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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卷天書齊開

熊貓書庫    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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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氣。

  很濃郁的殺氣。

  寧奕瞇起雙眼,瞥了一眼血色風暴外模糊的杜威夫婦二人,出乎他意料的,這兩位星君竟然沒有直接對自己下殺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杜威在閻惜嶺空地上插了半炷香,香火裊裊,不緩不急,兩人似乎都在等什么東西。

  寧奕知道。

  他們是在等一個結果。

  自己今夜上鉤,入局閻惜嶺,沉淵師兄必定也會出城。

  抬起頭,鐵律鋒芒收斂,平南殺陣四起。

  皇城放寬了鐵律的界限…那么涅槃境的大人物也可以伺機而動。

  “怪不得書院沒有動,是被涅槃牽制住了么?”寧奕想到了蜀山后山與酒泉子相見的畫面,那位大隋頂級涅槃,意味深長說了一句提點之話,天都今夜的局勢相比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殺局已起。

  西境執法司大司首杜威,是典型的忠國者,朝堂四處起亂之時,東西角力二龍奪嫡,他便巍然不動,與三皇子關系平常…換而言之,杜威從不站隊,他只站當今天都的執權者。

  這絕不出錯。

  如今太子大權在握,中州與東境的戰爭趨勢愈發迫切,而且不可避免,這位西境大司首正是趁著壽宴,帶著私權前來示忠的…而自己與李長壽的這場斗爭當中,太子雖做了一些動作,但其實并無偏頗。

  讓開鐵律,是為了李長壽能夠與自己斗起來。

  如果鐵律開著,自己既無法下手,李長壽也無法真正致自己于死地。

  “磨刀么?”

  寧奕揉了揉臉,他想起了東土靈山談判時候的場景,想起了太子贈自己渡苦海時候意味深長的話語…這位并未登基的太子爺,已經漸漸融入了皇座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對于身下的眾生,便是這種態度。

  你想當那把刺穿東境的刀。

  便要足夠鋒銳。

  那半炷香,就是“時限”了,如果不出意外,師兄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而鐵律松懈的今晚,正是涅槃出手的好時機。

  此局。

  殺自己,也殺沉淵。

  杜威還不出手,是想等時辰過去,若半炷香后,沉淵師兄還不出現…那么便是默認自己這一方敗了?

  寧奕的呼吸逐漸變得緩慢。

  在他想通這些問題之后,腦海之中便浮現了一條明晰的脈絡…他放棄了命字卷的推演,抓住了自己腦海中的一道靈光。

  某個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的念頭,從浮現的那一刻便不可遏制,讓他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

  寧奕問了自己一句。

  若…情況真的這么糟糕。

  自己的這個想法,可行嗎?

  短暫的平復之后。

  他聽到了自己內心中的聲音。

  可行。

  寧奕聆聽著四面八方的呼嘯風聲,緩緩閉上雙眼,等待沉淵的時間飛快流逝,當他捋清所有想法,睜開雙眼之時,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半炷香徐徐燃盡,香灰飛灑的畫面——

  陣法外。

  等待半炷香功夫的杜威,終于睜眼,不再假寐,他輕輕抖了抖肩,震落肩袍堆疊的雪塵。

  “時辰到了。”

  這是殺局中最靜謐的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在等待。

  寧奕在等待,在推演。

  李長壽亦是如此。

  沒有人放松警惕,而大家都在賭命運之神站在自己的這一邊…知曉沉淵君底細的寧奕,心中只是短暫浮現了一剎僥幸念頭,很快就被自己滅殺,今夜的這場剿殺若是針對沉淵師兄的,那么自己在閻惜嶺是等不到將軍府的支援了。

  最后一抹香灰被風吹散。

  李長壽沒有想到,被困在平南殺陣中的年輕男人,竟然破天荒地安靜了很久,對他而言,這其實是最危險的一段時間,寧奕并不知道,在這半炷香內,杜威是絕對中立的存在。

  而現在…不一樣了。

  “杜大司首。”李長壽神情蒼白,扶著一株古木,道:“該出手了。”

  杜威又等了十個呼吸。

  他回頭瞥了一眼小閣老,輕聲道:“今夜之后,你我便算是盟友了。之前那些算計,就扯平了。”

  杜淳聽得一頭霧水,滿是惘然。

  李長壽嘴角拉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支撐這座大陣已是疲倦至極,再耗下去,自己的身體反倒會先垮掉。

  杜威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輕輕一步踏出,同時伸出一只手做了個“推門”的動作,那座平南王殺陣,頃刻之間被他推開,皇權固然強大,但杜威的修為境界太高…此刻踏入殺陣,未收絲毫阻攔。

  杜威淡淡在何帷耳旁傳音,“我來取寧奕頭顱,替我掠陣即可。”

  這位大司首面色平靜,站在寧奕三尺之外多一點,他負手而立,輕聲問道:“綠柳街擦肩而過,那人是你吧?”

  寧奕緩緩抬眼。

  這位西境執法司大司首…第一次見面,便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

  若說今夜天都,明面棋子,自己最忌憚誰。

  便是杜威。

  “是我。”寧奕的精氣神在這半柱香內調整到了最佳,之前劍殺四百人的銳氣重新藏于鞘中。

  他看著這位大司首,認真道:“你的兒子太不成器,打一頓長記性。”

  杜威呵呵笑了笑,很難想象這張冷冰冰的臉居然會浮現笑容,而且是在這種話下笑了,他很出人意料的點頭,附和道:“打得好,打得輕了。”

  “不如這樣,”寧奕笑瞇瞇道:“今夜架就不打了,出去之后,我替你再教訓他一頓,打得他老娘都不認得他,過往的那些恩怨一筆勾銷,你也不必謝我。”

  杜威的笑容緩緩凝固。

  “我這人不記仇。我絕對不會去太子那邊告狀,所以以后你還當你的西境執法司大司首,高枕無憂。”寧奕哈哈笑道:“杜大司首信不過我,我可以道心起誓,怎么樣?”

  這話傳到了陣法之外,扶樹而立的李長壽氣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杜威淡淡道:“不必了,寧先生。死人的道誓,有什么可聽的。”

  “倒也是。”寧奕點了點頭,倏忽前踏一步,好奇問道:“那你剛剛聽的是?”

  伴隨著他話音的擲出,一點鋒芒驟然點破,這是寧奕極其罕見的先行出手,藏劍在鞘,一瞬間拔劍刺向杜威面門。

  這位大司首神情淡然,眼皮未挑,兩根手指點出,猛然與細雪劍尖對撞,發出清脆的迸濺聲音,神性風雷與杜威的金剛體魄對碰的那一刻,有一蓬金鐵花火濺出,寧奕在一瞬間點出了上百朵劍花,盡數被杜威兩根手指接下,兩人在三尺之內瞬間展開搏殺,細雪劍竭盡全力刺向杜威,這位大司首的境界實在駭人,連護體氣障都沒有開啟,僅僅憑借著“肉眼”便將寧奕的劍勢全部接下!其實劍氣之快,肉眼已無法捕捉。

  能夠捕捉到劍氣的…便是靈覺!

  杜威的六感之強,匪夷所思,當初寧奕以符箓偽裝氣息,在綠柳街都差點被識破,寧奕拼劍之余,施展神魂之術,雙瞳與杜威對視一剎,試圖以神念刺入神池之中,取巧占據先機,沒想到此人的神海真如一片寬闊大海!

  一剎對視,寧奕未占絲毫便宜。

  杜威鳳眸生威,在點破寧奕劍勢之后,反而占據上風,單手負后,放著腰間一柄長劍不曾動用,單單是一只手便壓過細雪。

  “一顆命星的星君,不過如此!”這位大司首瞇起雙眼,冷笑道:“世人都說你是超越洛謫仙的妖孽,就這些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說時遲,那時快。

  杜威一直負后的那只手,陡然拔劍。

  劍光如虹一瞬斬開!

  寧奕先后與好幾位星君交手,卻從未見過如此快而迅猛的劍勢,杜威手中的劍很是纖細,但力勁十足,細雪幾次交鋒,都被打得震顫偏轉,震得自己虎口發麻,兩人對拼十余劍,最終以杜威一擊劍柄敲在寧奕胸膛,將其震退告終。

  寧奕被打得拋飛而出,皇權殺陣一陣激蕩,陰魂肆虐,那些復蘇的尸體潮水般涌了上來。

  神性蕩漾,尸鬼破碎。

  寧奕杵劍而立,神情難看,一只手捂著胸膛,一陣氣郁。

  眼前的杜威是星君境中臻至圓滿的大高手,在西境獨當一面的人物,以自己如今的境界,打起來毫無優勢…更何況,背后那一縷殺意更淺淡了,殺意越淺,寧奕越不敢放松警惕。

  寧奕陰沉望向了一眼閻惜嶺外。

  白袍李長壽扶著古木,始終凝視著自己。

  在陣法外有一頭孤狼盯死自己了…若是放開手腳與杜威打一場,那場殺意恐怕便會降臨了。

  杜威單手握劍,劍身震得厲害。

  一番交手,他心中驚嘆于寧奕劍勢的剛猛,與自己對拼竟然不落下風,只負輕傷,但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問道:

  “寧奕,就只有這些了嗎?”

  這個年輕人一身境界,卻束手束腳,自己賣了幾次破綻,都不敢進攻,之前是試探,而接下來的生死之爭,若還這樣,便只能“輕松”摘下這顆頭顱了。

  杵著劍的黑袍年輕男人,沉悶地咳嗽一聲,笑著搖了搖頭。

  那縷殺機始終讓自己保持警惕,不能專注…這或許就是李長壽的真正目的,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既然自己大概率防不住那一殺,那么便讓它來的更猛烈一點吧!

  這一點想明白后。

  寧奕將細雪從右手挪至左手。

  他的眉心,燃起了三縷光芒,三縷程度不一的青燦火焰,猶如三叉戟一般根源匯聚。

  在這縷光芒出現之時,寧奕身上的“氣”,便得到了釋放。

  三卷天書——

  生字卷。

  山字卷。

  命字卷。

  三卷齊開!!!

  寧奕身上的淤青,以一種駭人的速度消失,他的氣息不僅僅在恢復,而且還在攀升,那顆唯一的“命星”似乎也燃燒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同時開啟三卷古卷。

  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洋溢在四肢百骸中。

  寧奕望向杜威,輕聲道:“杜大司首,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待會還有一章,大概在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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