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營。
楚逸坐在大廳正位上,楊嵐站在他身后,黑羽則斜坐在門檻上閉目養神。
大廳里站著四個人。
領頭的是杜泰奎,以及邊輔營的校事朗趙林,粘桿營的粘桿朗葉沐晨,繡衣營的繡衣朗李響。
杜泰奎把京都發生的事情,大大小小全部向楚逸匯報,可謂是事無巨細。
楚逸一一聽著,并未打斷,時不時還用筆在紙上寫上兩句話。
半個時辰后,杜泰奎匯報完畢。
之后,是趙林和葉沐晨二人分別匯報,前后也是花了兩個多時辰,其中葉沐晨匯報的時間最長。
目前,天機營下設三營,一營邊輔,主運籌,設校事郎之職;二營粘桿,主察事,設粘桿郎之職;三營繡衣,主殺伐,設繡衣郎之職。每營編制七人,共計二十一人。
所以,楚逸更多還是想了解京都及各大州的動向。
至于李響這邊,到沒有什么事情,畢竟天機營從設立至今,還沒有真正露出它的爪牙。
聽完匯報后,楚逸皺眉,望向杜泰奎道:“那你們可知道,如今京都到底有多少修士?這些修士來自哪個宗門?”
杜泰奎心中大凜,但這個問題,他們確實答不出來,因為他的原則很明確,不出事即可。
楚逸沉吟片刻道:“從今日起,天機營再設一營,名為人事營。人事營的職責有兩點,第一,凡是進入京都的修士必須到天機營報備,發放太平無事牌。有此牌者,方能入行。若無該牌,凡拒不配合者,一律誅殺。第二,離開京都修士,必須交出太平無事牌,否則即便離開京都,也要追殺。”
杜泰奎額頭微微冒出細汗,他已然從這番話當中解讀出楚逸的真實意圖。
那就是掌控京都城內所有修士的動向。
京都城內氣氛劍拔弩張,已經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種氛圍。期間,有人曾找過他,但他并未相約,而是躲在天機營,不敢邁出皇宮里一步。
他能做的就是等楚逸回來。
“杜老,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接下來,你就安心呆在天機營,好好修行。”楚逸委婉收回他的部分權力。
杜泰奎心中大喜,急忙抱拳道:“謝公子體恤。”
“師姐,人事營之職就由你暫時接任。”楚逸扭頭望向楊嵐。
楊嵐含笑道:“聽你的。”
杜泰奎不識得楊嵐,但也明白,這個女子必定也是來自五老峰,而且修為不弱,至少也得是元嬰中后期修為。再加上李響元嬰初期,天機營的實力大增。
但他不知道,楚逸從鬼蜮帶來的高手,除巡山使和勘水使之外,天罡和地煞將全部編入人事營,由楊嵐直管。
楚逸現在卻的正是一個統籌帷幄之人,如荊無命那樣的智者。
就在這時,有人來稟報:“公子,荊先生回來了。”
楚逸聞言,急忙起身,走了出去,看見荊無命正站在院中,看著那棵桂花樹。
“老荊,你回來了!”楚逸高興喊道。
荊無命轉身,含笑道:“公子回來了,我自然也回來了。”
“方才真念叨你,不想你今日就回來了,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嘛!”楚逸喜道。
荊無命望向大廳,目光落在楊嵐身上,問道:“公子在議事?”
楚逸拉著他的胳膊,道:“你來了,我這心里就踏實多了。”
杜泰奎朝荊無命抱拳,然后掩飾內心喜悅告辭離開,想著自己終于可以甩手不用過問這些糟心的事情,腳步竟然變得輕快起來。
荊無命坐在杜泰奎的位子上,聽著楚逸的想法,沉思片刻道:“不瞞公子,我來京都已經有段時間,這期間修士出入數量明顯很多,而且至少都是金丹及以上修為。所以,公子增設人事營絕對有必要,不然我們會很被動。另外,天機營現在的人,還需要重新徹查一番。”
說這句話時,荊無命望向趙林和葉沐晨,續道:“關鍵時刻,必須保證內部不出問題。”
趙林心里清楚,也覺得有必要,抱拳道:“荊先生說的對,我支持。”
葉沐晨雖有點反感,覺得對自己不信任,但無奈之下,也值得表態支持。
“老荊,那這件事就由你和老黑兩個人負責。”
黑羽白了荊無命兩眼,暗道這家伙一回來就給他找麻煩。
議事結束后,大廳里就只有楚逸和楊嵐二人。
楚逸拉起楊嵐的雙手,一臉關切道:“師姐,那登記備案之事就交給你和李響了,記得多加小心。”
楊嵐甜甜一笑道:“放心吧。這京都城內,除了白師姐,還沒有翻得起浪的大人物。”
“對了。你若想見白師姐,我帶你過去。”楊嵐補充道。
楚逸楞了神,苦笑道:“暫時還是不見的好!”
楊嵐點了點頭道:“那也好。你若想去的話,跟我說。對了,公主那邊對凌煙之事依舊很上心,為此還心存愧疚。”
楚逸嘆了兩聲,無奈道:“等時機成熟,我會跟她說的。”
“說與不說,其實并不重要。關鍵是,不管是公主本人,還是她,對你都是一顆心。”楊嵐猶豫片刻,說出心里的話。
楚逸“嗯”了一聲,擠出一絲笑容:“聽師姐的。”
天機營辦事效率極高,除了因為楚逸,更重要是楊嵐的加盟。
當天晚上,天機營向全城發出告示,要求第二天中午之前前往天機營設立的辦事處進行登記報備,發放太平無事牌。三日后,若未登記報備,發現者以圖目不軌罪論處,當場誅殺。
一石激起千層浪。
京都城內的,在明的修士紛紛前往天機營辦事處門前進行抗議、辱罵,而在暗的修士則坐岸觀火,并且暗中拉攏和增派各路修士加入抗議人潮,鼓動他們反抗天機營的蠻橫無理。
在玄門六宗看來,天機營的存在只是一種威懾,甚至已經淪為擺設,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風浪。
這三日,天機營被人當做眾矢之的,十八代祖宗都搭上了。
天機營這幫人,何時受過這等侮辱。但是,他們內心也在揣測,難道三日后真的要對那些沒有太平無事牌的修士下狠手?那些鬧事的修士,要么是玄門六宗的弟子,要么是其附屬小宗門的弟子。
這要痛下殺手,就等于與玄門六宗正式撕破臉皮,無異議開戰!
所有人都在看著天機營,看他們是否真的下狠手!
楚逸躺在藤椅上,看著天幕,沉聲道:“任何變革,都是要付出血的代價。既然你們一腔熱血往前沖,那就讓你們后悔來到京都。”
楊嵐猶豫片刻,道:“不再想想?”
楚逸望向她,笑道:“辛苦師姐了!”
第三日晚上,子時剛過。天機營所有修士全部出動,在楊嵐親自坐鎮下開始一場瘋狂屠殺。不論是明處的,還是躲在暗處的,沒有太平無事牌的,全部誅殺。
五老峰年輕第一,化神境劍修,楊嵐,竟然親自坐鎮這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
頃刻間,京都城上空,光芒閃耀,鮮血橫飛。
整個屠殺,一直持續到翌日午時方才接近尾聲。
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楚逸原來真的一尊殺神,他果真對玄門六宗動刀子,而且不帶任何商量余地。
這場屠殺,也讓世人見證天機營的強大。
玄門六宗極為憤怒,如雪花般的問罪書信飛入國師府。
但道衍真人沒有任何回復。
因為,所有人都沒想到,京都城內又發生一起大事件,依舊沒有任何征兆。
顯慶五十六年,道衍真人辭去南唐國師之職,接任人為楚逸。
南唐國師認命需要兩大程序,一是南唐皇帝的正式認命,二是玄門五老峰的認可。
而這兩樣東西,就在道衍真人辭去國師之職時,南唐詔書和五老峰認可文書便到了楚逸手中,顯然這件事都已經提前醞釀好。
在南唐的歷史篇章中,又寫出濃墨眾彩的一筆。
楚逸,南唐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
國師府。
楚逸坐在道衍真人面前,神色凝重。
對于接任國師之事,楚逸感到非常突然。
“師父,這件事什么時候定下來的?”
“見到道尊后,我向他提出來,道尊聽聞后便也同意了。”道衍真人如實道。
“師父,弟子還很年輕,恐難當國師之職。”楚逸擔憂道。
道衍真人微微笑道:“你既然選擇這條亙古未有的道路,自然要承擔許多。國師之職,于你而言,是手段,不是目的。”
“還有,為師大限將到,自然也是要考慮繼任者。”
楚逸驚愕,問道:“師父。”
道衍真人淡然道:“為師在化神后期滯留太久,再加上舊傷復發,突破仙人境已經無望。所以,在走之前,還需要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如若不然,為師又豈會讓你承擔如此之多。”
楚逸悲從心來,似乎有一座高山壓在心頭,難以喘息。
“等過些日子,為師帶你熟悉國師之職。之后,為師便離開京都。”
離開國師府,楚逸依舊難掩悲傷神色。
就在他剛走沒多遠,一輛馬車停在他的左側。馬車里,一個年輕男子掀開窗簾,微笑道:“三弟到了京都都好些日子,也不回家看看。”
楚逸沒有抬頭,他知道,這馬車里的人就是楚懷。
“這么多年不見,三弟就不抬頭看看,我這個大哥長的什么模樣?”楚懷微風和煦道。隨即,話鋒一轉,沉聲道:“還是說,三弟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位新任國師,已經擺起架子,都不把父親大人放在眼中?”
楚逸心情很不好,壓根不想理會他這個大哥,冷冷道:“屁放完了沒有?要是放完了,就提褲子滾吧。”
楚懷怒目圓睜,眼中殺機頓起,但很快恢復平靜,冷笑道:“倒真是小瞧了三弟,如今成就,恐怕就是父親也不敢對你怎么樣了。也罷,既然你不回來,那二妹恐怕也見不到你的面了。”
二妹!
楚逸猛然想起,他還有一個從未謀面的同胞姐姐,名叫楚玥。
“我姐如何了?”楚逸抬頭望向他,冷聲道。
楚懷笑了笑道:“你想知道呀,那你自己回去看啊。對了,回去之前,麻煩通知一聲,我和父親大人在門外親自迎接國師大人!”說完,楚懷揚長而去。
楚逸沉吟片刻,轉身朝楚家方向走去。
楚玥是她同胞姐姐,雖未謀面,但畢竟同根同源,理應回去探望。
倘若楚懷對自己姐姐下陰招,那正好借此機會將她帶出楚府,跟在自己身邊,這樣姐弟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只是,姐姐楚玥,對他,對楚家又是持有什么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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