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眸中寒光一閃,魏無涯已經輕聲道:“老奴當時估測,王母會在江南作亂,挾持公主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將老奴引出宮廷,有機會趁虛而入。他們未能得逞,但這種可能依然存在。”
“你覺得他們會趁你前往關外的時候,趁虛而入?”
“老奴有這個擔心。”魏無涯低聲道:“如果他們得到老奴離宮的消息,老奴對圣人的安危很是擔心。”
圣人冷笑道:“看來這天下想取朕性命的人還真不在少數。”嘆了口氣,道:“要誅殺劍谷亂黨,除你之外,朕身邊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到。雖然.....!”搖頭道:“即使是朕親自出面,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不會幫朕。朕其實也考慮過你一旦離宮,宮里的防衛會虛弱許多,不過有他在宮里,朕的安全應該也沒太大問題。”
魏無涯道:“如果他日夜守在圣人身邊,老奴也會放心,只是他這么多年一直縮在御天臺,即使圣人要召見,也只能往御天臺去見他,老奴擔心他不會日夜守在圣人的邊上。”
“你放心,朕不需要去找他,只要他知道你離開,就一定會暗中保護朕。”圣人唇角泛起自信的笑意:“只不過你若要離宮,除了朕和他之外,絕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魏無涯微一沉吟,終于道:“老奴斗膽,懇請圣人再思量一番,等渤海使團離京之后,圣人如果還決定讓老奴去往關外,老奴自當遵旨。”
圣人微點頭道,道:“朕再想一想,先看看那個淵蓋無雙能折騰出什么花樣來。”
月上中天,秦逍今夜卻是獨處。
昨晚倒是勉強滋潤了秋娘一番,卻并沒有放縱,畢竟淵蓋無雙的擂臺就在那邊,他雖然還沒有做最后的決定登臺,但如果最終確實無人能夠擊敗淵蓋無雙,自己總是要登臺一搏,否則眼睜睜地看著麝月被渤海使團帶走,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白天的時候,他喬裝打扮混在人群,親眼看到淵蓋無雙連敗十一人,十一名少年英雄一腔熱血登臺,卻都是落得凄慘下場,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前途盡毀。
淵蓋無雙的刀法確實了得,招式詭奇,如果是在兩年前,秦逍肯定是嘆為觀止,只會覺得淵蓋無雙的刀法出神入化。
不過他得到血魔老祖的親傳,血魔老祖號稱刀魔,天下第一刀客,雖然秦逍的刀法遠不能與血魔相提并論,但他是當世唯一得到血魔親自指點的傳人,已經領悟到血魔刀法之中的要義,所欠缺的只是修為還沒達到一定境界,有些太過超然的刀法還無法深入領略,甚至一旦施展出血魔刀法來,有時候無法掌握火候,控制不住分寸。
所以在他的眼中,淵蓋無雙的刀法雖然不弱,卻還不至于讓秦逍感覺到有多大的威脅。
如果只是以今日淵蓋無雙的實力來看,秦逍自信完全有能力與他一較高下,但他心中很清楚,今日登臺的那些少年郎,雖然已經是少年中的佼佼者,但武功修為其實都不高,火候未到,也就無法迫使淵蓋無雙全力以赴,淵蓋無雙對陣這些人,明顯看出十分輕松,莫說全力以赴,恐怕連五成的實力都沒有展現出來。
秦逍心知一旦淵蓋無雙全力以赴,其實力就非比尋常,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擊敗此人,還真是未知之數。
今晚他沒有與秋娘同床,只借口說大理寺有許多的公事要辦,自己需要熬夜在書房處理,秋娘自然不知道秦逍只是想臨陣磨刀,相公有公務處理,那自然是全力支持,不但給秦逍泡好茶,而且還準備了點心,擔心秦逍夜里辦公會餓著。
秦逍心中溫暖,等秋娘離開,便即關上門,盤膝而坐,修煉太古意氣訣。
他如今四品境界,知道如果能夠進入五品,應對淵蓋無雙那便大有把握,不過從四品突破進入五品,許多人窮十年之功都未必能夠達到,而紅葉此前也交代過,修煉太古意氣訣,務必要做到清心寡欲,絕不可急功近利,若是心中存著早早進階的心思,反倒會對修煉大有害處,所以秦逍修煉之際,清除腦中的一切雜念,讓自己完全置身于一片寧靜世界。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秦逍忽然感覺到一陣極為勻稱的呼吸聲近在不遠處,心下一凜,屏住呼吸,隨即睜開眼睛,順著呼吸聲的方向望過去,正落在書房的窗戶上。
明月幽幽,窗紙上竟赫然顯出一道人影,分明是有人正站在窗戶外面。
以他的修為,能察覺到附近有呼吸聲,其實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但半夜三更在窗外突然出現一道人影,這肯定是極為詭異之事。
他伸手去抓放在手邊的御賜金烏刀,心里很清楚,窗外肯定不是秋娘,今晚他在書房練功,囑咐過秋娘早些休息,這個時辰,秋娘肯定已經入睡,即使真的找過來,也不可能站在窗外。
府中其他人當然更不可能半夜三更躲在窗外,而且秦逍從對方的呼吸聲可以判斷,他的修為肯定也不弱,普通人呼吸粗重,氣息也不會達到如此勻稱地步。
整個少卿府內,唯一有此實力的只能是陸小樓。
但陸小樓半夜三更躲在窗外做什么?
他不說話,窗外那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身影一直映在窗紙上,好一陣子過后,秦逍終于開口道:“這里有點心,真想進來坐坐,就沒有必要一直站在外面。”
他握緊金烏刀,卻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嘆氣,一個聲音喃喃道:“我有些失望,我本以為你還可以堅持一柱香的時間,年輕人.....終究是沉不住氣。”
秦逍有些詫異,卻聽得那人道:“我不進去了,出來說話。”
秦逍更是疑惑,站起身來,卻沒有放下金烏刀,這時候發現那人已經從窗邊離開,走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戶,卻見到一人站在庭院之中,月光之下,只見那人一身灰色長衫,披散在長發用一根細繩子束著,背對窗戶這邊。秦逍想了一下,翻窗出去,全神戒備。
灰衫人回過頭來,借著月光,秦逍看到年近四十,胡子拉渣,不修邊幅,其貌不揚,只是眉毛卻很濃厚,之前從無見過。
他在打量灰衫人,灰衫人也在上下打量他,雙方都像檢查貨物一樣觀察對方。
“那把刀先放回去,今晚用不上。”灰衫人淡淡道:“我不教你刀法。”
“教我刀法?”秦逍更是納悶,問道:“閣下何方神圣?咱們認識嗎?”
“你是不是秦逍?”
“是!”秦逍點點頭。
“那就沒錯了。”灰衫人道:“你就叫我.....二爺吧!”
秦逍差點笑出聲來,心想一個陌生人半夜三更跑到自己的家里,自己在屋里練功,陌生人躲在窗外鬼鬼祟祟半天,如今張口竟然讓自己喊他“二爺”,當真是匪夷所思,笑道:“我連閣下的尊姓大名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喊你二爺,閣下這玩笑開大了。”
灰衫人低下頭,認真想了一下,道:“你說的也不錯,不應該喊二爺,你也叫我二先生吧。”
“二先生?”秦逍感覺這人有些滑稽,卻還是問道:“你從何而來?為何要來找我?這些我都不知道,如何稱呼你實在不重要。”
灰衫人問道:“那個渤海人設擂,你難道不準備登臺打擂?”
秦逍一怔,灰衫人繼續道:“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刀法不可怕,不過他很可能已經練成了龍背甲,有龍背甲護身,你就算武功勝過他,也奈何不了他。”加了一句道:“當然,你現在的實力,也根本不可能勝過他。”
“等一等。”秦逍立刻道:“龍背甲?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武功出自黑水島,龍背甲是黑水島的一門絕學。”灰衫人倒是很耐心解釋:“以他現在的年紀,除了妖狐刀法和龍背甲之外,黑水島其他的絕學他沒有可能練成。破解他的妖狐刀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破除他的龍背甲,龍背甲一破,他也就只能是你的手下敗將了。”
“黑水島?妖狐刀法?龍背甲?”秦逍忍不住抬頭摸著腦袋,驚訝萬分:“你怎么對淵蓋無雙如此了解?黑水島在什么地方?那個妖狐刀法又有什么說道?”
灰衫人看著秦逍眼睛道:“擂臺只有三日期限,已經過去了一天,滿打滿算也在只剩下兩天。要破除龍背甲,普通人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是癡心妄想,聽說你很聰明,不過就算聰慧絕倫,兩天時間對你來說也是十分緊促。你要是把時間浪費在一些不必知道的事情上,你的勝算只會越來越低。”神色認真,一本正經問道:“我們接下來是練功還是繼續說些廢話?”
秦逍忍不住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感十足,顯然不是在做夢,可是面前發生的這一切,也未免太過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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