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新秀谷。
令行部會議室,安德烈等人滿色沉重。
“尤圖嘉羙吷對付莫凱澤,喬奧爾羙吷對付晨悅彤,芙爾什羙吷牽扯亞當,好一個陰謀論。”剛坐下了解完情況的戈爾曼說道。
邁克爾摸著光亮的頭道:“這與中國那《史記》里的一個故事很像,叫什么來著?”
“田忌賽馬。”方曉嵐提醒。
安德烈皺眉:“都什么情況了,還有閑工夫說這些廢話,趕緊想辦法,這樣下去我們輸面很大,起碼已經三局兩敗了。”
“你這令行部主管都沒有辦法,你讓我們怎么想?這根本不是我們擅長的領域。”戈爾曼抱怨說。
安德烈冷眼瞧他:“你少來,我不知道你還是你不了解你自己,你要只是一個錢眼里的家伙,我當初會讓你暫管令行部?你當令行部比你磚倉簡單?”
戈爾曼一本正經說道:“令行部是復雜,但遠沒有磚倉嚴謹,對,遠沒有。”
一個雪茄煙缸扔向了戈爾曼,被這白胡子中年人一個側身躲過。
剛要叫囂幾句的戈爾曼見安德烈又拿起了水杯,立馬笑臉告饒:“別別別,談正事,談正事。”
安德烈放下了還冒著熱氣的水杯,扭頭看向邁克爾,當今局勢實在不太妙,從他們最近開的會就能看出,幾乎兩天一小會三天一大會,甚至一天能開好幾次,也可能一次會持續好幾天。
邁克爾微微沉吟后說道:“泫鷺羙吷攔下了以辰,有初劍的幫助,以辰那邊的勝算會大一些,如此一來起碼會是四比四平的局面,這四處戰場短時間內也很難分出勝負,所以真要說起來,關鍵點還是在圣菲省貝穎與姆爾羙吷的交手。”
“這有一個大前提,就是艾雪不會插手,從以辰帶給我們的消息來看,那小女孩的力量即使還沒有完全恢復,也已經在王殿之上。”西流爾特不樂觀地說。
“是啊,艾雪是個最大的變數,現在是勢力三方水火不容,不論我們與王殿哪一方陷入困境,都會被那小女孩落井下石。”戈爾曼也犯難。
方曉嵐看了眼不斷閃爍的數據腕環,那是下屬在催促她,她抬頭對眾人說道:“不要小看以辰那里的初劍,途與那小女孩既然是死對頭,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自然不會比其弱,只是以辰缺一個逼迫的理由。”
安德烈若有所思:“所以說以辰這次與泫鷺羙吷的交手,很可能故意放水落入下風,進而逼迫那小男孩出手?”
方曉嵐深深看了他一眼:“在俱樂部你們就應該清楚路璇是什么樣的人,不要小瞧泫鷺羙吷,她不見得沒有對付以辰的辦法,若是她真的有所準備,可能以辰不放水都很難占得便宜。”
想到以往路璇在俱樂部的種種事跡,尤其是以辰成為黑暗之主之前,那個時候的路璇還不是泫鷺羙吷,卻仍能將俱樂部掀得天翻地覆。
“以辰既然是初劍之主,不應該能隨意使用初劍的力量嗎?”西流爾特不解地問。
這一點安德烈是僅次于方曉嵐最為清楚的,解釋道:“有份關于以辰和初劍的報告我一直壓著沒有交,其實以辰這初劍之主的身份存在極大風險,他與途并非純粹的主動和被動的關系,他與途簽訂了生靈契約,簡單講就是做了交易。”
“交易?”連邁克爾都皺起了眉。
安德烈點頭:“以辰將身體的掌控權交了出去。”
“身體的掌控權?真的有肉體與靈魂一說?”西流爾特感覺匪夷所思。
方曉嵐淡淡說道:“腦域闊度就是靈魂的部分體現。”
戈爾曼問到關鍵問題:“以辰交出去身體掌控權換來的是什么?身體被控制,那以辰的情況不與他那女朋友一樣了?”
西流爾特也嚴肅起來:“要真是如此,必須將以辰列為風險名單,他隨時都可能成為第二個艾雪。”
安德烈擺擺手:“這些問題我都問過以辰了,他與艾雪的情況差別很大,主動與被動,他和途可以說是對半分,而艾雪則是完全被動的處境,只能依靠靈魂帶動情緒變化來影響那小女孩。至于身體掌控權交換來的是什么,顯而易見,自然是初劍的力量,或者說初劍的力量。”
邁克爾想明白了:“我們需要這股力量,需要初劍的力量對付那小女孩,這是迫使以辰不得不與途簽訂生靈契約最大的籌碼。”
方曉嵐還想到了什么,只是并沒有說,她不認為以辰那么做有什么問題,為了心愛之人,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戈爾曼沉吟了一下說道:“安德烈,你就沒有想過,你問的時候很可能回答你的…不是以辰本人。”
此話一出,除了有些分神的方曉嵐,包括安德烈在內的三人都是一愣,安德烈更是后背不知不覺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深思了近十分鐘,會議室也安靜了十分鐘,安德烈才緩緩開口:“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從以辰的表現來看,可能性很小。若是途有所圖謀,以黑暗之主本身的力量,再加上他自己的力量,棘手程度恐怕還要在現在的艾雪之上,沒必要跟我們虛與委蛇,所以我更傾向于以辰和途的主動與被動是對半分的。”
戈爾曼沒有出聲,西流爾特也沒有發表看法,無疑將發言權交給了邁克爾和方曉嵐。
邁克爾看向方曉嵐,想聽一聽她的看法,卻見扎著高低馬尾辮的年輕女子站了起來。
“艾雪都能影響那小女孩,以辰不至于已經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起碼也能傳遞出一兩個消息。”方曉嵐平淡說。
安德烈拍桌子:“對,沒錯,以辰到現在也沒有說什么被威脅或自己不受控制的消息就足以說明一切,我也認為大多數時間和情況下以辰的言行都出自他本人。”
方曉嵐下一秒就打了他的臉:“不過這不代表以后的以辰不會成為途的傀儡,將其列入風險名單不說理所應當,至少也無可厚非。”
西流爾特無奈地說:“如此,名單上就三個人了,以辰、艾雪還有…格子。”
“格子的問題越來越大,雖說他掩飾得很好,但正是這種掩飾,反而更容易加重對他的懷疑。”邁克爾點頭說。
戈爾曼嘆道:“此地無銀三百兩,畢竟還是人工智能,再厲害也很難脫離機器的范疇。”
“如若這是他有意展示出來的,或許你們就不會這樣平心靜氣了。”已經離開桌前明顯要走的方曉嵐瞥了眼四人。
“什么意思?”安德烈皺眉。
方曉嵐回答說:“沒什么,雖說格子是質門與黑手閣聯手發明的,但如果他真有了自己獨特的思維運轉方式,他想什么,沒有人會知道,我也一樣。”
“那就說一下你的猜測。”西流爾特顯然是房間里僅次于方曉嵐更了解格子的人。
方曉嵐停下腳步:“格子背叛新秀與否,現在誰也說不準,即使阿修羅之怒那件事中,也只是一個猜測和懷疑,不論是數據腕環的新款開發還是新秀俱樂部的數據模式更改,都是以防格子真正叛變的準備工作。”
西流爾特隱約明白了方曉嵐的意思:“你是說格子現在很可能是故意向我們表現出不受控制的跡象,這是在暗示我們,或者說在向我們表明立場?”
方曉嵐微微點了下腦袋:“差不多,那么做無非是為他自己爭取利益,他若真有了人性思維,首先便是要擁有了人性的貪婪和野心,這也是為什么當初發明格子時也有了制約格子的暗格。”
戈爾曼不解:“既然有暗格的約束,格子就算有了人性思維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做吧。”
西流爾特搖頭:“格子確實能在極大程度上約束制約格子,但在不違背條令中樞的情況下,格子在網絡世界仍能發揮出非常可怕的力量。”
邁克爾的手從光頭上離開,放回了桌面:“所以格子現在的態度,很可能是在與我們談判,他想要什么?”
“自由。”方曉嵐直截了當說出在場所有人都想到卻不敢說的話。
會議室陷入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邁克爾面色堅毅,沉聲說:“不可能,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如此一個人工智能有自由之身。即使有暗格的制約,讓格子恢復了自由之身,他仍是不可控的風險,而且風險會一天天增加,等他找到應對暗格的辦法,人類社會將會受到致命的威脅乃至沖擊。”
“我也不同意格子有自由行動的權限,這本就是條令中暑中至關重要的條令。”安德烈表明自己的看法和立場。
方曉嵐宛若看傻子一般看向兩人:“你們認為我說這話是在替格子爭取什么?”
說到這,她忍不住輕笑一聲,直接離開。
“你要去哪兒?”邁克爾高聲問。
“豌豆芽和蕎麥的生靈軀到了最關鍵的階段。”方曉嵐走出緩緩打開的電子門。
戈爾曼挑了下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說道:“這算是個好消息,豌豆芽和蕎麥那兩個小家伙能幫不小的忙,三殿司赫邇蠓死了,不是還有個更厲害的二殿司,我很看好他們兩個小家伙,最不濟我們還有葉蓮娜。”
“既然有三殿司二殿司,那必然有最強的大殿司。”西流爾特拆臺說。
邁克爾很有自信地說:“目前個人戰力,俱樂部最大的成功就是葉蓮娜,我們要是都不相信她,還有誰會相信她?總不能讓她吃的苦白吃。”
安德烈罕見說道:“葉蓮娜是俱樂部最大的成功,也是俱樂部最大的失敗,魔魂幽影不是俱樂部最無能無力下的選擇嗎?”
會議室鴉雀無聲。
還是邁克爾這位七蓮塔塔主再次開口,嘆息道:“安德烈,這可不是你說話的風格,也從沒有見你有過這種惆悵。”
安德烈明白他在擔心什么:“放心,我只是說一說,該怎么做我清楚的,令行部主管這個位子我既然坐上了,早就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
心思活絡的戈爾曼立即轉移話題:“各位,我們說得越來越遠了,還是想一想眼下的問題吧,三局兩敗是板上釘釘的了,有艾雪在,以辰那邊不見得會有優勢可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只能對我們適用,興許泫鷺羙吷早與那個小女孩聯手了。”
邁克爾果斷搖頭:“不會,永遠不會,這一點大可放心,她們只能是敵人,而且很可能達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靈魂烙印?”西流爾特猜測道。
邁克爾點頭:“一大半的原因,路璇與以辰在俱樂部的情況,我沒有拿到臺面上來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論是特殊的師生情節也好,還是只有那靈活烙印的影響也罷,既然情愫真實存在,就足以說明問題。”
西流爾特順著分析下去:“從私人情感角度出發,有路璇的影響,泫鷺羙吷確實不會有與艾雪聯手的可能,并且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艾雪,即便不知道這些情況,那小女孩也不見得會讓艾雪與王殿聯手,若是知道了,艾雪對王殿的敵視恐怕只會更大。”
安德烈敲桌子:“這只是感性思維,我們考慮事情思考問題要從理性角度出發。”
邁克爾反對說:“安德烈,這你就錯了,你是令行部主管,遇事決斷要保證絕對理性,這是對的,但在問題探究上,感性思維的重要性不比理性思維小,尤其問題對象是女性,更應該從感性角度出發。”
戈爾曼直接拍桌子,砰砰作響:“這不是辯論賽,會議還要不要開下去!”
安德烈深吸口氣:“下面只討論三個問題,第一,南美民眾趕往阿根廷圣菲如何處理;第二,圣菲省山谷的情況;第三,針對艾雪的應急預案。”
邁克爾鄭重點頭:“同意。”
戈爾曼滿意地把手從桌面拿開。
西流爾特抹了抹額頭,小聲嘟囔一句:“都吃阿瑞斯果實吃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