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無妄之災 這一下彎腰的動作幅度太大,大胖子嘴角叼著的那根雪茄,由于較長時間沒有心思抽的緣故,已經自行熄滅了,足有一寸多長的煙灰,本來正堅韌不拔的抱住剩余的大半截本體,死活不肯掉落塵埃,此時終于因大胖子老板的驟然舉動,不得不忍痛分離,“噗噗噗”一股腦兒掉在了他的鞋頭上,擦得光可照人的黑色皮鞋,被一大團白灰這么一弄,甚是有礙觀瞻。
然而亨利.沃特諾斯根本無暇顧及個人形象的問題,一滴又一滴汗珠兒從他的額頭滲出,小心臟“撲通撲通”的高速跳動,帶動著體內的各大器官都在滿負荷運作,紅潮開始浮上臉龐,仿佛喝醉了酒似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放在他的身上,不知已有多少年未曾出現這樣的異狀了。
“嗯?!”
不解釋或許還沒那么嚴重,這一解釋可把晨曦給惹毛了,她柳眉一豎,頓時大怒著質問道:“此話當真?我進門之前,還專程問過你門口那兩位把門的,他們倆可是信誓旦旦,說三樓的貴賓區,只能從酒吧這里上去!”
末尾一句,少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離再次暴走已經很近了。
“我勒個去!”
大胖子老板心中一陣哀嚎,原來是這么回事!你說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場差點導致老子滅頂的無妄之災,竟然是門口那倆王八蛋給招惹的,他壓抑了半天的怒火不可避免的爆發出來,扭頭沖著演奏區一聲大喝,道:“彼得和山姆,給我將外頭那倆鳥揪進來,當面問個清楚!”
“是嘞!”
一前一后兩聲答應,小提琴手和鍵盤手矯健的身影晃動著,拖著殘影沖到了門外,光看速度,少說也是八級左右的中階戰兵,甚至可能更高。
包鐵的厚重實木門前后搖晃,劇烈開關起來,門框發出難堪重負的“咯吱”聲,那是短時間內受到的巨大沖擊力帶動下,門扇超出正常開關頻率和力道產生的效果。再來多幾回這般不講理的進出,門非被強生拆下來不可。
沒過多久,尖銳的余音尚未徹底消失,又是一陣晃動與更加響亮的“咯吱”聲響起,幾道身影飛一般沖了進來,站在了大胖子老板的邊上。
殘影消去之際,彼得和山姆挺立的身姿便現了出來,彼得手中提著一人,剛一松開手,被提溜著的那位便劇烈搖晃起來,站都站不穩,“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修為不足之人,驟然承受這等高速度,滋味是相當的不好受,沒當場暈厥就算不錯了。
只見此人臉色蒼白,跪在地上“呵呵”連聲,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很想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的倒霉模樣,正是先前忽悠少女的兩人之一,門子是也。
“嗯,怎么只有一個?瑞沃宋呢?哪去了?”
迫切需要當面解釋清楚的亨利.沃特諾斯,有些奇怪,為何只有門子在這,自己可是吩咐下去,要把兩人都一齊拿下的。
“還是讓當事人親口說吧。”
山姆一臉的鐵青,輕聲回答老板道,看著門子的眼神相當的不善。
他身旁的彼得臉色也很難看,當下便冷著臉喝斥門子,道:“大膽的奴才!再不老老實實說清楚,可別怪我不客氣,頭都立刻給你擰下來!”
面對惹出事端的下人,私人財產遭受重大損失的彼得和山姆,在門外初步了解情況的時候,就恨不得直接弄死門子和瑞沃宋,也即是那位玄衣壯漢,如今不過是礙著少女在場,否則,門子的腦袋瓜子早就如彼得所說,被兩人擰下來出氣了。
“我......我我......”
彼得身量很高,兇名又在外,門子跪在他腳邊,被他這么當頭喝問,那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說話都不利索,“我”了半天,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顧哭喪著臉使勁求饒:“都......都是瑞沃宋的主意,真的和我沒關系,真的。他看上了這位......這位小姐的坐騎,想偷去賣了,便哄騙這位小姐,說替她把馬牽去拴好。”
“嗯?這和讓人家......哦,讓這位尊貴的小姐通過我們酒吧,上三樓有什么相干?”
大胖子老板顯然沒干過多少下三濫的勾當,是越聽越糊涂,不太明白兩名下人的腦袋構造,和正常人有多少區別,很有即刻敲開他的頭蓋骨,認真研究一番的沖動。
替尊貴的客人牽坐騎前去安置好,照顧妥當,勉強也可以算是打手的副業,撈幾個小費之正常舉動。直接牽去賣了,就完全說不通了,難道不怕正主兒回來,無法交差?這又算哪門子的發財方法?找死還差不多!
“呃......這個嘛,就要問......問瑞沃宋了。”
門子眼見一地的狼藉,百十號彪悍之徒或趴或躺,倒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呻吟,連一個能站起來的都沒有,貌似“傻白甜”的坐騎主人卻是安然無恙,老神在在的背著雙手旁聽,哪里還不知道錯在什么地方,又哪里敢當著“受害者”的面,自個承認罪行和犯罪的念頭,當下囁嚅著,就是不肯說清楚。
不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說了,鐵定是腦袋被當場擰下來謝罪不可。
大禍臨頭,門子不愧是看門看的時間長了,相當的門清。
“倆狗奴才見這位小姐年輕,孤身一人,又找錯了去上面三樓的入口,便誤以為人家是不懂武功的嬌嬌小姐,不諳世事,很可能是瞞著家長出來玩的。三樓是個什么去處,倆狗奴才大抵也知道些,想著借刀殺人,這樣就能私吞了人家那匹好馬,賣了換錢。”
山姆湊到老板耳邊,悄聲解釋起來。
他當然也明白,以少女的超強實力,自個說得再小聲,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悄聲解釋之舉,既是向老板說明了情況,又等同于間接說給少女知曉,卻又不至于令少女當場沒面子。再怎么說,被身份低微的奴才如此愚弄,傳出去,對來自貴族之家的少女也不太好。
“倆奴才就不擔心這位小姐真的認識三樓的老板?或者說,沒問人家要到三樓找哪一位?”
亨利.沃特諾斯更糊涂了,這得腦袋缺多少根弦,才會想出這么“聰明”的法子來?簡直就漏洞百出好不?萬一少女真的認識上面的某位大人物,事情敗露,還不死得肝腦涂地,連點回旋的空間都沒有?
“瑞沃宋那狗奴才自作聰明,以為連門都找錯,證明不可能認識上面的什么大人物,無非是道聽途說,好奇之下自個兒找了過來。再說了,嬌滴滴的單純少女,有沒有命囫圇著通過咱的酒吧,都是兩說。”
長長嘆了口氣,山姆咬牙切齒的解釋道。
方才的捕捉過程很短暫,他便從審問門子得到的三言兩語,推測出玄衣壯漢的所有想法,非從底層一路闖出來的硬手,見慣了齷蹉事,不能分析得如此透徹。
山姆是有苦說不出,正是眼前這位一臉“單純”的少女,一小會的工夫,便讓他們一整年的努力都變成了白費勁,年終獎金什么的,連想都不用想了,能不賠本就滿知足了。
“你妹!”
大胖子老板終于明白過來,氣的是額頭青筋暴跳,牙齒都咬得咯吱咯吱響,雙拳已然下意識握緊,手指骨節都捏的隱約發白。心中的怒火總結成簡單直接的兩個字,從牙縫里頭擠了出來。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原本若沒有這么一出,少女的來頭再大、身份再高,實力再強,都要背上損壞他人私有財產這口大鍋。無論出于何種理由,是自衛反擊也好,主動出手解決矛盾也罷,顯然是過火了,將經營得如此紅紅火火的整座酒吧給拆散架的事實,誰也掩蓋不了。越是背景深厚的貴族之家,越是在乎名譽,尤其是未出閣的少女的名譽,那更是重中之重,不會輕易給人留下把柄,諸如賠償重新裝修期間收入在內的一切損失,口頭甚至書面致以歉意等高姿態是一定要擺出來的。否則豈不是成了不知廉恥的野蠻人?
屆時主動權就回到了大胖子老板這一邊,全額笑納賠償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又合法;
只收一部分甚至如數退還,客客氣氣的說些“不過是誤會、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之類的場面話,少女的家族要笑著承他的人情,交下這位朋友;傳出去外人要夸他講義氣;自家主子要贊賞他懂規矩、知進退,倍有面子;
一句話,就當是花錢買交情了,長遠來看,絕對不算虧。
可自家門子和打手謀財害命在先,竟然企圖謀害一名小姑娘!整件事情,性質可就全變了。
已經不是理虧不理虧的問題,而是無比惡劣,人神共憤的地步。
“打落牙齒和血吞”,“賠了夫人又折兵”,“豬先生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之類的說法,盡數涌到了大胖子老板的頭頂,刺激得他殺心大起。
他于是沖著彼得眉頭一挑。
“不......要,”
門子絲毫不敢放松,一直悄悄盯著老板的臉,一見他挑眉就知道大事不好,尖叫求饒的話僅僅來得及喊出一半,一只強有力的手掌已經摁住了肩膀,同時腦門也被一股巨力摁住禁錮住,然后頸項處傳來一陣劇痛,知覺就這么隨之失去。
彼得哼了一聲,松開雙手,耷拉著腦袋的門子便軟倒在地,頭顱已如彼得先前恐嚇的那樣,被活生生擰了下來。
“來人,立即搜捕瑞沃宋那狗奴才,死活不論。最關鍵的,是務必將小姐的坐騎給安然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不得有誤!”
果斷處死了門子,亨利.沃特諾斯冷著臉繼續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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