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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同一類人

熊貓書庫    不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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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邱伯走進這家賣羊湯的小店,到被那個年輕人背著離開,前后也不到一刻左右。

  賣羊湯的掌柜只看到了這一幕,卻沒有看到,也不會知道,在他的鋪子后邊還倒著兩個年輕人。

  這兩個人是長孫無憂留在商行外邊的暗哨,他們倒霉就在于,零并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覺得他們可疑。

  這種可憐和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人給了一個耳光,然后理由是,只是看著不像好人。

  在出城的路上,零背著邱伯往前走。

  邱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路過的人也只是看著他們覺得好奇,并不會過問。

  出城也不是多艱難的事,因為出城并不會如進城那樣盤查嚴密。

  背著一個老人出城的年輕人,大概會讓人覺得他是一位孝子。

  在城門口,士兵們問詢的時候,零很真誠的回答說:“家父得了怪病,所以背他來城里尋醫,看過了,回村子里去。”

  于是眾人看向他的時候,還多了一些欣賞,來回背著父親走上很遠的路,非孝道之人不能做出。

  就這樣,零居然抓了邱伯后又輕而易舉的離開了豫州。

  城外,一處林子中。

  零把邱伯放在地上,在邱伯的背囊里翻找出來一捆繩索,把邱伯綁在樹上。

  而被綁的時候,邱伯的四肢還是僵硬的,一動不動,所以被綁在樹上的姿勢就顯得有些奔放。

  綁好了他,零伸手往邱伯身上摸了過去,邱伯看著那只手朝著自己過來,他的眼睛隨即慢慢睜大。

  然后他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從他身上兩處,抽出來兩根很細很細的銀針,每一根大概都有一寸半左右。

  邱伯是暗器高手,他年輕時候行走江湖就闖下威名,只是后來為了報恩,才進入長孫家做事。

  如果他一直都在江湖中,現在說不得已經是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

  又或者,投身在某一只叛軍隊伍中,以他一身本領,已經做了將軍。

  “好強的手段。”

  邱伯緩緩吐出一口氣,感覺到了血脈在逐漸恢復暢通,四肢從沒有知覺到恢復知覺的過程并不舒服,每一個毛孔仿佛都在被針扎一樣。

  如果再過一會兒不給讓恢復血脈運行的話,四肢可能都會廢掉。

  所以從這一點來看,人家的心腸還不錯,因為這個年輕人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就給他解開封穴。

  零在邱伯對面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邱落生?”

  邱伯怔住,片刻后他問道:“你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至少已經有三十年沒有人提過這個名字了。”

  零很認真的說道:“我曾經鉆研過這江湖中暗器高手,每一個都去研究過,雖然你已經有三十年未曾行走江湖,可還能查得到你的出手,雙落梅花鏢,天下只你一個,你也是我曾經的目標之一。”

  “目標?”

  邱伯問:“要殺的目標?”

  零搖頭:“為什么非要殺人呢我只是想找到你們,然后一個一個擊敗你們。”

  邱伯:“我雖然不在江湖,可是前些年聽聞,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逐個挑戰暗器高手,連敗數十人后,忽然就銷聲匿跡。”

  零看向他:“是不是覺得和你當初的時候一樣?”

  邱伯:“你也是為報恩,所以才甘愿跟了寧王?”

零搖頭:“我是為了報恩,但不是跟了寧王,我說過我不是廷尉軍的人你這樣的人我不想為難,一個為了報  恩而愿意放棄自己目標和前途的人,應該不會很差。”

  他看向邱伯:“所以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

  邱伯苦笑道:“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此時的你,就好像三十年前的我,那個時候我也像你一樣年輕,我也曾擊敗過數十個對手”

  他看著零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可是你現在對我說,只要回答你一個問題就放我走,你要問的,恰恰就是我要保護的,年輕人你還不如給我一戰而死的機會。”

  他看向零的手:“那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出招手法,你對于暗器的使用,遠遠超過我,可我還是想領教一下。”

  零卻還在思考著邱伯剛才的話。

  邱伯和他確實是一類人,他們這類人其實很悲哀,因為在他們心中別人比自己重要。

  哪怕是生死之事,也不是因為自己。

  為了報恩,邱伯可以在長孫家中隱姓埋名三十年,甘愿做一仆從老奴。

  為了報恩,年少有為的零選擇歸入沈醫堂,從此之后他的生命之中再無爭強好勝。

  他們本來都各做各的,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的存在,但在此之前并無交集。

  直到有一天,呂青鸞出現在他們面前,手里拿著一塊牌子。

  八個人做出了一樣的選擇,離開自己的生活,進入沈醫堂,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們不再有自己的名字,變成了八部眾。

  他們都曾是那位在邊關戰死的將軍部下后人,沈如盞去西北的時候,他們的父輩都已戰死。

  那個時候,最小的柒才剛剛兩三歲,最大的貳也才二十歲出頭,他們的人生遇到了巨大的危機。

  是沈如盞幫他們活了下來,還找到一位朋友,傳授他們武藝。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當時的零才七八歲,貳是他們中的大哥,貳比那個時候的沈如盞年紀還要大一些。

  他知道貳后來為什么背叛沈如盞離開,那也許說不上是背叛吧,只是承受不住那種煎熬。

  在貳最好的年紀,遇到了最不該遇到的沈如盞。

  “你為什么走神了?”

  邱伯看著零的眼睛說道:“如果我剛才出手的話,應該已經把你殺了,你這樣的人,不該有這樣的走神。”

  零看了看邱伯的手,綁著的繩索已經被他隔開,這樣的暗器大家,在身上藏著刀片之類的東西,輕而易舉。

  零問:“那你為什么沒有出手?”

  邱伯坐在那沉默了一會兒后,回答說:“因為我們是一類人因為你也不愿對我出手,如果你愿意,在賣羊湯的鋪子里我就已經被你殺了。”

  零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邱伯摘下來腰帶上一個布袋,從里邊取出來煙斗,塞好煙絲,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看起來他像是沒打算走,也沒打算打。

  “你欠的恩情大不大?”

  邱伯問。

  零點了點頭:“祖父祖母,母親,妹妹我自己。”

  邱伯使勁兒的吐出一口煙霧,笑了笑道:“那你不多,我是全族”

  零一怔,他問:“什么事會牽扯到這么多人。”

  邱伯道:“那時候我還年輕氣盛,以為江湖之中已經沒什么對手,所以要多驕傲有多驕傲。”

  “在都城時候,喝多了酒,再被人吹捧幾句,就開始不知道天高地厚,動手之際,打傷了宇文家的人”

  他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

  “后來宇文家動用手段,在我住處搜出來一套宮里用的東西,說我是試圖刺殺皇帝陛下,盜竊宮中珍貴物品”

  邱伯道:“我以為,最多是給定個秋后處斬,結果定了個誅九族。”

  零楞了一下,側頭看向邱伯。

  邱伯道:“是啊他們那樣的人,就是可以隨隨便便的定人生死,不是一人生死,而是九族生死,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

  他看向零:“如果不是恩公說話,覺得我是有用之身,非但我早已成為一捧黃土,我九族也都變成了野草的肥料。”

  “所以后來我就留在恩公家中,至今已有三十年,你呢,你是為何?”

  零道:“西疆邊關血戰,邊關將軍帶著一千二百邊軍苦戰月余,待援兵至,一千二百人,只有八十人還在。”

  “那是一座小小的邊關,那也只是無數次邊關戰爭中的一次,所以中原百姓并不知道,朝廷也并無嘉獎撫恤,或許是有的吧,但不會發到邊關。”

  “事實上,在那次大戰之前,邊關的守軍也已經有數年沒有收到過來自朝廷的軍餉,沒有糧草補給,全靠自己。”

  “援軍趕到,還不是附近來的,因為附近各城情況都差不多,哪里還能分得出什么援兵過來,援兵是從西北涼州急行軍一個月才趕到的同袍。”

  零坐在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沉默下來。

  邱伯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人間疾苦,可值得?”

  零看向他:“你要報恩,不就是因為人間值得。”

  邱伯也沉默下來。

  “所以是你的恩公救助了你全家,所以才活下來的?”

  邱伯問。

  零嗯了一聲:“她留在邊關許久,照顧我們生活,安排我們的活路,到她離開的時候,其實都沒有說過要我們回報什么。”

  “她離開的那天,我們幾個人,親手做了一塊牌子,說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們,就讓人帶著牌子來,千山萬水,我們也會到。”

  零看向邱伯:“不說這些了,再說這些的話,我們可還怎么能打的下去。”

  邱伯搖頭道:“我現在也已經沒辦法和你打的下去。”

  零:“那該如何?”

  邱伯又搖頭:“我不知道。”

  零沉思片刻后說道:“你走吧。”

  邱伯怔住:“我走?我走之后,你如何交差?”

  零笑了笑道:“這次就算了,下次你不要再遇到我,我也不想再遇到你,至于我如何交差你就不用為我考慮了,你還是想想自己回去后如何解釋,你被我抓住,應該消息很快就會被你幕后之人知道。”

  邱伯也笑了笑:“那就后會有期。”

  零起身:“還是后會無期吧,我不希望殺你這樣的人。”

  邱伯道:“我也不希望殺你這樣的人萬一我就贏了呢。”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抬起手抱了抱拳。

  看到邱伯遠走,零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然后抬起手撓了撓頭發:“好麻煩啊”

  遠處,邱伯一邊走一邊想著回去以后,確實不好解釋了吧。

  河北疫情原因,岳父病重住院,最近寫的若有不好還請見諒,都是路上寫的。

  請:m.99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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