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當踏入主街道的一剎那,趙官仁和夏不二齊齊發出了驚呼,這竟是一條上百米寬的街道,各種精致漂亮的藝術燈籠,以及美輪美奐墻繪和浮雕,簡直耀花了兩人的眼珠子。
繁花似錦!氣勢恢宏!這便是屹立了六百多年的大唐都城,神都洛陽…
神都跟普通的古城池完全不一樣,沿街兩側沒有一家店鋪,全是一座座或長或方的坊市,坊就是居民區,市就是市場,形成了數百條縱橫交錯的街巷,規整卻充滿了格調。
“我去!不愧是六百多年的盛世王朝,藝術追求已經登峰造極了…”
趙官仁嘆為觀止般的點著頭,墻上的精美浮雕不算什么,連石板路上都有各種雕花,坊市中的店鋪更是花團錦簇,或精致雅觀,或艷麗奪目,高雅的藝術品味簡直無處不在。
“六百多年了,居然沒點科技樹,不!應該說他們把科技樹給砍了…”
夏不二望著一座箭樓直搖頭,高聳的箭樓每百步就有一座,其上的士兵還是拿著弓箭,照明系統仍是油燈加銅鏡反光,街上也是驢車、馬車加獨輪車,但大晚上的行人卻是不少。
“如果你有修煉成仙的希望,你也不會想著去造飛機…”
趙官仁牽著馬四處打量,佛教應該在這里十分盛行,不僅有高達數十米的各種神像,并且每隔幾座坊就有間寺廟,跟為數不多的道觀比起來,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
“哎!這里的風氣好像挺開放啊,還有女人在喝酒…”
夏不二朝一座坊市內看去,有家酒樓里坐了不少位女客,不僅喝著小酒談笑風生,還有女人穿著瀟灑的男裝,街面上更有男女當眾調情,完全沒有三從四德的忌諱,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影視城。
“你們倆快著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一位白袍人在前方喊了起來,慶王府被帶出了數十個下人和護衛,全都交頭接耳的跟在白袍人身后,趙官仁立即趕上人群,看準一位風騷的小婦人,湊上去跟人家一通瞎聊。
“二子!這里的物價好畸形啊…”
趙官仁退后幾步低聲道:“一斗米要九文錢,打鹵面不加蛋三文,但一匹白絹就要三千八,一盒普通胭脂要九百,喝壺花茶沒兩貫下不來,大唐人對吃喝玩樂的追求已經變態了,消費品都貴的嚇人!”
“不是!”
夏不二郁悶道:“你說點現代人能聽懂的行不行,一斗米是多少斤啊,咱倆的錢住店夠不夠?”
“一斗米十二斤,一兩銀子換算下來,差不多一千八百塊吧…”
趙官仁說道:“簡而言之,糧食供大于求,三百兩銀子夠咱倆吃上十年,但房價挺貴,一座四進院得五十兩起步,關鍵是鄉下農民的收入不高,一年撐死也就二十幾兩,很難奔小康啊!”
“種地肯定發不了財,而且任務上說的是人均…”
夏不二若有所思的說道:“人均每年二十兩的收入,一戶人家少說也有四五口人,每年就得掙一百多兩,相當于人均GDP十萬多塊錢,咱們現代人也沒這么高的收入吧?”
“有句老話說的好,你跟馬爸爸平均一下,你也是百億富豪…”
趙官仁笑著說道:“下鄉扶貧這件事,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泉縣肯定要出大亂子,否則不會把咱們給派過去,但眼下安身立命最要緊,咱們倆可是大黑戶啊!”
說著一行人就拐彎了,來到一座沿街開門的府衙前,門前有四名穿黑皮衣的武士把守,門楣上掛著“金剛寺”的牌匾,六扇紅色大門緊閉,但左側卻有一扇黑色的小門。
趙官仁驚疑道:“嗯?怎么是旁門左道?”
“公子!你們外鄉人有所不知…”
小婦人回頭說道:“金剛寺又稱七扇門,一切歪門邪道的事都歸他們管,所以特開左門以告世人,負黑皮甲者皆是千牛衛,本是圣人身邊的內衛,但如今皇城內外都由金吾衛統管了!”
“姐姐!這些白袍法師又是何來歷…”
趙官仁笑著跟她并肩而行,小婦人低聲道:“白袍法師來自白云觀,常協助千牛衛一起降妖除魔,但最厲害的還是達摩院,達摩院首座乃是國師,不過尋常小妖請不動他們!”
“隨我等進來,休要呱噪…”
兩名黑衣千牛衛接管了人群,從左門進入了旁院,讓大家都在院子里等候上官,趙官仁便將駿馬拴在了一棵樹上,找來一張長凳跟夏不二坐下。
夏不二低聲問道:“千牛衛這名字好奇怪,有什么說頭嗎?”
“傳說一把刀宰了千頭牛,仍然可以吹毛斷發,就成了天子的御刀…”
趙官仁拽了根狗尾巴叼在嘴里,說道:“內衛替皇上掌管千牛刀,所以就叫千牛衛,看來這大唐的確是大唐,只是在三百多年前出了岔子,導致跟咱們的歷史不一樣了!”
“哎呀娘娘們來了…”
奴婢和護衛們一陣低呼,慌忙涌到門前行禮,只看六頂小轎接連被人抬了進來,還有不少穿絲綢的丫鬟跟隨,落轎之后下來六個女人,兩個中年熟女,四個年輕姑娘。
“諸位娘娘!敢問慶王妃可安好…”
一位穿紅袍的將軍連忙進來了,神色嚴峻的領著兩名法師,一位中年娘娘叉手行禮道:“見過大將軍!妾乃慶王爺右媵,育有兩子,王妃和小郡王…已陪慶王爺一同去了!”
說著一幫女人就嚶嚶的哭了起來,將軍咳嗽一聲才說道:“既如此!只能勞煩娘娘費神,將事發經過說與本官聽了,我金剛寺定然全力斬殺妖物,以祭慶王爺在天之靈!”
中年娘娘哭哭啼啼的點了點頭,將事發經過給說了一遍,下人們也跟著補充了一些事,最后果然說到了趙官仁他們頭上。
“大人!法師!我等也是修道之人,來自青云山紫金洞,家師乃三百年前成名的赤羽上人,旱天引雷的高人便是我大師兄…”
趙官仁起身行了個禮,說道:“數月前我們偶遇慶王爺,我師兄發現殿下邪氣纏身,此次特來替他解圍,奈何我師兄來遲一步,我倆又實力不濟,但蛇妖絕非寧王妃所化,而是一直藏在慶王府中的下人!”
“你胡扯!我一直在閣樓上遠觀,看的可是真真的…”
一位宮裝少女驚怒道:“你們倆精著身子被擒,寧王妃說你們是刺客,要把你們拖出去砍了,你們就點破她蛇妖的身份,致使她當場兇性大發,現出真身吃了我父王!”
“這位娘娘,黑燈瞎火的,您確定看清楚了嗎…”
趙官仁面不改色的說道:“蛇妖差點吃了我們,我們為何要替它隱瞞,更何況那可是寧王妃啊,我等豈能認錯,王妃又怎可能是妖物所化,將軍大人,您說對不對?”
將軍顯然也是個人精,連忙摸著胡須點頭道:“嗯!言之有理,郡主殿下定然是看錯了!”
“不可能!你們這兩個騙徒,無恥…”
郡主指著他倆怒道:“他們偷了我父王的衣裳,這靴這包都是我父王的,還將我的西域寶馬盜了出來,他們包里定然還有我府的官銀,來人啊!給我抓住這兩個小賊!”
“是!”
幾名護衛立即拔刀圍了過去,趙官仁連忙叫道:“這是王爺答應的賞賜,多一分我們都沒拿,不信我給你燒紙招魂,你親口問一問他,這馬也是借出來圖個方便嘛!”
“胡說八道!給我拿下…”
一位白袍法師站了出來,怒斥道:“慶王爺已經被蛇妖所吞,哪來的魂魄讓你去招,這乃是修道之人的入門常識,況且你們身上毫無法力,純粹是兩個招搖撞騙之徒!”
“將軍大人!這里究竟是誰說了算…”
趙官仁連忙瞪著紅袍將軍,大聲說道:“這可是一個親王被害,消息恐怕已經傳進宮里去了,圣上定會親自過問,難道你還想把寧王牽扯進來,問你一個失察之罪嗎?”
“好一個失察之罪,咱們達摩院怕是要首當其沖了吧…”
忽然!
一隊光頭和尚從院外走了進來,為首的大和尚身披袈裟,手拿紫金禪杖,看年紀不過三十多歲罷了,但是卻長的劍眉星目、白凈帥氣,但白袍法師和大將軍卻連忙行禮,居然口稱…國師!
“問不問罪由圣上決定,我小老百姓只是給個建議…”
趙官仁叉手行禮道:“不過敢問國師,一對親王父子遇害,還有兩位王妃慘死,妖孽橫行、囂張如斯,乃至人人自危,總得有人站出來負責吧,苛責我等小書生可沒用!”
“如此說來!貧僧確有失察之罪…”
大和尚微微點點頭道:“明日一早!貧僧便自行去圣人面前請罪,不過既然說到了失察之罪,兩位似乎也是漏網之魚吧,請問兩位是何時入的城,如今又住在何處啊?”
“我們是飛進來的,法器被蛇妖所毀,明日…”
“罷啦!你二人之事,早已有人全盤告知于我…”
大和尚擺手道:“光來歷你就前后變了三次,但確有高人助你打跑了蛇妖,看在降妖有功的份上,我許你一個不良人的身份,準你通盤緝查寧王妃,將蛇妖附體之事查個水落石出!”
趙官仁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沒想到大和尚會點破這件事,大將軍也捏著鼻子不做聲,估計國師根本就不在乎寧王。
“哼”
慶王的郡主也冷哼道:“你這個無恥之徒,今日幸有國師為我府做主,不然所有人都要受到你的蒙騙了,寧王妃就是蛇妖變的!”
“大師!這怕是不妥吧…”
趙官仁急忙說道:“我們可以協助您查案,但我等一介良人,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你讓我們去做不良人,這可就是入了賤籍啦,將來如何考取功名,如何報效圣上啊?”
“你等有戶籍憑證,過所(通行證)記載嗎…”
國師輕笑道:“無戶無籍,潛入皇都,偷盜王府,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讓你們做不良人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倘若你們能在十日之內查明真相,貧僧將親自為你二人求情削籍,不然就安心為官府效命吧!”
國師說完扭頭就走,大將軍則走過來低聲道:“國師這可是在救你們,不然你們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出去不要再胡說八道了,這事跟咱們七扇門沒關系,趕緊的!去找你們的不良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