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謝明軒向太史言,提供的信息。其中有一大部分,費千里也都清楚。但,為什么馬默,還要安排馮敏敬,在茂舉市找人,接應他們兩人呢?這只能說,馬默確實是老成干練,心思縝密。
馮哲和馬默,安排這次任務的目的,是希望太史言,能查獲坎貝爾家族,在這里私藏,或私自販賣富汞礦石的證據。任務性質,與以往不同。并非是來這兒,僅靠武力,打完收工。
若是那樣,以太史言的實力,你讓他去鏟平,南闋洲聯邦的大議會,那也是當天去,當天回的事兒。
而讓費千里跟來,一是為了考驗他。二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家鄉地面熟,可以提高辦案的效率。
只是,殖民者和侵略者不同。殖民者是靠著拳頭硬,來搶資源的。而侵略者是靠刀快,是來搶地盤的。所以,殖民者在對殖民地,進行搜刮和掠奪的同時。仍是希望,殖民地的社會環境和地區形勢,都能保持著,相對的穩定。一把就吃干抹凈,不如細水長流嗎!
馬默對這次任務的要求是:如果搜集到了,充分的證據。希望太史言,能把黃業民也活捉回來。可黃業民畢竟是,茂舉市的市長。地區行政首長的勢力,突然垮臺,牽連甚廣。會造成當地,多個層面上的震動。
而此時,有個合適的人選,能及時補缺,維持該地區的秩序,防止混亂發生,那就再穩妥不過了。所以,在太史言和費千里出發后。馬默兼權再三,還是聯系了馮敏敬,讓他在茂舉市找個接盤俠。
再有,如果黃業民太過狡猾,無法獲取有力的證據。那馬默就會讓太史言,啟用最終方案。到那時候,也需要一個當地的官員,來配合他們的行動。
不過,為了保證這次行動的隱秘性。馬默是無法,直接調用偵查衛星,對黃業民的行蹤進行監控。所以,誰也不會想到,在兩人趕到前。黃業民居然對費千里的老家,實施了如此巨大的破壞行為。
以至于,費千里從謝明軒口中,得知這個噩耗后,急驚暴怒,已經方寸大亂。他此時的心態,根本無法再冷靜的配合太史言,繼續后面的調查工作。
可當時,太史言做出的決定,并不是他自己,通過對形勢的分析,做出的判斷。而是他,及時把情況,反饋給了馬默。是馬默讓他,如此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但,讓他隨時跟馬默,保持密切的聯系,不要擅自做決定的,卻是老毒。
細想一下,太史言也能領悟,老毒的用意。如果,在這次行動中,他突然表現得機敏睿智,多謀善斷。那他豈不是,自己把這諜戰片,硬給演成了,人體藝術寫真片?
如此,謝明軒吩咐駕駛員,把飛艇駕駛到東8區,南部邊界的上空。飛艇降落后,太史言先是和費千里,一同下了飛艇。
然后,他對費千里低聲說道:“老費,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一定要冷靜面對。黃業民敢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你千萬不要一怒之下,就擅自行動。等咱們完成了這次的任務,一定能把這些罪魁禍首,都繩之以法,讓他們罪有應得。有什么情況,咱們隨時聯系。”
此時,太史言并不完全了解,費千里的心情。因為,在飛艇上飛到這里,降落前的幾分鐘時間里。費千里在情急之下,已經聯絡過了赫侖.考伯特。可他又如何能聯系上,已經成為一具尸體的摯友。
當巨大的不安,籠罩在費千里心頭的時候。他又聯絡了,跟他們師徒,走得最近的一位老鄉。從那位老鄉,回復的信息中,終于得知了,摯友的死訊。
這時的費千里,已經五內俱焚,悲憤填膺。這一路上,他是拼命壓抑著心潮洶涌,不讓太史言看出來,他焦灼憤恨的心境。所以,這個時候,太史言對他說的這些話,他又如何能聽得進去?
而太史言,只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其實,他并太不在乎,費千里在得知家里出事后,暴怒之下,會有什么樣的舉動。因為,有了馬默的最終指令,無論發生了什么意外,他都能兜得住。
他只是不希望,到了最后,要按照馬默的最終方案,去完成這次的任務。
而馬默給他的最終指令,就是:調查截止到明晚,如果出現,最不理想的狀況。他們拿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那就要保證,在一夜之間,把黃業民以及在茂舉市,與他相勾結的,所有勢力的主要人員,都趕盡殺絕!
然后,讓謝明軒,協助他和費千里,短期內潛伏在當地。一方面暗中觀察,是誰來平息這場亂局。一方面,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馬默的這個策略,就連老毒,都夸他詭謀深算,行事果決。老毒說:“這就叫‘倉皇破立,必出紕漏’。”
太史言當然不懂這些,老毒向他解釋說:“舉個簡單的例子,即使,坎貝爾家族,派來接替黃業民的人,在平息這場亂局的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破綻。
但,到了最后,只要你打上門去。他也很容易,就會屈服。因為這些人,可不是為了什么崇高的信仰,去給坎貝爾家族賣命。而黃業民,就是前車之鑒。與生死相比,那點利益和虛偽的忠誠,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太史言卻疑問道:“我把坎貝爾家族,在本地的勢力,都連根拔了。他們,就不會產生警覺嗎?”
老毒冷笑道:“他們當然會警覺,但,那又能怎么樣呢?現在,馬默手中,已經攥著,足以重創這個家族的證據。但,馬默是何許人也?他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而他要打的,可是一條巨蟒。
他要扳倒的,可是有兩位副議長做后臺,在西元洲聯邦,政商的歷史舞臺上,已經盤踞了萬年的龐大勢力。不徹底傾覆他們,將來必遭反噬。所以,他才策劃了這次的行動。
即使,這段時間內,坎貝爾家族,包括那兩位副議長,也許會察覺到了什么。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實上,坎貝爾家族的大勢已去。因此,你這次南闋洲的任務,是勢在必得的。
馬默的計劃應該是:如果你此行,很快就能拿到,有力的證據。那他后面所有的部署,就一錘定音了。可如果你拿不到…,他也不會留下,坎貝爾家族,在該地區原有的勢力。
因為,他們無法讓你,長期潛伏在這里,去慢慢追查那些證據。所以,他的備用方案就是:讓你在這里,大開殺戒。在他們最怕疼的地方,狠狠的捅上一刀。
這一刀捅完了,一旦流出血來,那坎貝爾家族,可就真有點兜不住了。而在這破立之間,為了不讓血流出來。他們一旦采取了某些,狗急跳墻的做法,卻又正中了馬默的下懷!”
哼!馬默,還算是有些人性。他沒有讓你,把那些人的家小,也一并殺了。不然,效果會更加立竿見影。而這對你,卻又成了一次考驗。
我想,馬默包括他上面的人,對你已經有了充分的信任。不然,他們真的這樣設局,想一石二鳥。以你的性情,那可就連我,都不容易破解了!”
聽到這些,太史言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氣。因為,在尼婭父女,被劫持的事件后。老毒對他說的那些話,終于讓他認清了,自己該把握的立場。他要回到藍星,就不能對這顆星球上的人,產生牽絆和眷顧。
他也暗下決心,除了尼婭父女外。在諾輪星上,他不會再對任何本土居民,抱有惻隱之心。只要是有必要,他就應該毫不猶豫的,犧牲掉這些人。
只是,這決心好下,一到形勢當前,他又有些躊躇了。真讓他,冷血無情的殺害無辜,他還真有點兒含糊。所以,這時他才暗自慶幸,馬默沒讓他,做得那么絕!
但,他又不太明白,為什么馬默讓他,先從韋德公司著手調查?
老毒則嘆道:“你目前的任務,還在調查取證階段。不是現在就讓你去,殺個人仰馬翻。既然是調查取證,就要遵循兩個前提。一是,要順藤摸瓜。二是,不能打草驚蛇。
這次的取證,人證和物證一樣重要。哦!你以為,一上來就直接拿下,關鍵人物黃業民,把他踢翻在地,一頓摩擦,逼他交待一切,就馬到功成了?哪兒那么容易?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一個公司的小職員,沒資歷,沒背景。在這種混亂之地,十幾年間,就能爬到這種位置。他的心機,得有多狡詐深沉?心性,要多堅毅狠絕?
我初步判斷,就算你亮明身份,對他嚴刑逼供,他也未必能跟你說真話。搞不好,他還會誤導你。而且,在這次案件的整個鏈條中,他可并不是真正的‘瓜’。他只是,最靠近‘瓜’的‘瓜藤’。
你殘殺過仇人,可你刑訊逼供過人嗎?萬一你一生氣,下手沒輕沒重的,再把他給捏死了!這處的瓜藤一斷,證據線索也就都斷了。那你后面要做的,就只剩下大開殺戒了。你希望這樣嗎?
所以,在這一點上,我的想給你的建議,和馬默給你的指令,是不謀而合的。但,在這次任務的過程中,你是不能,按照我的建議去行事。你要隨時聽取,馬默的指令。
至于,為什么要選擇勞爾.韋德這個人?咱們先去抓到他,你很快會能明白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5點半,焚谷星剛開始西落。太史言回到飛艇上,等飛艇到了西二區的上空。太史言把茂舉市的地圖,也下載到了自己的芯片中。
他告訴謝明軒,不必讓飛艇降落,打開飛艇的外艙門即可。謝明軒知道,這位中年人,一定是個高級武者,就按他說的做了。
而等艙門開啟后,第一股高空氣流,剛刮進飛艇的尾倉。太史言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只驚的謝明軒,和那三個保鏢,在風中一陣哆嗦。
西二區的多倫道,可算得上是,整個茂舉市,最繁華的街區了。而韋德大廈,卻是在兩年前才竣工的。這大廈的外形設計,也算是奇葩。整體90層的高樓,下面80層是圓柱形。上面10層,卻是向東西兩面,各探出30米,扁平的流線設計,構成一個鎬頭的形狀。
大廈整體外觀顏色,下棕上銀。遠遠望去,就如同一把,巨大的礦工鎬。這也能反應出,這座大廈的主人,那位韋德大老板,淳樸的審美觀。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6點半,這位被當地人稱作,茂舉市首富的勞爾.韋德大老板,剛剛從南7區的倉庫,回到韋德大廈。
本來,他可以直接回家。但,由于他愉悅的心情。他還是決定,先回公司換身衣服。再組織起他的親信小弟們,找個地方,去快活快活。
至于,他為什么如此春風得意?那當然是,剛賺到大錢了唄。作為一名商人,通過自己的運籌帷幄,用較低的成本,卻換來一筆橫財。還有什么,能比這種成功,更讓他躊躇滿志的呢?
他從當年的一個小礦石販子,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成長為茂舉市,最大礦業集團的掌舵人。如今,他的身價,數以億計。已經躋身于茂舉市,乃至整個登林邦省,頂級富豪的行列。
他自認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靠得就是,自己這雙如炬的慧眼。當初,他用所有的積蓄,和老鄭一起,支持黃業民從政。是他這輩子,最睿智的決定。
雖然今天上午,那個持功而驕,不識時務的老鄭,不幸被暴徒給抹了脖子。這么多年的“交情”,韋德老板這心里,多少有點兒惋惜。
又見東8區,死了那么多居民。還有山下,一大片房屋被毀,他心里也有些不忍。
但,由于他幸運的探到了,6.6公斤的富汞礦石,而大賺了一筆。他那點兔死狐悲傷感,早就被碩果累累的喜悅,沖刷得無影無蹤了。
不過,在回來的路上,他還是吩咐手下。明天,給東8區的難民,送去1千萬銀盧索。算補償也好,救濟也好。僅他代表個人,表示點兒心意。也是為了撫平,他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也不是知道,那位拽到爆吊,逼格翻天的大少爺是誰?不過,出手是真豪橫。隨隨便便拿出18億銀盧索,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大亨!”勞爾.韋德,一路上都在心里嘀咕著。
當他乘坐的豪華商務車,回到韋德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他被8個保鏢,簇擁著坐上電梯,回到了總裁辦公室后。他吩咐保鏢,在外面候著。自己進入總裁休息室,去洗澡更衣。
等他哼著小曲,洗完了澡。出了浴室,剛穿上褲頭。不經意的,抬眼看向窗外。登時被嚇得汗毛倒立,“嗷!”的一聲驚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胖貓。
外屋的8個保鏢,一聽這動靜,呼啦啦,一窩蜂的破門而入。一眼看到,那白里透紅,只穿著短褲的胖老板,懷里抱著衣物,哆哆嗦嗦的站在沙發旁。臉色蒼白,直勾勾的瞪著窗外。
這些保鏢,急忙向窗外望去。窗外的情景,把這8個保鏢,也嚇得膽戰心驚。
只見全透明的落地窗外,有三條身影懸浮在半空。中間一個身穿藍色便裝,蠟黃面皮的中年人,目光森冷如刀的盯著他們。
而他身邊的另兩個人,卻都是大頭兒沖下,被倒吊在空中。不用看那兩人的臉,一看他們身上的制服,這些保鏢當時就認出來,這不是,公司的安保總監和副總監嗎?
他們可是,老板花大價錢聘請來的,一級星校武者啊!還有,這里可是大廈的88層啊!
正當他們,倉皇無措之際,只見那塊落地窗,“嘭”的一聲,就碎裂成渣。
這些保鏢驚恐之余,本能的拔出,腰間的源力短槍,和泰鉑納米武器。一縱身跳過來,把勞爾.韋德護在中間。擺出一副,視死如歸,嚴陣以待的架子。
而這時,忽聽人圈中的韋德老板,高喊一聲:“搗什么亂?你們都出去!”
還沒等這些保鏢,緩過神來。卻見老板,光著膀子擠出人圈。沖著窗外,那可怕的中年人,一下跪在地上,滿臉堆笑的說道:“哥!有話進來說唄,外面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