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給皇子們授課的消息很快在京都各大勢力之間傳開。
給皇子上課,不在乎上什么內容,皇子學到多少,而更多的是傳遞某種信息。
如果楚逸只是書院院長,其實也沒有多少文章可做。但楚逸還有更重要的身份,官拜天朗將,成為天機營的掌事人。
對儲君來說,其位置若想穩固,必須得到天機營的認可和支持。天機營背后站著國師,國師背后站著五老峰,五老峰代表整個玄門態度。
按慣例,天機營歷任掌事人都是由五老峰派人擔任。
但本屆大不同,楚逸的認命似乎有點草率,而且五老峰那邊也沒有正式向六大宗門宣告。
這就很耐人尋味。
國師授命與五老峰之間是否達成共識外界不得而知。但他們都在看著,國師新收的弟子到底如何掌控天機營。
天下人皆知,天機營皆為修士。
楚逸一介書生,到底是真書生,還是隱藏實力,眾人都想在這個環節中做出判斷。
畢竟,沒有人看到楚逸出過手。但他能夠從洛川到慶陽,這本身就存在很多疑點。
如果他不是修士,又如何躲過玄天宗的追殺?
“小師叔,你確定今天晚上出手?”李響有點緊張。
楚逸神情自若道:“夜黑風高殺人夜。何況咱們只是敲悶棍,又不殺人,不要太緊張。”
李響搓著雙手,有點激動:“這種事情沒做過,難免會有點緊張嘛。”
黑羽斜靠在門口,略有擔憂道:“那兩個家伙修為不弱,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敲黑棍,有點棘手呀。”
楚逸望向紫棠,笑道:“有咱們這個大陣師在,還不手到擒來。”
紫棠不敢自大:“公子,要想做的滴水不漏,確實有點難度。”
“誰說要做的滴水不漏。今晚他們被人吊在城門口,明早我就去天機營。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會將此事聯系到我身上。反正都是捕風捉影的事,那就讓他們多懷疑我就是。”
荊無命笑道:“公子此計,叫做杯弓蛇影。只要在他們心底留下畏懼的種子,那就等著種子發芽即可。”
“老荊說的對。公子既然可以吊打他們,若殺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這招夠狠!”黑羽恍然大悟道。
紫棠看著楚逸認真道:“這二人只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人,也算是老奸巨猾,保險起見,還得留有后手,免得撕破臉皮時不至于被動。”
昭君之死,紫棠依舊歷歷在目。
楚逸知道他的意思:“紫棠說的對。既然決定對他們出手,那就一步到位,免得日后出現大的變數。”
李響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看著眼前這四個人商議著陰人計劃,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暗道他們兩人各自多福。
翌日清晨,北門城門口上掛著兩個穿著褲衩的男子。
守城門的官兵一看,嚇的半死,趕緊往上奏報。
沒多久,城門口掛著兩個男人被弄下來。官兵們一看兩人腰間掛著牌子,倒吸一口涼氣。
這兩個人竟然是天機營的修士。
一下子,整個京都的禁衛系統炸開了鍋。
這兩人還不是天機營普通修士,而是三巨頭中的齊明和杜泰奎。
沒有人會想到,齊明和杜泰奎被人剝光了衣服吊在城門口,整整掛了一夜。
城門守衛的值班房。
齊明和杜泰奎穿好衣衫,兩個人陰沉著臉,猶如暴風雨來臨,室內氛圍極度壓抑。
“還是從長計議吧。”杜泰奎緩緩道。
“士可殺,不可辱。他這般羞辱我們,倘若就這么算了,以后還怎么做人?”齊明惡狠狠道。
“沒有真憑實據,你又能怎樣?”杜泰奎冷靜道。
“這京都,除了他,還有誰可以做到?不是他,又是誰?”齊明厲聲道。這口惡氣,他實在咽不下去。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他所為,那你覺得下次還會這樣嗎?”杜泰奎冷聲問道。
這次掛城門算是敲打警醒,如果再有下次,那就不是被羞辱這么簡單了。
齊明聽出弦外之音,瞬間冷靜下來。
此時,北門方圓三公里內全部被清場,普通人禁止入內。
京都上空,有四十五道長虹從天機營大本營飛出,齊齊落在北門這邊。
齊明和杜泰奎大驚失色,急忙走出去探個究竟,就見天機營的兄弟們全部到場。
李響駕著一輛馬車,在眾人目光下駛入北門封禁之地。
“你們來此做什么?”齊明大聲質問道。
“齊大哥息怒。是我帶他們來的。”楚逸跳下馬車,腳步匆匆,上前關切道:“聽聞齊大哥和杜大哥被人劫持,一怒之下,帶著天機營的兄弟們來給兩位大哥一雪前恥。”
“一雪前恥?我看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齊明目光陰寒,心中殺機頓起。
“齊大哥,我看這中間是不是有些誤會?你先別急,帶我調查清楚后定會給你公道!”楚逸不咸不淡道。
“誤會?楚逸,別以為你是國師關門弟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今兒當著眾人的面,咱們把話挑明了。你,沒資格!”齊明殺氣凜凜道。
李奎泰看了他兩眼,欲言又止,最后選擇沉默了。他心里明白,楚逸之所以帶著天機營所有人過來,就是告訴他們,如今的天機營,他才是老大。
如果,他們兩人還不識趣,那就當著眾人面讓你識趣。只要他和齊明兩人都服輸,那么其他人也就翻不起什么風浪。
只是,他不明白,這個楚逸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讓他們二人當眾服輸?
楚逸玩味笑道:“齊大哥,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的算,而是陛下和國師說的算!你若不是對陛下和國師有意見,抗旨不遵?”
齊明何曾受過這般羞辱,怒火沖昏了他的頭腦,厲聲道:“狂妄至極。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不可!”李泰奎喊道。但已為時已晚。
齊明憤怒出手,頓有風起云涌之勢。齊明半只腳踏入元嬰,在金丹境中打磨多年,實力強勁。即便是身為劍修的李響,與他捉對廝殺,未必能夠勝出。
李響臉色大變,正要出手,卻聽楚逸心聲道:“借劍一用!”
李響還沒反應過來,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剎那間,一道光亮濺射而出,長劍自行出鞘,飛入楚逸手中。
楚逸右手握劍,沒有任何花哨,一劍斬下,氣勢磅礴的劍意如滔滔江水,奔流直下。
在場眾人都看呆了。
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劍修!
齊明心中大凜,暗道這怎么可能,可是他既然選擇出手,就意味著他沒有退路。既然沒有退路,那就只能一條道上走到黑。
更何況,他已經接到神秘人的指示,找機會做掉楚逸。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不做二不休。
如果真的可以當眾干掉他,到時候就以失手為由,只要保住性命,何愁日后沒有更大回報。
齊明下了狠心,不再留手,直接祭出他的本命法寶月牙斧,朝楚逸面門砍下。
兩股強大力量轟然對上,撞擊形成罡風,瞬間摧毀周圍的建筑物。
很快,京都所有人大人物都將目光聚焦在北門這邊。直到此時,這些大人物才明白,國師的老謀深算到底有多恐怖。
否則,李世洵斷不會為了楚逸延遲文華會的比試期限,對他擔任天朗將之事不聞不問,并且主動邀請他為自己兒女授課。
這一系列的不尋常,都說明,楚逸的身份極為特殊。
永慶宮。
李世洵正在與國師對弈,李景漩站在旁邊,替他們斟茶。
“國師,您可是下的一手好棋!”
道衍真人微微一笑道:“陛下,不也是在下一手好棋!”
李世洵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國師何出此言?”
道衍真人執起一顆白子,輕輕落下,道:“人之性,有山峙淵渟者,患在不通;嚴剛貶絕者,患在傷士;廣大闊蕩者,患在無檢;和順恭慎者,患在少斷;端愨清潔者,患在狹隘;辯通有辭者,患在多言;安舒沉重者,患在后世;好古守經者,患在不變;勇毅果敢者,患在險害。”
李世洵微微愕然,沉吟片刻,道:“這是國師的功勞!”
道衍真人笑了笑,也不解釋,繼續道:“處治世宜方,處亂世宜圓,處叔季之世當方圓并用。既然這個世道,善惡并行,那就方圓并用。”
李世洵心里松了一口氣,算是吃下一顆定心丸,試探道:“國師,讓我一局如何?”
道衍真人捋了捋雪白胡須,抬頭看了一眼李景漩,淡淡道:“讓不讓,不再這,而在那。”
李世洵眉頭微微皺起來,正要說話,卻聞道衍真人笑道:“陛下,貧道輸了。”
北門。
齊明躺在地上,大口吐血,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敗下來?
一柄劍,正靜靜懸浮在他眉心一寸之前,散發濃濃劍意。
“齊明,意圖謀反,其罪當誅。但念其功勞,即日除名,離開京都。”楚逸冷冷道。
齊明瞪大眼睛,想要說話,卻見李泰奎搖了搖頭,無奈低下頭。
“從今兒起,天機營有三大戒律。第一,不得無故殺人;第二,不得參與朝堂;第三,記住前面兩點。倘若今后有人無視戒律,到時候就不是革除離京這么便宜。聽明白沒有?”楚逸大聲喊道。
“明白了。”聲音低沉。
楚逸轉身,凌厲目光掃視眾人,質問道:“是陛下沒給你們飯吃,還是國師沒給你們覺睡?你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聲音變得洪亮起來。
“我聽不見!”
“聽明白了。”聲音振聾發聵。
“天機營戒律是什么?”楚逸大聲問道。
“第一,不得無故殺人;第二,不得參與朝堂;第三,記住前面兩點。”眾人齊聲喊道。
整個京都,所有人聽的真切。
李世洵站在亭臺前,望著北門放心,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整個京都,所有人聽的真切。
李世洵站在亭臺前,望著北門方向,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隨意殺人,那是對心性的約束;不參與朝政,那是對利益的制約。
有了這兩點,天機營就不會偏離大方向。而這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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