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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男人的勛章

熊貓書庫    武夫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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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重新上路又走了一程,距離白府還有不到二里,前面的道路再次被人攔住。

  卻是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不像前面的黑漢那么豪橫,一副攔路打劫的架勢。這二位是跪在那里攔路,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求青天大老爺給伸冤。

  老的頭發全白了,身材佝僂瘦小,滿臉皺紋擠在一起跟包子似的,手邊提著根拐杖。少的正值妙齡,臉上薄施粉黛便有八分艷麗兩分妖冶,身材婀娜凹凸有致,跪在那里前挺后撅,依然十分養眼。

  換做別人未必能瞧出端倪,張瀟卻能一目了然,喲,這是準備用美人計嗎?

  倆人面前放了一張紙,上面寫了個大大的冤字,同時還寫了許多小字。

  這年頭不是異人的,幾乎沒有資格上學,故此讀書認字的凡人極少。

  這倆都是特殊異人,老的額頭靈光中藏了一只黃鼠狼,少的靈光魂相中藏的卻是只狐貍,而且都是先天的魂相入形骸。

  張瀟久在公門,曉得江湖上有這么一路人,來自某個神秘之地。專門做的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勾當。不只是殺人放火,盜取寶物,壞人名聲,坑蒙拐騙,亂人家庭倫序的買賣也做。

  他們雖然也是異人,不過屬于江湖中的特殊階層。脫離了市井俗氣,有些高人風范,等閑不會出頭。

  這次禮賓司儀們都曉得厲害了,不用人招呼便自動閃退開來。

  阿漢自然頂到最前面,卻被張瀟凌厲眼神一掃,乖乖退到兄長身邊。大錘在手,蓄勢待發,只等哥哥一聲令下,便會毫不遲疑的辣手摧花。

  “在下張瀟,趕吉時前往白府迎親,二位在此攔住去路,是想討個彩頭嗎?”張瀟縱馬前趨,停在那年少女子面前,笑道:“這般風流嬌俏的小娘子可不多見,跪在這里實乃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何不起身說話?”

  倆人紋絲不動,老的忽然抬頭,睜著猩紅的眸子,目光凌厲盯著張瀟,道:“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是張瀟,我祖孫二人今天在這里攔住汝等去路,就是為了揭露你這人面獸心之輩的真面目,免得白城主被你蒙蔽了!”

  “啊哈,這下有意思了。”

  張瀟并不急著分辨,反而笑了起來,道:“你們倆的手段可比前面攔路的二傻子高明多了。”

  “哆!”老嫗忽然一聲暴喝,竟頗有氣勢,怒目圓睜看著張瀟,咬牙切齒道:“我把你這萬惡婬徒殺千刀的畜生認的真真切切,你毀我孫女貞潔在先,巧取豪奪我家業在后,老身與你這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壞東西不共戴天......”

  精神異力,不同于許大哥的獅心魂相以威懾壓制為主,這老嫗的魂技充滿了蠱惑和煽動的力量。

  她眥目欲裂,咬牙切齒,字字泣血,聲聲血淚,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周圍聚攏的很多人都受其蠱惑,對她這毫無根據的指責深信不疑,開始用異樣的眼神偷窺張瀟。

  只有阿漢不動如山,充耳不聞。他對自家哥哥有著奉若神明一般的崇拜敬仰,任憑誰說什么都不可動搖。

  “嘖嘖,說的真好,可惜你生錯了年代呀。”張瀟道:“這演技,這臺詞功底,讓你說的我自己都有點懷疑我是不是真做了這些缺德勾當。”

  老嫗面色一變,心中暗自訝異:除非面對高階異人,否則老身的迷魂術即便是面對意志強大的低階異人也從未失手,這黑狗子不過凡夫俗子一名,怎么不受影響?

  “你這是什么話?難道老身還會拿我如花似玉的孫女的名節來陷害你不成?”老嫗覺得張瀟身上有古怪,這番話其實是對周圍人說的。果然得到不少人點頭響應。

  “沒有這個意思。”張瀟笑嘻嘻道:“只是你這如花似玉的孫女我有點消受不起呀。”

  “畜生!”老嫗繼續破口大罵:“偷吃了腥,擦干抹凈便想不認賬?世上哪有這便宜的事?老身今天找到這里,只為揭露你這畜生的真面目,老身知道你是城中欺行霸市的黑狗子頭目,今日敢來便沒打算活著回去,奉陽城的各位大爺好漢們,你們給我祖孫評評理,我們該不該讓白城主曉得這畜生的真面目?”

  狐貍魂相的年少女子一語不發,只是在那里泫然哭泣,嚶嚶噎嘢慘慘兮兮,引得許多圍觀者恨不得將她攬入懷中,好好疼惜寬慰一番。與此同時,不知不覺就把張瀟這個大婬魔恨上了。

  人群受其蠱惑,開始焦躁起來,忽然有人爆喝一聲:“該!”接著便有隨聲附和者:“老夫人做得對!”“張瀟你這畜生還有何面目娶白家小姐?”“應該將這畜生扭送官府,為這位小姐申冤報仇!”

  群眾的眼睛并非什么時候都是雪亮的,尤其有異人蠱惑時。

  這時候忽然想起了勒龐那句名言: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愿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備感安全的歸屬感。

  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直接受過張瀟的恩惠,還有相當一部分人跟張瀟兄弟做了多年鄰居,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很難想象有一天這些人會這般恨不得將張瀟除之而后快。

  人性是復雜的,在這一刻,張瀟都有點不確定,他們的反應究竟是潛藏在內心的惡念被勾起,還是單純的受到老嫗精神類魂技的蠱惑后失控所致?

  張瀟忽然看一眼身旁的阿漢,暗自思忖:估摸這會兒命阿漢把錘子丟過去拍死這老妖婆應該難度不大,只是她信口雌黃的這些破事兒就難免洗不清了。今天是自己娶媳婦的大日子,這一盆臟水潑身上若是洗不干凈,可大大不妥。

  立刻殺了她倒顯得自己心虛,有殺人滅口的嫌疑。

  大街上圍觀者眾,其中必定不乏白家耳目和設計這潑臟水計策者的眼線,當眾砸死她們是下下策。照這么看,還真得費點心思把這盆臟水給她們潑回去。

  “所有人聽著,從現在起都立即閉嘴!”張瀟轉臉對阿漢吩咐道:“事情沒說明白前哪個再多嘴鼓噪煽動人群,立即錘殺了!”這句話是效仿了許笑杰的獅心魂技,將自身的精神念力摻入做獅子吼出口的,果然立即壓制了老嫗的蠱惑魂技。

  “這位小姐,你祖母說我玷污了你的名節,就是說我和你有過肌膚之親了?你確定不會記錯了?”張瀟環顧四周,人群的聲音被獅子吼壓制,凡與他暗藏神打之術的目光接觸者紛紛下意識的低頭回避。

  那少女停止啜泣,用詫異的眼神打量張瀟,道:“此事關乎名節豈能有假,我一看到你便會想到當日的情景,你,你說的那些花言巧語還猶在耳畔,你的那些孟浪輕浮行徑仿佛就在昨日,我怎能忘記,怎能記錯?”

  好一個怒相尤物,果然凄婉絕倫,有著魅惑眾生的妖異魅力。

  她的魂技比老嫗的要強至少一個檔次。異人級別不比老嫗高的情況下,這說明她的識海靈光中那只白色小狐貍也是圣獸級別的魂相。

  人群的情緒再度被她誘發,但在張瀟的獅子吼壓制下,只能處在敢怒不敢言的階段。

  “既然你我有過肌膚之親,那你必然知道我身上有些特別之處咯?”

  “這???”少女遲疑了一下,忽然哇的一下大哭起來,道:“你是在黑夜中做惡的,我根本不敢看你。”她倒是個心思玲瓏的妖女,這么解釋很符合她的人設。

  張瀟卻沒那么容易被她蒙混過關,道:“我身上的特征非常明顯,只要是跟我有過肌膚接觸的人,便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是個一旦坐實便無法推翻的破綻,少女一時吃不準張瀟這話的真偽。她在想什么樣的特征才符合他說的這個條件呢?胎記?用黑夜閉眼做借口是可以說得過去的,隱疾?如果是真的,那就擠兌他當眾把那玩意拿出來,只要有這個毛病他還娶個屁的親?會不會還有別的可能呢?

  老嫗忽然插言道:“這話全是你自說自話,企圖混淆是非,其實你身上根本沒什么特別之處。”

  她這話一出口,少女就意識到要壞事了。

  張瀟已經解開了衣襟扣子,隨手扯開衣襟亮出精悍的上半身。

  傷疤!

  很多很多的傷疤,有箭傷,也有刀砍的,斧剁的,其中最顯著的一條在當胸到腹部之間,猙獰如一條紅蜈蚣。那是蠻王的蜈蚣刺造成的。這樣的痕跡,在男女親密接觸時,無論是推拒還是直接觸碰,都不可能一點覺察沒有。

  少女這一刻想到的卻是,買家客戶提供的情報中不是說這人是個不能覺醒魂相的草包嗎?還說他全仗著弟弟厲害才混成一級治安官。就看這一身傷疤便不難想象,這個人曾有過多可怕的經歷。

  一個人受過這么多傷,還能好好活著,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個平庸的草包?

  張瀟把衣襟合上,慢條斯理的系上扣子,問道:“兩位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少女緩緩起身,道:“話沒什么可說的了,但有些事卻還要做到底。”張瀟正想問她打算怎么做,忽然感知到她身上一陣強烈異力波動,剛要下令阿漢動手,卻見這少女已經抓住身旁老嫗的后頸,嗖的一下丟過來。

  張瀟足下一點,飛身踢出一腳,正命中老嫗后腦。待要去捉那少女,忽然一股奇特的騷氣撲面而來,張瀟抬手掩住鼻息,只覺得一絲古怪氣味鉆進鼻孔,似乎蘊含了某種令人興奮的信息素,試圖挑起他某種強烈的原始欲望,但很快就被自身強大的精神意志壓制住了。

  回過神來時,那少女已經一飛沖天不見了蹤影。

  咝張瀟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以陰神念力感知她高速運動的軌跡,估計自己飛馬追擊也跟不上對方的速度,不禁搖頭自語道:“有點意思。”

  阿漢已經將那老嫗擒在手里,提小雞似的掐住了脖子。問道:“哥,這老妖婆怎么處置?”

  “別弄死她,派人送治安衙門交給許六安,回頭有時間我要親自向她請教幾個問題。”

  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明眸皓齒,生著天鵝頸子一般修長白皙脖子的少女,看到這里時,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趕忙轉身往回跑。

  這么精彩的事情若是回稟慢了,只怕那急著把自己嫁出去的母老虎要發飆傷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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