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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九齡曾經問過小張真人,這個世上人和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小張真人知道會很大,但他不覺得在幾個人都已經到了那樣的高度后,人和人之間還能有多大的差距。
在小張真人看來,同樣都在一,一之內的人,還能有跨不過去的鴻溝?
門主站在那,完全也不在意這里是曹獵的松鶴樓,當然也不在意也許不久后就會有寧王的人趕來。
他就是在等寧王來。
寧王還沒有來,是因為有人在攔截。
“如我耳聞不假,寧王重情義輕生死,那你在這里只要還不死,他就一定會進來。”
門主是對曹獵說話,但卻沒有看著曹獵。
他眼中天下萬物蒼生,與螻蟻無異。
曹獵在豫州城是人見人怕的曹獵,曹獵也還是那個自負的曹獵,可曹獵此時卻生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余九齡對小張真人說,有些時候,快可以決定一切。
絕對的速度之下,就可以忽略技擊的招式精妙步精妙,甚至連威力巨大的器也可以忽略。
余九齡說的器,指的不是江湖客的刀劍,而是戰場上可奪萬千人性命的大殺器,比如排弩。
曹獵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然后開始朝著門主邁步。
門主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曹獵身上,似乎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這只螻蟻會主動走向他的腳底。
“你不跪下,我只好讓你勉強活著的跪下。”
門主的視線從曹獵身上又轉移到了不遠處的刀鞘,那驚謫刀的刀鞘在他眼里都比曹獵重要。
樓子外邊。
岑笑笑連出十三劍將雁北城逼退,以他的實力,十三劍居然也只是逼退。
他轉身沖進松鶴樓,然后一劍刺向門主的咽喉。
“凡品。”
門主抬起手,手指輕輕一彈。
當的一聲,長劍震顫,岑笑笑的手臂卻被這一彈的力量震的往后甩出去,長劍如一道流光飛走釘進墻壁。
門主眼睛微微瞇起來,似乎有些詫異于那劍居然沒有被他彈斷。
“凡品之上。”
他邁步走向曹獵,目標沒有變,曹獵不打算跪下來,那他就打斷曹獵的四肢讓他跪下來。
砰地一聲,地板忽然裂開,一只手從地板下邊伸出來一把抓住了門主的腳踝。
那只手看起來極為強壯,手很大,手腕比尋常男人的大臂還要粗一些。
這樣一只手,如果握住的不是門主的腳踝而是一頭蠻牛的牛角,發力之下,也可讓蠻牛低頭臣服。
門主也低頭,可他不是臣服,只是好奇的看著地板,甚至看的都不是那只手,他想著原來這一樓之下居然還有地下的一層。
他抬起腳,身子向后退了一大步,樓板下邊的人就被他直接拉了出來。
一個壯碩的身軀從木板下撞出來,他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他叫洪奎。
有人說他是豫州城第一力士,有人說他是整個豫州的第一力士。
他原本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他覺得在河邊碼頭上扛包賣力氣賺錢養活自己,比闖蕩江湖有意思的多了。
打架不好,他不踏實,他怕隨隨便便打死人。
因為別人只能抗一包,他卻可以抗七八包,別人扛著一包彎了腰,可他扛著七八包還能身子筆直的大步向前走。
曹獵第一次見到洪奎的時候問他,我該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你才能答應我離開這個破地方,以后跟著我 洪奎當時想了想,問:“可以頓頓有肉吃嗎?”
曹獵笑起來:“你可真的容易滿足。”
洪奎回答說:“一個人頓頓都有肉吃,為什么還不能滿足?
那年,曹獵的父親對他說,我會招一批人來,一批專屬于你的人。
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他們可以不是山河印的人,甚至可以不聽我的話,但一定要聽你的話。
曹獵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么不讓我自己去找人?
洪奎是曹獵找到的第一個人,因為岑笑笑不算在內,岑笑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
洪奎說,如果你讓我頓頓有肉吃的話,那我以后就只給你一個人扛大包好了。
曹獵笑起來,他說我不需要你扛大包,我也不只是給你頓頓有肉吃,也許有一天為了保護我你會被人打死,你還愿意干嗎?
洪奎說......哪有人能打死我。
此時此刻,洪奎有些害怕。
他知道自己是個腦子不太聰明的人,所以他對自己的要求也不高。
曹獵教了他一句話,讓他記住,他就死死的記住。
這句話是......能對你發號施令的人越少,那就證明你活的越好。
當時洪奎還認真想了一會兒,然后對曹獵說:“那只聽一個人發號施令,豈不就是最好?”
曹獵說:“沒有人可以對自己發號施令才最好,但連我都做不到,何況是你。”
洪奎喜歡跟牛摔跤,因為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看著門主,洪奎在想的是,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應該是一巴掌就能拍死嗎?
他又看了看門主的腳,為什么沒有被他扭斷?
門主跨前一步,沒有用刀,而是左拳打在了洪奎的小腹上,這一拳洪奎居然沒有移動分毫。
所以洪奎有些得意的笑起來:“你打不動我......噗!”
話還沒有說完的洪奎就噴出來一口血。
可就在這一刻,從洪奎的衣服下邊鉆出來了一個人。
洪奎很高很壯碩,曹獵才勉強到他肩膀以下,他肩膀的寬度就差不多是一個正常男人半個身高。
而從他衣服里鉆出來的人,連五尺身高都沒有,瘦小到若是沒有穿著衣服,會讓人誤會他是一只沒有毛的猴子。
巧合的是,他就姓候,他叫候無謂。
他可以站在洪奎的衣袍之下,抱著洪奎的腿像是一個掛件,他可以這樣抱一整天,以至于洪奎經常會忘了還有人掛在那。
候無謂是曹獵找到的第二個人,是在一家以雜耍為生的戲班子里找到的。
當時的候無謂還叫猴子王,他躲在一群猴子中,每一次觀眾都不能立刻發現他。
所以當他跳出來的時候,觀眾們都會發出一片驚呼,然后就是哄堂大笑。
候無謂無所謂人們嘲笑他的身高,活著就好。
曹獵找到他的時候,他問曹獵你能給我什么?
曹獵指了指那群猴子:“和那群畜生分開。”
從洪奎的衣袍下邊鉆出來,候無謂的手里多了一把短刀,只有一尺不到。
他被曹獵找到之后,自己主動要求和這個大個子搭檔,因為他確定這必然會有出人預料的作用。
他判斷的很對。
連門主這樣的人都沒有察覺到,以至于那把短刀在門主的腿上劃了一下。
可只是劃開了皮膚,因為門主的反應太快。
哪怕就是外邊的雁北城應該也會在這一 刀下被切斷腳筋,而候無謂的下一刀就是戳進敵人的小腹。
門主一俯身把候無謂提起來,候無謂的眼睛就驟然睜大。
他很快,一直都很快,他也很輕,所以洪奎才會經常忘了他就掛在自己腿上。
門主厭惡的看了一眼他一眼,也很生氣,因為他居然被這樣一個人割破了腳踝處的皮膚。
他說:“猴子。”
候無謂暴怒:“你才是猴子,你一家都是猴子!”
他朝著門主的臉上啐了一口吐沫,可是卻沒有啐中,因為他打算啐的時候,門主已經把他移開,這一口就啐到了別的地方。
門主越發的惡心起來,隨手把候無謂扔了出去。
候無謂極為輕靈,人在半空之中還能強行扭轉過來,雙手雙腳按在柱子上,在這個瞬間,會讓人錯覺他可以吸在柱子上似的。
下一息,候無謂就可以雙腳發力彈回來繼續進攻。
他的短刀飛過來,刺穿了他的脖子,又扎進了柱子里,于是候無謂就被掛在了柱子上。
“啊!”
洪奎一聲暴喝,眼睛都已經發紅。
他很痛,小腹上中了一拳后,一開始好像沒什么感覺,但是一息之后,痛覺傳遍全身,好像腸子都被人打斷了似的。
可是他此時顧不上疼了,候無謂是他的朋友。
他一腳朝著門主踹過去,他太高大,所以動作緩慢,他只是力氣大的嚇人。
門主左手往前伸出去,像是要在身前揮走一只飛過來的蠅蟲,眼看著那只手就要揮在洪奎的腿上,忽然間門主一轉身,那只揮出去的手就掐住了岑笑笑的脖子。
岑笑笑在門主面對洪奎的時候,爬起來繞到了門主身后想要偷襲。
可是他才靠近,就被門主一把掐住。
“不自量力。”
門主五指發力,下一息就能扭斷岑笑笑的脖子。
可曹獵到了。
曹獵從墻壁上抽出來岑笑笑的劍,朝著門主的手腕斬落,門主掐死岑笑笑,他的手也會斷。
所以岑笑笑就掉在了地上,因為門主才不會為了一只螻蟻而失去一只手,哪怕只是手腕有可能被割破他也不愿意。
啪的一聲,門主的兩根手指夾住了曹獵的劍,兩指發力一掰,劍尖就被掰掉。
“確實只是凡品之上。”
門主雙指一甩,劍尖激射而出。
岑笑笑用肩膀將曹獵撞開,于是劍尖打穿了他的肩膀。
就在這一刻,一道劍意猶如冬雪初落,讓屋子里的氣溫好像都低了些。
門主皺眉,放棄擊殺岑笑笑的念頭,身子向后一掠飄了出去。
那一劍落空,劍上的寒氣沒能徹底釋放。
雁北城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兩片尸體,那是他的同伴,雖然他也不怎么熟悉這個叫赫連下的人。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他覺得同伴是那么重要。
在門外的時候,岑笑笑十三劍將他擊退,他之所以被擊退,恰恰是因為他看到了門主一刀將赫連下劈成兩片。
“我不管你是誰,但你一定要死。”
雁北城再次沖了過去,劍勢猶如風卷疾雪。
門主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些:“你的劍比較好,可算中品。”
可他還是只伸出去兩根手指,完全沒有用驚謫刀的意思。
因為這樓里的人,他覺得加起來都不配。
剛才劈死赫連下,只是他想試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