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帶著禮物早早來到大安宮門口等候,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桌從春風閣定制的一大桌菜和一斗十里香。
李世民的隨身太監將房遺愛引入了大安宮內,看來李世民一家早早就到來了。房遺愛走到宮內,就看到了一個老者,幾個身穿華貴衣服的女人以及一群孩子。
房遺愛看著這宴會配置就知道這是純家宴,如果不是李世民點名讓自己參加,他是絕對不會來的,雖說已經被賜婚,但是畢竟沒有成婚不是嗎?
李世民看著房遺愛到來,向他揮了揮手,道:“遺愛來了,還不快快過來。”
房遺愛走上前來,李世民對李淵介紹道:“父皇,這就是長樂的駙馬,藍田縣伯房遺愛,同時也是房玄齡的二子。”
李淵本來呆滯的雙眼瞥了一眼房遺愛,道:“不錯。聽說你小子被別人稱為長安第一才子,而且生財有道,憑借一個小小的酒樓和一個做雪紙的作坊,一年能掙70余萬貫。但是難道你不知道經商是賤業嗎,作為朝廷的縣伯和駙馬難道不覺得有失體面嗎?”
房遺愛聞言可就有些膩歪了,道:“敢問太上皇,經商為賤業,誰規定的。人們常說士農工商,然而據我所知“士農工商”是出自管仲方便管理齊國百姓的目的,并沒有貼等級標簽的意思。但后世的人,早已經忘了這一點,“士”居四民之首的觀念,早已經浸入讀書人的骨髓。
殊不知當年孔圣人的弟子也有不少人經商,由此可見當年圣人也沒有認為經商是賤業。
一個國家‘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但其實早在1000多年前,太史公就高度贊同這一思想,并指出“農、工、商、虞”并重平等,是國家缺一不可的柱石。”
李淵和李世民聽了以后,點了點頭,房遺愛此人不僅文采過人,而且沒有一點儒家的迂腐氣息。同時那些皇子皇女們能聽懂的房遺愛言論的,也都對房遺愛充滿了崇拜之情。
而李承乾此時卻站了出來,道:“俊哥兒,你說了那么一堆,我還是沒有聽出來商人對國家有什么貢獻,士人治民、農民產糧、工匠做工,商人又有什么貢獻呢,而且韓非子曾經將商人定為國家蠹蟲。”
當然,李承乾與房遺愛的關系是極好的,至少李承乾是這樣認為的,李承乾作為太子,受到了極為嚴格的儒家教育,一時對房遺愛的言論有些不能接受,房遺愛知道他的提問絕對不是有惡意的,便準備跟他仔細說清楚。
李淵和李世民都沒有因為李承乾的提問而生氣,而是很高興,如果李承乾過了這道坎,對他的提升絕對是巨大的,同時他們也想看看房遺愛有什么新奇的解答。
房遺愛對著李承乾拱了拱手道:“前面我們說到無商不活,其實商人也可以為社會增加財富,那么我跟你們舉一個例子。
比如太子殿下你在鄉下務農,擅長種植;太上皇在城里務工,擅長打鐵。而我是個商人,既不會種植,也不會打鐵,只會買賣交易,現在呢,太子殿下急需要一把鐮刀,而太上皇則需要糧食吃,太上皇,您覺得應該怎么做呢?”
李淵頓時來了興趣,笑道:“當然是承乾背著自己種的糧食來找打鐵的我換鐮刀了,商量用五斗糧食換一個鐮刀。”
房遺愛認真道:“城里那么大,太子殿下費了很大的勁找到了恁,拿了一把鐮刀回家,回家一看,壞了。”
此時大家也全都聚精會神地聽著,房遺愛也沒有再賣關子,道:“由于出去買鐮刀用了很長時間,地里的莊稼全都荒廢了,大家說,為了一把鐮刀,損失了幾百斤的糧食,這樣劃算嗎?”
長樂公主此時詢問道:“那么讓打鐵的皇爺爺帶著鐮刀去找種植莊稼的太子哥哥,他們進行交換呢?”
房遺愛笑了笑,道:“鄉下離城里五六十里,太上皇背著五斗糧食回了城里,仔細算算,刨去車資不算,太上皇至少可以打五六把鐮刀,呵呵,算算,也不是很劃算。”
長樂公主認真道:“那你說應該怎么做呢?”
“我從鄉下買下太子殿下種的糧食,同時在太上皇那里買下鐮刀,當太子殿下需要鐮刀的時候,可以從我這里買,太上皇需要糧食的時候也可以需要在我這里買。這樣一來,你們雙方不就都節省了時間,同時又發揮了自己的所長,不都增加了自己的財富嗎?”
長樂公主點頭道:“駙馬這話有道理啊!”
李承乾的思想顯然還沒有轉過來,便道:“這有什么道理呢,我的糧食和皇爺爺的鐮刀,交易之前和交易之后沒有任何區別吧,哪里增加了財富,再說了,你也不能白忙活吧。
沒有你,本來我直接可以在皇爺爺那里可以用五斗糧食換到一把鐮刀,而通過你,那么就需要用六斗糧食換到一把鐮刀,同時,皇爺爺把糧食賣給你,可能就能得到四斗糧食,你看,說來說去,還是你們這些既不勞動,又不干活的商人盤剝了我們啊。”
房遺愛站起身來,對著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所說沒有錯誤,可能太子殿下需要多付一斗糧食,可是在這筆交易中,你是劃算的。因為你節省了大量的時間,你可以利用這些時間生產出更多的糧食。
同時太上皇也是一樣,雖然看起來,在這筆交易中,我是不勞而獲的,但是你們兩位通過我得到的收益遠遠比你們兩人得到的收益多得多。
大家仔細想想,如果把我們三人當成一個州的工農商樣的話,是不是一州的財富都有了增加。”
李世民和李淵聽了以后,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同時點了點頭,表示對房遺愛的說法非常認同。
李淵父子此時已經不把房遺愛當作一個后輩了,而是把他當做了一個能臣,從一番談話中,他們感覺到了房遺愛的博學和對社會的理解以及自己的看法,無不讓曾經做過一國之君和現在正在做一國之君的人佩服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