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莫清愁這一脈的力量發力,將消息傳了出去。
分布在世間的太古道統,皆第一時間獲知消息,不禁陷入莫大的騷動中。
皆空寺一戰落幕時,蘇奕就曾許諾,誰能斬殺裁縫麾下的力量,便可獲得他的幫助,打碎身上詛咒力量。
可當初,大多數太古道統不屑一顧,不愿被蘇奕當槍使,認為只需擒下蘇奕,足以解決一切問題。
直至后來,隨著紫霄臺一戰上演,讓世間那些太古道統皆深刻認知到蘇奕的恐怖,再不敢輕舉妄動。
一些太古道統甚至后悔,當初沒能去和蘇奕合作。
而現在,這樣的機會來了!
并且,連莫清愁這等身份清貴的仙人后裔都表態,為了幫蘇奕找尋裁縫的下落,而不惜拿出一件仙兵為報答!
這任誰都不吃驚?
“眼下,歷經紫霄臺之戰和金霞神山之戰,早已讓這觀主的威望達到空前絕后的高度,便是我們這些太古道統,都不得不重新審視此人,不敢貿然再采取行動。”
赤城道門。
一位老古董輕語,“這等時候,若能借由找尋裁縫這件事,改善一下和觀主的關系,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此話一出,得到許多人附和。
他們赤城道門,還從不曾和蘇奕結仇,若能借此事情,表達來自他們宗門的善意,以后絕對有機會獲得來自蘇奕的幫助。
“可若我們找不到那裁縫怎么辦?”
有人困惑。
“找不到是一回事,只要用心去找了,相信那蘇奕足可領會到來自我們赤城道門的善意。”
那位老古董輕聲道,“哪怕蘇奕不領情,對我們也沒什么損失。”
眾人皆點了點頭。
和赤城道門有相似想法的太古道統,不在少數,都不曾和蘇奕結仇,當獲知蘇奕開出的條件后,都決意進行一試。
于是,就在當天,赤城道門和其他一些太古道統,就陸續對外表達態度,愿意在這件事上幫忙!
而像幻劍仙樓、黃泉魔山、天隱仙門、南離凈土這些太古道統,皆不曾理會這件事。
他們曾和蘇奕結仇,在紫霄臺一戰中傷亡慘重,早已把蘇奕恨到骨子里,又怎可能去給蘇奕幫忙?
“莫清愁那女人難道瘋了?否則,怎會表態去幫那姓蘇的?她難道不清楚,我們和那姓蘇的有不共戴天之仇?!”
符東離臉色陰沉。
前不久,群仙法會召開,一眾仙人后裔和最頂尖的一批太古道統一起參與,曾專門商議過該如何收拾蘇奕的事情。
當時,許多仙人后裔和太古道統都已表態,半年之內,蘇奕若不低頭臣服,必殺之。
可現在倒好,當初牽頭舉辦群仙法會的莫清愁,如今竟直接改變態度,旗幟鮮明地表態要幫蘇奕!
這讓符東離如何不氣惱?
“少主息怒,莫清愁這么做,無非是為了換一個打碎身上詛咒的機會罷了。”
一位老奴輕語,“那些選擇幫忙的太古勢力,必然也是這樣的心思。歸根到底,就是一樁交易而已。”
“這一切,并不代表莫清愁和那些太古道統,會和那蘇奕結盟。”
“他們若敢這么做,不 止我們不會答應,全天下的逝靈都不會答應!”
聽罷,符東離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只要蘇奕掌握著輪回力量,就注定會被天下逝靈視作公敵!
莫清愁可以選擇和蘇奕進行交易。
可若莫清愁敢選擇和蘇奕結盟,必會遭受到天下所有逝靈的敵視,那樣的后果,就是莫清愁恐怕也承受不住!
同理,對其他太古道統而言,也是如此!
神隱之地。
一個世上幾乎無人知曉的地方。
這里,也是裁縫為自己所留的一條退路。
裁縫正在優哉游哉地飲茶。
他已經決意隱居一段時間,淡看風云,靜等下一個對付蘇奕的機會。
作為黑暗中的幕后主宰,裁縫一向很有耐心,哪怕耗上漫長的歲月,他也等得起。
不過,裁縫很清楚,隨著天地劇變不斷進行,根本無須等待太久,掌握輪回的蘇奕,注定將被清算!
“舉霞境大能陸續出世、連仙人層次的逝靈也會陸續醒來,以后這天下,群雄逐鹿,而你觀主…便是那頭鹿。”
“即便我不出手,你也必死無疑。”
裁縫輕語。
他端起一杯茶,愜意品嘗起來。
“主上,剛剛傳來消息,外界有劇變發生!”
一個老奴臉色陰沉地走了過來。
“什么劇變?”
裁縫漫不經心問道。
老奴飛快說道:“金霞神山一戰,護道古族云家敗了,觀主大殺四方,讓云家血流成河,連全部家底都被搬走!”
裁縫瞇了瞇眼睛,忽地感覺,手中的茶水完全沒了味道。
“我敢肯定,云家必恨我入骨,認為是我泄露了當年的事情,才導致觀主殺上了他們云家。”
裁縫揉了揉額頭,想起一件事,“我們留在外界的暗線,還有幾條?”
老奴沉聲道:“回稟主上,前不久按您的吩咐,老奴已斬斷分布在外界的一切聯系,目前也就僅剩下三條暗線在聽從調令、搜集情報。”
裁縫不假思索道:“立刻去斬斷這三條暗線!”
老奴吃驚,道:“主上,若如此的話,我們將失去對外界的一切掌控,萬一發生什么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注定會陷入被動之中…”
裁縫神色淡漠道:“記住,永遠不要小覷觀主,云家那些老家伙遭遇這等大難,勢必會拉我下水,我懷疑…觀主已經從云長虹那里了解到和我們有關的一些機密!”
老奴臉色頓變,背脊生寒。
“還不快去?”
裁縫皺眉。
老奴連忙道:“主上,還有另一件事。”
說著,他把蘇奕開出條件,讓莫清愁和一眾太古道統幫忙找尋裁縫的事情,和盤托出。
當得知莫清愁都表態,以一柄仙劍為報酬,來換和自己有關的線索時,裁縫都不禁色變,意識到問題嚴重。
他藏于幕后,淡看風云,以后哪怕要出手對付蘇奕,勢必會去和那些太古道統接觸,如此才能推波助瀾,借刀殺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
蘇奕直接開出條件,要借那些太古道統的力量,來對付他!
這無疑意味著,以后只要他敢冒頭去和那些太古道統接觸,極可能會直接被那些太古道統出賣!
“打蛇打七寸,殺人當殺心,你觀主這一手先發制人,倒是玩的漂亮。”
裁縫輕語。
聲音已變得陰沉冰冷起來。
“那我就徹底隱匿起來,斷掉一切和外界的聯系,直至一年后,再去看看,你觀主是否還活著!”
裁縫做出決斷。
按他預測,一年之內,那些仙人級逝靈必然可以在世間行走。
而執掌輪回的觀主,哪怕能活到那時候,也勢必會被那些仙人級逝靈毀掉!
“對了。”
猛地,裁縫想起一件事,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曲河,有一件事,我需要你親自去做。”
聽到主上直呼自己姓名,讓那老奴意識到事態嚴重,不禁渾身一震,肅然道:“還請主上吩咐。”
“帶三個神隱衛一起,去神都星界走一遭。”
裁縫深呼吸一口氣,拿出一塊玉簡,遞了過去,“等到了神都星界,按照玉簡內的指示行動。”
神隱衛!
名叫曲河的老奴不禁倒吸涼氣,道:“主上,神隱衛是我們隱藏多年的底牌,您曾說過,非生死攸關的時候,絕不會動用,難道說…”
裁縫眉頭皺起,冷冷打斷道:“曲河,你的話有點多了,快去吧。”
曲河渾身一顫,再不敢遲疑,領命而去。
直至曲河的身影消失,裁縫獨自坐在那,神色明滅不定。
許久,他才輕嘆道:“希望…不會如我所想的那般嚴重…”
夜晚。
神都星界、明州境內。
一座燈火通明的繁華城池中。
一個赤足麻衣,頭戴斗笠的僧人,靜靜坐在一座茶肆中。
茶肆的說書人,正自吐沫橫飛地講一個和觀主有關的傳奇事跡,一個很久遠的故事。
僧人聽得津津有味,在他衣襟處,有著一道禁印力量的氣息在無聲息地縈繞。
忽地,一個相貌普通的黑衣男子走過來,目光上下打量了僧人一番,而后緩緩坐在僧人對面。
“我家大人早已下令,不再接任務,朋友還請回吧。”
黑衣男子輕聲道。
僧人神色溫和道:“貧僧此次前來,是為了見一見你家大人。”
黑衣男子皺眉道:“所為何事?”
僧人雙手合十,輕聲道:“化緣。”
黑衣男子一呆,眉頭皺起,沒好氣道:“化什么緣,你是把我家大人當大善人了,還是把我當蠢人了?”
說話時,他起身就走。
這個和尚太古怪,明顯來路不對!
黑衣男子察覺到不妙,第一時間決定撤離。
他剛走出那座茶肆,一道透著悲天憫人氣息的聲音已在耳畔響起: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觀你印堂發黑,若就此離開,今夜必有血光之災。”
黑衣男子臉色頓變,身影一晃,就欲施展一門遁法逃走。
不曾想,脖子直接被一只大手攥住,再無法動彈。
抬眼望去,那僧人正笑容慈祥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