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一座山嶺半山腰處。
蘇奕盤膝坐在一株蒼勁的古松下,靜心打坐。
踏足歸一境,一身道行隨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蘇奕體內,大道混洞儼然化作一尊爐鼎,直似大道母爐,原本的混沌地,化作撐起爐鼎的三足。
扎根在混沌地的天地之根,則內蘊于爐鼎之內。
而由蘇奕所掌握的諸般大道法則,皆融于爐鼎表面,如若一幅幅神醫莫測的大道圖騰。
除此,道軀氣血之力如爐鼎之炭,神魂意志之力如爐鼎之神,皆交融于一爐之地。
所謂萬法歸一,萬道歸宗,就是將修為、神魂、道軀的力量盡數融于這一尊代表著道行和底蘊的爐鼎中。
這尊大道爐鼎,又被稱作性靈之爐。
生機如爐火,爐火不熄,大道永存。
正因如此,在歸一境層次,依照大道爐鼎的品相,把歸一境界王的底蘊和實力,分作了三六九等。
所鑄的大道爐鼎品相不同,決定著歸一境界王的潛能和實力。
蘇奕所筑的大道爐鼎極為特別,三足兩耳,鼎口混沌氣蒸騰,鼎內有玄黃母氣噴薄,直似囊括混沌萬象般,厚重磅礴。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鼎爐四周,有輪回浮沉、飛光流轉、諸般大道異象紛呈,一起拱衛在一幅劍形圖騰四周。
這一幅劍形圖騰,雖虛幻模糊,可仔細辨認,赫然是九獄劍的形狀!
只不過這一道劍形圖騰上,并未鎮壓那一條條神鏈。
也正因這一道劍形圖騰,仿似為大道爐鼎注入了靈魂,讓其氣息儼然呈現出一種大勢!
那是一種似能鎮壓諸世,萬古不移的大勢,舉止無上,案之無下!
“以當世的標準來看,我這大道爐鼎早不是什么三六九等可以衡量,便是那些萬千年難得一見的絕品大道爐鼎,都要遜色三分。”
蘇奕靜心感應著大道爐鼎的玄機,也不由動容。
打坐靜修時,蘇奕在不斷煉化丹藥。
很快就愕然發現,諸如造化靈竅丹這一類頂級寶藥,明顯已無法滿足自身修煉的需求。
以往在同壽境層次,吞服十顆造化靈竅丹,便可滿足一天的修煉所需。
可在踏足歸一境之后,造化靈竅丹的效果明顯不如從前,足足吞服上百顆,都無法讓修為產生多少精進。
旋即,蘇奕就發現問題所在。
自己所鑄的大道爐鼎太過神異,堪稱是個無底洞,似造化靈竅丹這等寶藥的力量,已很難滿足自身修煉的需求。
思忖時,蘇奕取出那一株羽化神藥,摘下其中一片葉子,開始進行煉化。
大道爐鼎驟然沸騰,轟鳴運轉,周身氣機都隨之變得活潑,通達于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之間。
澎湃的藥力,讓蘇奕每一個毛孔舒張,渾身飄飄然,一身精氣神都得到滋養。
許久,直至將這一片羽化神藥的葉子徹底煉化,他那一身歸一境修為徹底穩固下來!
“難道說,從今以后只有羽化神藥這等稀世神物,才能滿足我自身修煉的需求?”
蘇奕怔住。
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頭疼。
大道根基太過雄厚的弊端,就在于此。
似造化靈竅丹這等寶物,都能滿足世間許多洞宇境界王 修行。
可對剛踏足歸一境的蘇奕而言,卻已如同雞肋。
而這一切,也就意味著,蘇奕目前搜集在身上的修行資源,絕大多數都將派不上大用場…
同樣,以后的修煉之路,蘇奕必須搜集到類似羽化神藥這等天材地寶,才能在道途上高歌猛進。
“看來,以后要多留意一些能夠滿足自身修行的神物才行。”
蘇奕暗道。
他長身而起,招呼在不遠處閑聊的魏山、孟長云和冥王,“走吧,該離開了。”
當天,一行人乘坐寶船,離開天祈星界。
“少爺,我們去哪?”
寶船上,魏山問道。
蘇奕隨口道:“無定魔海。”
前世,他在無定魔海深處,以人間劍鎮壓星河神教教主漁夫。
而今歸來,自當取回人間劍。
無定魔海!
魏山、孟長云皆心中一凜。
在星空深處有七大禁區,像星璇禁地、萬魔嶺、神幻天國等等。
無定魔海便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無定魔海毗鄰神元星界,而神元星界便是星河神教的老巢。
星空浩瀚,冷寂無垠。
一艘寶船飛馳其中。
寶船上,蘇奕正在翻閱言道臨所留的玉簡。
孟長云在駕馭寶船。
魏山在和女兒冥王閑談。
冥王坐在那,眸光偶爾會看一眼不遠處的蘇奕,心中頗有些怪異的感覺。
如今,她已徹底了解到,觀主和自己父親早在少年時就是最要好的玩伴,若論輩分,自己還應該尊稱對方一聲叔叔…
“若讓父親知道,我當初還曾調戲已轉世為蘇玄鈞的觀主大人,怕非尷尬死不可…”
冥王心中嘀咕。
她容貌精致如少女,美麗絕俗,有著幽藍色的長發和堪稱傲人的修長嬌軀。
此刻想起在幽冥界和蘇奕相識的一幕幕,那嬌潤白皙俏臉不由一陣發燙,內心很是微妙。
“阿九,你這是怎么了?”
魏山有些狐疑,察覺到女兒似另有心事。
“沒什么。”
冥王連忙搖了搖頭,旋即悄聲傳音道:“父親,您…能否多跟我說一些觀主的過往事跡?”
“什么觀主,那是你蘇叔叔。”
魏山認真糾正道。
冥王:“…”
同一時間,蘇奕凝視著手中玉簡,陷入沉思。
言道臨留在玉簡中的答案,解開了他心中的一些困惑,讓他終于弄清楚了許多事情。
一切仇怨的起點,皆和沈牧有關!
六欲魔門的雪琉仙子,為求道而和沈牧相愛,為證道而讓沈牧心境崩碎而亡。
但,沈牧并未真正死去,而是轉世成為了觀主。
從另一種意義上而言,沈牧并未真正死去。
而沈牧不死,則會影響雪琉仙子的心境而道途!
按照言道臨的說法,雪琉仙子不屬于這個時代,而是來自魔之紀元!
換而言之,沈牧同樣也不屬于這個時代!而是和雪琉仙子一樣,來自魔之紀元。
當得知這個真相時,蘇奕都不禁吃驚。
但仔細一想,便又釋然。
的確,在觀主縱橫星空深處的漫長歲月中,
可從不曾聽說,世上有沈牧這樣一個堪稱逆天的劍道曠世奇才。
這早就預示著,沈牧不屬于東玄域!
而言道臨之所以知道這些真相,則和老裁縫有關。
很久以前,言道臨曾欠下老裁縫一個天大的人情。
有一天,老裁縫忽然專門找到言道臨,希望言道臨幫他去做一件事。
這件事,就和尋找沈牧的轉世之身有關!
也是那時候,言道臨了解到,一個被稱作雪琉仙子的女人,要徹底殺了沈牧這個負心漢。
故而,在觀主生前的時候,言道臨曾多次諷刺觀主為負心漢,原因就出在這里。
了解了這些,蘇奕自然嗤之以鼻。
那個沒有底線的女人,還敢視沈牧為負心漢,簡直是厚顏無恥。
不過,當一想到這件事,竟還有老裁縫在其中穿針引線,讓蘇奕也不由凜然。
無疑,老裁縫和那來自魔之紀元的雪琉仙子之間,定然有著某種聯系!
按照言道臨的說法,雪琉仙子的本尊,無法橫跨歲月長河,降臨在東玄域,故而請老裁縫幫忙。
而老裁縫則找上了言道臨。
并且,老裁縫當初還把天祈帶給了言道臨,說這是雪琉仙子的親傳弟子,被雪琉仙子以仙道秘術重塑神魂和道軀,相隔著時空壁障,送入東玄域。
同樣,天祈也被視作是獵殺沈牧轉世之身的殺手锏!
也是在那時,言道臨為天祈起了這個名字,帶入九天閣中。
天祈和傾綰,的確是同一個人!
嚴格而言,傾綰是天祈的分身,兩者體內,皆有一個神魂胎印。
當兩者的神魂胎印融合時,就會恢復成一人,并覺醒以前的記憶。
在玉簡內,言道臨也解釋了,為何當初不對觀主動手,而要等到如今。
其實很簡單,不是不想,而是辦不到!
在觀主活著的時候,無論是言道臨,還是老裁縫,皆根本不是觀主的對手。
同樣,言道臨也談起當初救助魏山和冥王父女的事情。
言道臨直言,早在魏山遭難之前,老裁縫就已經盯上了魏山和瘸子老魏。
因為老裁縫懷疑,觀主并未真正隕落,而是轉世重修,故而打算拿魏山和瘸子老魏做局,圖謀以后在對付觀主時,可以當做棋子來用。
可不曾想,還不等老裁縫動手,一夜之間,一場彌天大禍發生在魏山和瘸子老魏身上。
最終,只有魏山和其女兒幸存下來,被言道臨所救。
言道臨不喜老裁縫的做派,也不屑在對付觀主這件事上,牽累到似魏山、冥王這樣的無辜之輩。
故而在過往歲月中,言道臨不曾算計和虧待兩人,只把魏山父女視作局外人來對待。
了解了這一切真相,蘇奕腦海中已大概縷清了這一場仇怨的來龍去脈。
歸根到底,皆和沈牧有關。
那來自魔之紀元的雪琉仙子是罪魁禍首,老裁縫則是幫兇。
言道臨曾欠下老裁縫人情,為彌補人情,在老裁縫授意下,成為了這件事的具體執行者。
而天祈、傾綰、魏山、冥王…皆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滅殺他這個沈牧的轉世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