術法掩飾了身形和容貌。
然而蕭奕白知道對方在看他,那一束冰涼的目光甚至讓他渾身戰栗不敢輕易挪動。
隨后,從樓頂傳來一個空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海市:“不錯,能接下本座一擊無損,你值得本座現身一見。”
蕭奕白冷汗直冒,他并非真的無損,風神接下黑光的一瞬間,自手掌到肩膀就已經完全痙攣,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知覺!那是上天界的術法,他在泣雪高原那塊雪碑上見過,是轉乾坤之術!
鳳姬曾經告訴過他,那塊雪碑是上天界預言女神瀲滟所立,所記載的內容是飛垣墜天的真相!雪碑上的文字是女神親自書寫,然后親自封印,只有能拯救墜天的人,才有資格看到上面的字。
他并不能看懂上面的全部內容,但懵懵懂懂的仿佛又能理解一部分。
他記得那一日鳳姬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對他說的那句話——“你們也是墜天的一部分。”
此時的長樂坊,杜夫人急匆匆的收拾完東西,前腳剛剛跨出門,后腳小丫鬟就急匆匆的跑進來:“坊主,不好了!前面那幽凰樓突然塌了!現在還著火了,那半條街都走不通了啊!”
“塌了?”杜夫人嚇的聲調都變了,“怎么好好的這時候樓塌了?平時都不修一下的嗎!這些該死的家伙竟知道賺錢…”
她焦急的踱著步,海市里是沒有馬車的,那是花魁游街的路,也是整個舞池的主路,如果那條路被堵了,她就得繞大半個海市才能去到鰲尾的港口!
“好像是被蜃樓頂上一道黑光打中的,現在外面都在議論呢!”丫鬟小聲的提醒,又好奇又不敢多嘴,杜夫人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瞬間就沖到她面前,捏住了丫鬟的肩膀,“你剛剛說什么?是蜃樓頂上一束黑光打中的?”
“嗯嗯!大家都看見了!”丫鬟被她捏的疼,趕緊點頭。
“果然要出事啊,果然要出事了…”杜夫人愣愣的重復著這一句話,看了一眼手上的行李,終于一狠心全部丟了,也不再管身邊的小丫鬟,沖出了長樂坊。
走!趕緊走!再不走大家都要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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