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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八章 改頭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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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出現第一道曙光的時候,大理寺的刑差就已經將青衣樓團團圍住。

  青衣樓內的幫眾驚慌失措,第一時間去往樓里向徐大爺稟報,可是跑到青衣樓第五層,瞧見了更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

  徐常坐在椅子上,面對門外,七竅流血,已經是氣絕身亡。

  幫眾們一時間懵住。

  這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大多數人都是渾然不覺,只有少數人知道子夜過后,有一輛馬車停在青衣樓外,聽說是大理寺少卿小秦大人親自前來,而徐大爺出門上了馬車,在馬車上待了半個時辰,就一臉死灰的回到了樓里。

  回到樓里的徐大爺在半個時辰后,又出去了一趟,登上了在外等候半個時辰的馬車,等他再次下來之后,馬車便掉頭而去,而徐大爺回到樓里,直接去了五樓,更是囑咐任何人不得登樓打擾。

  如果不是大理寺的刑差一大清早圍過來,眾人甚至還不敢登上五樓。

  坐堂大爺蔣千行已死,剛剛接替的二爺徐常竟然服毒自盡,三爺李信還關在大理寺的監牢里,整個青衣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此刻外面還有大理寺的刑差,青衣幫眾只覺得滅頂之災從天而降。

  大理寺衙門內,秦逍正在整理昨夜徐常交出來的罪證。

  青衣堂屢次想以秦逍身邊的秋娘作為要挾,而秦逍今次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利用徐常的家人威脅。

  徐常最后一次豪賭以失敗而告知,走投無路,知道自己和青衣堂已經不會有什么好結果,他顯然沒有想到,最后一刻,秦逍竟然還要利用他家人的安危來逼迫自己交出手中握有的證據。

  秦逍猜的并沒有錯。

  青衣堂雖然背后有靠山,但這十年來,暗中卻也并沒有少和刑部打交道,至若京都府,私下里與青衣堂的關系比刑部還要親密。

  徐常自知必死,可是要保住家人安然無恙,就只能屈服。

  他知道秦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如果自己拒絕交出那些罪證,秦逍是絕不會在意他家眷的生死,一個謀反的罪名,足以將他的家小全都拉進案子之中。

  秦逍整理了一下徐常交上來的罪證,略有些失望。

  這里面涉及到刑部和京都府兩大衙門的官員倒也不少,不過大都是些在衙門里無足輕重的官員,這其中大部分的官員都只是從青衣堂拿了些數目不大的賄賂,畢竟青衣堂背后有人撐腰,這些官員倒也不敢真的在青衣堂身上拼命榨取。

  至于盧俊忠和朱東山這樣的重要官員,自然是不屑于青衣堂有來往,即使私下里真的有什么交集,以盧俊忠和朱東山的狡猾,當然也不可能給青衣堂留下任何把柄。

  厚厚的罪證之中,唯一讓秦逍覺得有價值的,是關于京都府尹夏彥之的罪狀。

  他將夏彥之的罪狀單獨放在一旁,其他的罪狀堆在另一邊,聽到外面腳步聲響,隨即傳來寺正費辛的聲音:“大人,卑職有事稟報!”

  “進來說話。”秦逍應了一聲。

  費辛走進來,拱手道:“大人,青衣樓已經被查封,逮捕了二十多人,不過......徐常已經死了,服毒自盡。”

  這是秦逍預料中事,頷首道:“他派人夜闖少卿府,殺官謀反,如今事情敗露,自然是畏罪自盡。”

  “是。”費辛道:“蔣千行和徐常都死了,李信認罪,青衣堂已經是一盤散沙,剛聽說街上那些青衣幫眾知道大理寺要清理青衣堂,許多人都不敢再穿青衣堂的衣服,也不敢說自己是青衣堂的人。”看著秦逍,欽佩道:“大人果然是睿智過人,短短時日,便讓盤亙在京都多年的青衣堂土崩瓦解,百姓們知道后,定然是人心大快,對大人也必然是歌功頌德。”

  “青衣堂的下場從一開始就注定。”秦逍淡淡笑道:“我只不過是加快了他們瓦解的速度。”

  費辛自然明白秦逍這句話的意思。

  青衣堂的出現,只是宮里貴人為了添補內庫所需,是貴人當年形勢所迫才使用的下策,多年過去,貴人早已經將內庫打理得井井有條,這種情況下,青衣堂變得可有可無。

  而且青衣堂終究不是一件光彩的工具,即使秦逍今日不除,遲早也會被它的主人親手毀掉。

  “大人,李信這伙人,該如何發落?”費辛沉吟了一下,終是問道:“李信供認了自己和青衣堂的罪狀,而且咱們對他承諾過,會留他性命。”

  “他們喜歡好勇斗狠,就發落他們到軍前效力吧。”秦逍早就想好了這些人應該前往的去處:“去北方也行,送到裴將軍那邊也可以,即使不當兵,也可以在軍中打雜。”

  費辛笑道:“不錯,讓他們去軍前效力,那是最好的去處了。”起身道:“卑職盡快定案,然后判定將他們發配軍前。”

  “等一下。”秦逍將那一大疊從徐常手中得到的罪狀推過去,“這些是從青衣堂得到的罪證,你先拿去看看,刑部那邊若是不老實,隨時可以利用這些罪證給他們點教訓。”又將京都府尹夏彥之那一份罪證拿在手中,沉默了一下,才道:“這份罪證是夏彥之的,你找個時間讓他知道有這樣一份東西在咱們手里,告訴他可以有兩個選擇,要么辭官滾出京都,要么自今以后改換門庭,跪在大理寺的腳下,如果他還和刑部不清不楚甚至依然甘愿做盧俊忠的走狗,僅憑這份罪狀,大理寺可以扒了他的皮。”

  費辛有些驚訝,上前來,從秦逍手中接過罪狀,細細看了看,臉色凝重起來,冷笑道:“夏彥之平日里道貌岸然,想不到竟是如此卑鄙之徒,竟然和青衣堂勾結,暗中干下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不急著收拾他。”秦逍淡淡笑道:“現在還有用,他聽話就好,不聽話,這案子你來處理。”

  費辛忽然明白,為何京都府的差役在京都見到青衣堂的人掉頭就走,這自然是夏彥之所下的命令,而夏彥之確有把柄落在了青衣堂的手中。

  京都府一直對刑部唯命是從,如今有了這道罪狀,夏彥之就不得不投向大理寺,京都三大法司衙門,京都府若是跪在大理寺的腳下,刑部也就更加孤立無援。

  看來小秦大人鐵了心是要扳倒盧俊忠。

  “報大人,吳天寶求見!”門外傳來聲音。

  費辛回頭看了一眼,秦逍已經笑道:“費大人先去忙吧。”

  費辛不敢逗留,拿了罪狀出去,前腳出門,太平會吳天寶后腳就進了來,上前幾步,向秦逍深深一禮,秦逍起身笑道:“吳二爺!”

  “不敢!”吳天寶忙道:“今日前來,一來是向大人道謝,二來也是和大人道別。”

  “已經決定了?”秦逍似乎明白吳天寶的意思,示意吳天寶坐下說話,吳天寶猶豫了一下,這才在椅子上坐下,點頭道:“大人的指點,我想了幾日,覺得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秦逍親自給吳天寶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吳天寶急忙起身接過,秦逍坐下后,才道:“吳二爺是聰明人,比我更加清楚,青衣堂已經土崩瓦解,太平會的處境非但不會更好,只會更兇險。”

  “大人所言極是。”吳天寶嘆道:“青衣堂沒了,有些人就不會再有顧忌,定然會盯住太平會,朝廷也不會允許京都有這樣一個幫會的存在。如果不是大人上次指點,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安頓太平會六百弟兄。”

  “你放心,只要他們奉公守法,我保證他們的安全。”秦逍正色道:“太平會那些弟兄也都有氣力在身,出些力氣,總有口飯吃。京都有三條河運,船塢每日里都有貨船往來,上貨卸貨都少不了出力的人,這幾條河道,你們依然可以利用。此外賭坊樂坊如果需要你們照看,他們出銀子你們出力,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再也不可去找那些百姓商戶收取不該拿的銀子,我估算了一下,京都的河運、賭坊和樂坊這幾樣,足以養活你手底下那幾百號兄弟。”

  吳天寶感激道:“多謝大人為弟兄們謀劃。我也和會中眾兄弟商量過,太平會解散之后,改頭換面,如果以后真的有人追究太平會,所有罪責,由我一力承擔,從今以后,他們換一面旗子,走正道混飯吃。”

  “吳二爺能有如此擔當,讓人欽佩。”秦逍頷首道:“不過太平會之前的不少作為,真要追究起來,確實會給你帶來大麻煩,所以我才勸你盡早離開京都,遠離這是非之地,你才能不被卷入是非之中。”

  吳天寶點頭道:“能夠前往軍中為國效力,也確實是我心中所愿。大人,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擔心太平會是怎樣一個結果,我個人倒也罷了,可是如果會中的兄弟也都落個凄慘下場,我心中有愧,無顏見他們。如今大人為我們想好了出路,都能夠全身而退,我和弟兄們都是感激不盡。”

  “我這里有一封信函。”秦逍走過去,在書案上找了一封書函,走過來遞給吳天寶:“這是我寫給沃野鎮衛將軍劉金剛的一封書信,我和劉將軍素未謀面,不過他是黑羽將軍的親信部將,與我也算有些淵源,此外他和韓雨農韓都尉是舊相識,我相信你帶著這份信函過去,他瞧過之后,會妥善安排你。沃野邊鎮雖然艱苦,但吳二爺在那邊未必不能建功立業。”

  吳天寶起身,雙手接過信函,深深一躬,小心翼翼收入懷中,這才道:“秦大人的恩情,吳某銘記在心。這次前往沃野鎮,會中有十多名兄弟也都愿意跟我前往,不知.....!”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秦逍笑道:“劉將軍定會歡迎你們。”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很想和你們一起前往,只是......!”搖搖頭,笑道:“不過遲早有一天,我會與吳二爺在沃野鎮相見。”

  吳天寶有些詫異,自然不明白秦逍之心,卻還是笑道:“那吳某就在沃野鎮等著大人。”

  “吳二爺,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秦逍猶豫一下,才笑道:“你若覺得不好回答,可以不答。”

  “大人請講!”

  “你是太平會坐堂二爺,那么.....太平會坐堂大爺又是誰?”秦逍含笑問道:“至今我對他都是一無所知。”

  吳天寶笑道:“吳某知道大人心里有此疑惑。不過大人不用著急,大哥很快就會向大人親自道謝,而且.....他與大人也算是故交!”

  秦逍嘆道:“我實在記不起我在京都還有這位故交。”知道吳天寶不好說出來,這才道:“還有一件事情,煩勞吳二爺幫忙。”

  “大人但有吩咐,無有不從。”

  “我記得你手下有個叫涂寶山的兄弟,上次是他出城幫我查知含冤而死的蓮翠有個孿生妹妹。”秦逍道:“這位涂兄弟精明能干,我府里如今正缺人手,想讓他去府里幫忙,不知吳二爺意下如何?”

  吳天寶展顏笑道:“涂寶山確實是我手下最機靈能干的兄弟,是個可造之材,跟在我身邊多年,還真是耽誤了他的前程。大人想要提攜他,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他若知曉,定是歡喜,我代他謝過大人的提攜之恩。”起身要行禮,秦逍攔住笑道:“吳二爺別總是這樣客氣,這次是我請他幫忙,該我謝你才是。實不相瞞,先前我沒有太在意,不過現在想來,我在京都得罪了一些人,府里除了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幫工,沒有看家護院的壯丁.....!”

  “吳某明白。”吳天寶肅然道:“大人身手了得,那些宵小之輩自然不敢正面與大人為難。可是難保會有人難為府上,府上也確實需要些人手看護。大人,你看這樣成不成,你若信得過,我臨走之前,在會中挑選幾個身手還不錯的精壯,讓涂寶山帶著他們去府上做事,別的不敢說,如果真的有人敢打貴府的主意,涂寶山這些人定會拼死護衛。”

  “這正是我想請吳二爺幫忙的地方。”秦逍笑道。

  “那就這么說定了。”吳天寶起身道:“我回去之后,立刻去辦此事,這兩日就會啟程離京,大人多多保重,我那幾百號兄弟,日后就托付給大人了。”抱拳深深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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