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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山水春風,千劍相逢

熊貓書庫    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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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淵君看著眼前空空蕩蕩的山谷,嗚咽的寒風在山道之間回蕩,千觴君的琴弦已經破碎,但彈奏震出的琴音還未消弭,隨著寒風一同四處掠走,撞擊在山壁之上。

  冰雪交疊。

  火鳳的抽身,極其干脆,可能是因為出自灞都城的原因。

  這一脈的修行者,行事風格極其凌厲,從不猶豫,說到做到,雷厲風行。

  火鳳的離開,和到來,都無比突兀。

  這場襲殺之中,最致命的,其實不是龍皇殿,也不是東妖域,恰恰就是像火鳳這樣的人,越是干脆利落的對手,也是難以捉摸,灞都城對于寧奕的殺念,并沒有那么多的利益因素,簡單而直接,但可惜的是…這中間的過程,出了一點點小的紕漏,否則后續的故事根本就不會發生…一切早在長缺山,就被火鳳畫上句號。

  對于生性謹慎,做事謀劃滴水不漏的沉淵君,贏下這場“對弈”,其實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他平靜注視著之前火鳳和古道所站的地方,那對灞都城的師兄弟,此刻已經離開灰之地界。

  自己在“天凰翼”內種下的劍意,隨著距離的不斷拉扯,而迅速消減。

  火鳳真的沒有戀戰,也完全放棄了“襲殺”寧奕的那一線渺茫機會,就此回到了妖族天下。

  “走了?”

  一聲沉悶的咳嗽,從他的身旁傳來。

  古琴琴弦盡碎,千觴君的眼神卻沒有太多的悲傷,琴弦斷了可以再續,人命沒了就不可再燃,灞都城的撤離,意味著將軍府的布局成功奏效…一切都向著光明的方向前進。

  沉淵君點了點頭,道:“劍意消弭了,他們已經回到妖族。”

  千觴君沉沉吐出一口氣來,他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將那柄破碎的古琴撞入琴匣之中,然后親手將黑布纏繞,這柄寬大琴匣在黑布包裹之后,看起來更像是一把大劍的劍匣…被他背在背后,披上灰袍,整個人身上的殺氣頓時也收斂起來。

  山谷一戰,他與灞都城的古道廝殺至此,難舍難分,在星君境界,彼此都沒有抵達最終的“極限”,雖然這一戰的初衷,是因為“寧奕”而起,但交手之后,兩人都忘卻了外界的其他因素,眼中只有彼此…古道在妖族天下的妖君之中難嘗一敗,千觴君同樣如此,出身將軍府,修行天資和心性都是上上之乘。

  “灞都城的修行者,是大敵。不容小覷。”他沉悶咳嗽一聲,一只手輕輕捂住胸口,之前的鏖戰,他的體魄稍有不敵,留下了一些暗傷,如今胸膛還在發悶,古道的年齡在妖族之中相當年輕,是一個極其驚艷的天才,要不了多久…他的境界還會更上一層樓。

  這樣的敵手,的確值得重視。

  “灞都城香火稀寥,門內就那么幾個弟子,屈指可數,都是古皇種的遺脈。”沉淵君微微沉思,道:“他們未來或許會成為極強大的修行者,但終究只是個體…而不是所謂的領袖。”

  千觴君輕輕嗯了一聲。

  南妖域的超然大勢力灞都城,一直沒有所謂的“領袖”出現,像火鳳,古道,這些名氣極大的修行者,個人實力雖強,但性格隨意,太過自由,根本不會選擇放棄自在,去承擔責任…而且真正成為領袖,也未必就能發揮出匹配自己修行實力的效果。

  沉淵君不再說話。

  他看著火鳳和古道離開的位置,誰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觴君收起古琴之后,默不作聲,沉默站在師兄的身旁,他從師兄的角度看過去,那片山谷已經空無一人,寒風和琴音也都消弭,只留下了一片繚繞的鳳火。

  師兄在看那團火?

  千觴君抿起嘴唇,他忽然生出了一些雜亂無序的念頭…灞都城在這場戰爭之中,出現的最早,退場的也是最早,與其說他們干凈利落,不如說他們敏銳過人。

  他們最先出面,是攔截在東妖域和龍皇殿之前,想要收走寧奕的性命。

  而現在的退場…是為了什么?不蒙受損失嗎?整場戰役,灞都城只有兩位大修行者參戰,以火鳳的世間極速來看,一心想要推回妖族,誰又能夠攔得住?

  連自己師兄都不可能…

  千觴君瞳孔收縮起來。

  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因為他的腦海里,緩緩浮現了一道身影。

  他望向身旁,那個披著金色大氅的高大男人,正在這個時刻,沉淵君伸出一只手來,那縷在虛空之中燃燒繚繞的赤紅凰火,隨其伸手動作,倏忽一聲飛掠而來,被他拘入掌心,沒有實態的火焰,反而像是水珠一般,懸停在沉淵君手掌上空。

  沉淵君凝視著那縷火焰,他五根手指屈起,指尖輕輕揉搓,凰焰破碎,虛炎綻放,被沉淵君牢牢握入掌心內。

  金色大氅拋飛,落定。

  男人平靜地感受著這股凰焰內摻雜的東西…神念,魂火,還有情緒。

  “他在…害怕。”沉淵君喃喃開口,“害怕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隱約指向了小衍山界的方向。

  沉淵君的神情頓時陰沉下來,他一只手搭在千觴君肩頭,道:“我送你回去,讓鐵騎不要反攻,直接回歸北境長城…另外,通知圣山,讓所有劍修,撤離天海樓地界。”

  寧奕捏碎了那滴大鵬鳥始祖的鮮血,他單手握著長劍,一個人孤獨站在穹頂。

  往身下看去,浩袤的戰場,滾滾的鐵騎,都在向著這片地界靠攏,這些鐵騎已經脫離了最危險的地帶…而妖族的獸潮,在聲勢攀升的反攻之下,開始潰敗。

  天海樓領域,是這片灰界戰場最后的壁壘。

  東妖域的大修行者,鎮守著這片天海樓的幾大關口,但這場戰爭的天平…已經開始了傾斜,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寧奕有些惘然。

  他的耳旁,風聲呼嘯,雷鳴炸響,隱約之間,聽到了有人聲嘶力竭,高聲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寧奕!”

  那不是呼喚,不是喊自己去注視,而是一種情緒上積淀已久的爆發。

  一種宣泄。

  “蜀山!!”

  在這片地界,已經有太多的人死去…死在妖族的手上,死在東妖域,龍皇殿那些天才的手里,在這里,大隋的諸座圣山得以真正放棄所有的成見,因為大家在灰之地界都是盟友,是絕對一心的齊力者,是可以互相依靠,讓出后背的同袍。

  而如此多的犧牲,如此多的死亡…讓這片大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鮮血,赤土之上,很久沒有迎來像今日這般暢快的勝利。

  東皇在寶珠山打贏洛長生的那一日。

  北境的精氣神,都快被打垮。

  站在北境城頭觀戰的那些修行者,像是被一柄大錘狠狠掄中,這簡直是一場浩劫…而今日,這所有的憋屈,悲傷,痛苦,憤怒,都化為了熾熱的吼聲,呼喊。

  那個懸在小衍山界上空。

  年輕一輩真正無敵的人。

  出身蜀山,出身大隋。

  一道又一道的呼喊,從四面八方響起,寧奕攥著長劍,神情惘然,眼神卻逐漸清醒,這些人是在呼喊自己…為什么,為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放空思緒,目光遠眺,他在人潮之中,看到了極其熟悉的身影,浴血廝殺的白衣劍癡,揮舞著大劍的谷小雨,踩著焰潮的曹燃,馭劍飛掠的葉紅拂,一道道熟悉的,有過交集的…自己在皇陵閉上雙眼,以為再也見不到的身影。

  出現了。

  都出現了。

  寧奕舉起細雪,他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只是緩緩把那把劍,舉過頭頂,指向蒼穹。

  不需要說話,不需要開口。

  這是勢,是大勢。

  持蜀山細雪者,天下大勢,為之辟易。

  風雷交疊,天地浩蕩,劍尖所指,所向披靡。

  寧奕吐出那口濁氣,緩慢落地,他的眼神不再飽含殺氣,而是逐漸變得溫柔,他落在小衍山界的入口之處,山霧繚繞,徐徐展開。

  那片枯山敗水,不再是之前那一副黑白枯槁的模樣,站在入口之處,能夠看到,一縷劍意如墨汁點落,渲染開來,整片小衍山界都有了色彩…

  嘩啦啦的水流聲音,清脆傳來,這聲音愈發接近,聽起來不像是水滴碰撞,更像是一些凌厲的物事交撞。

  寧奕的唇角微微翹起。

  他看著前方山水洞天,瀑布傾開,第一縷劍氣飛掠而出,如羚羊掛角,接著萬千劍氣飛掠而來,沒有殺意也沒有凌厲氣,交撞之時,如相擁如輕語,化作一道沖刷山界的劍氣瀑布。

  小衍山界上空,一道劍鳴響起。

  雀躍而又欣喜。

  這片山界有了新的主人…一道又一道的劍意,從蟄淺的大地上升起,掠向小山頭上的那襲紫衫,并且隨著她起身踏步,無數劍意追隨,枯山敗水不再荒蕪,整片山界都有了顏色。

  生機勃勃,萬物復蘇。

  寧奕站在小衍山界入口,他笑著望向眼前,張開雙臂。

  山水之間春風繚繞,裴丫頭滿臉笑意的飛奔而來。

(之前狀態低迷,感謝大家陪伴,這一周都將竭力加更,11月將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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