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達茍薩臨死時那種靈魂被撕裂的痛楚,被完整地留存下來,通過統御之盔,反饋到了阿爾薩斯腦海中。
“久違的痛苦,多么迷人啊。”阿爾薩斯睜開雙眼,眼眸中燃起象征天災之主的冰冷魂火。
“我有些羨慕你了,伯瓦爾,”阿爾薩斯抬頭看向被吊在半空的暴風城公爵,后者的雙目緊閉,頭顱低垂,感受不到一點生機。
“羨慕你能夠體會到如此美妙的痛苦,無時無刻。”
湛藍光輝閃過,受詛的魔劍毫無滯澀地插進了伯瓦爾的胸膛,而后者消瘦的身子只是輕輕一顫,連痛呼都沒能發出一聲。
“聽吧!聽聽那美妙的聲音!那些哀嚎的靈魂,匍匐在我的腳下,只為了讓我給它們一個痛快。”
兇名赫赫的霜之哀傷不斷剝奪著伯瓦爾的生機,囚禁其中的無數亡魂在伯瓦爾耳畔哀嚎哭喊,冰封的劍刃凍結著伯瓦爾的身軀,也禁錮著他的靈魂,使伯瓦爾痛苦萬分,卻無法真正死去。
這樣的過程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伯瓦爾腦海中不斷閃過無數生命慘死前的景象。圣光已經不再回應他虛弱的低吟,這位圣騎士,此刻僅僅是靠著自身的堅定內心在抵抗魔劍的意志,不讓自己淪為它的傀儡。
“你靈魂的氣息真令人陶醉,”巫妖王感受到霜之哀傷的震顫,“你成功的取悅了她,多么完美的劍鞘。”
“怪…怪物…”
伯瓦爾面容灰敗,微微地抬頭,便已耗盡了他全部力氣。
“多么軟弱的啊,它配不上你如此堅實的意志。臣服于我!你將成為我麾下最強大的勇士,艾澤拉斯將在你的劍刃下哀嚎痛哭!”
阿爾薩斯將霜之哀傷拔出伯瓦爾的胸口,劍鋒上殘留的靈魂力量卻仍然在折磨著伯瓦爾。
“我從未,從未為了一個靈魂付出如此多的代價,這是你應當感激的殊榮。”
“圣光在上…”伯瓦爾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一個聲音在心中對自己不停低語,只要此刻輕輕點一下頭,他就能擺脫這副脆弱的軀殼,結束這份永無止境的折磨。
阿爾薩斯很有耐心,他在等待伯瓦爾主動屈服,這是他所見過的最完美的下屬人選,即使是巨龍的靈魂,也沒有令手中的魔劍有過如此夸張的亢奮。
此刻的他如同一個耐心的獵人,而他的獵物,一只腳已經踏入了他布置好的陷阱。
只需要屏住呼吸,享受獵物在套索中的掙扎…
“放棄吧,這天災軍團的神圣土地,你信仰的圣光在這里毫無用處。”
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公爵已然到達崩潰的邊緣,他的靈魂即將成為霜之哀傷最美味的藏品。
該放棄了…一個聲音在伯瓦爾心頭響起。
你已經堅持的夠久了…圣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拋棄了你,你的存在毫無意義,你的堅持沒有價值…
阿爾薩斯隱藏在頭盔后的嘴角微微翹起,他感覺到了眼前靈魂的震顫,收獲的時刻即將來臨。
“不!!!”
微弱到難以察覺的光芒在圣騎士的靈魂之海綻放,伯瓦爾的靈魂之火黯淡了幾分,卻變得更為堅實,不再如先前那樣搖搖欲墜。
“褻瀆…你這是…對生者的…褻瀆…”
伯瓦爾枯槁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絞碎了耳邊的低語。
“那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你的圣光…能讓你再掙扎多久,如此脆弱的…生者…”
阿爾薩斯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霜之哀傷再次洞穿伯瓦爾的胸膛。
“享受你的煎熬吧…”
巫妖王坐回了冰冷的王座:
“不過我的耐性可沒剩多少了,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冰冠堡壘下層已經成了北伐軍新的大本營,畢竟比起四面漏風的帳篷,阿爾薩斯的王宮除了沒暖氣哪都好,起碼防火性能賊棒。
至于那位鎮守樓梯間的馬洛加爾領主,早就被北伐軍打成了骨頭渣子,為諾森德的空氣質量貢獻了不少pm指數。
天災軍團和北伐軍形成了一種默契,通往上層平臺的階梯仿佛一道天塹。在經歷過強攻上去然后被死靈法師冰墻斷后路按著打的教訓后,即使是最莽的庫卡隆督軍也不敢輕易冒進了。
馬庫斯朝樓梯上面探了探頭,險些被一發寒冰箭糊在臉上。
樓梯上方兩只血肉巨獸哼哈二將一樣,把路堵得嚴嚴實實,骷髏腦袋锃光瓦亮的死靈法師給兩坨肉盾輪流上霜甲術。
維庫戰士們在后方以逸待勞,血肉巨獸和維庫人之間是一群躁動的食尸鬼。
“這阿爾薩斯也太穩健了…”某指揮官捏了捏鼻梁。
“我看穿巫妖王的詭計了!”
此言一出,連薩魯法爾都將視線投了過來,只見馬庫斯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道:
“他是打算等北伐軍老死!”
“誒誒誒,開玩笑!”
馬庫斯訕笑著拽回轉身就走的眾人,嚴肅道:
“弗丁率領的精英小隊已經出發了,我們的任務是替他們創造時機,但眼下的問題是,不截斷天災軍團回援的路線,弗丁他們別說斬首,連降落都做不到。”
前往堡壘上層的通路上,亡靈大軍圍成了一個烏龜殼子,照現在這個架勢,弗丁他們前腳進去,后腳就要承受前線四分之三的兵力增援。
馬庫斯招了招手,叫來一只糖門滾,庫卡隆術士連放了好幾只無人機,剛上樓就被天災軍團打下來了。
萬幸,唯一幸存的的基爾羅格之眼最終看到了上層的全貌,重要的是,成功觀測到了前往高層的升降機。
“叫上所有冰霜法師,來我這集合!”
馬庫斯示意醫療隊抬走快被抽干的術士,果斷下令道。
“你在逗我嗎?”
馬庫斯看著眼前的小貓小狗幾只,瞪著眼睛對軍需官吼道。
“幾萬人的聯軍,就這幾個冰法?”
“別生氣馬庫斯,”一個和馬庫斯打過照面的肯瑞托老法師拉開了無辜的軍需官,打了個圓場。
“天災軍團普遍不怕寒冰法術,這二十來人,已經把但凡能搓個寒冰箭的其他法師和法師學徒都算上了。”這位看發際線就很靠譜的老法師補充道。
馬庫斯撓頭,心下直犯嘀咕。
合著聯軍的法師團都是五火球神教的,我這來了三四天了,也沒見過你們扔火球啊?
普通謝頂肯瑞托目光轉向營地里,看了看熊熊燃燒的篝火,笑而不語。
半晌,馬庫斯摟著老法師的肩膀,蹲在地上,面前是獻祭了大半個術士換來的簡陋地圖。
“從這,”他指了指聯軍和天災軍團對峙的位置,然后指了指上層的升降機。
“把暴風雪從樓梯口一直鋪到這,有沒有把握?”
馬庫斯避讓開老法師的腦門,有點晃眼。
“不知道,可以試試。”老法師沉吟道。
“不過施法距離不夠,想達到你要的效果…”
他指了指地圖中央的地方:“施法者最差也得能到這個位置。”
“這都不是問題。”馬庫斯大手一揮,別管多大困難,只要能解決就不是困難。
“軍需官呢?清理掉那片食尸鬼,給法師進場空間,把奧沖炮拉過來,想辦法干他一炮。”
“是!保證完成任務!”剛挨完罵的軍需官連忙保證,隨后臉色難看起來,
“不過指揮官…奧沖炸彈只剩兩個了。”
“你說什么?”馬庫斯一聽就炸了,“娘的,你個敗家子,你怎么不省著點用?”
“指揮官,您說話可得憑良心啊!”軍需官叫起了撞天屈。
“昨天天災軍團進攻的時候,數您喊的最兇了。那個誰,把那隊維庫人給我炸了!那個誰,你他娘的瞎了,那群讀條的骨法,給老子炸了!現在您又不認賬了,倒嫌我浪費了。”
“你小子還敢發牢騷,小心我揍你!”馬庫斯難得地老臉一紅,訕訕道:
“嘿嘿嘿,等這仗打完了,我賞你半斤地瓜燒。”
“最后一次機會,聽著,這次再失手…”
馬庫斯直視著考爾姆的雙眼,把碩果僅存的奧沖炸彈遞給這位渾身是血的獸人船長。
十幾分鐘前,完成了誘敵任務的奧格瑞姆之錘船長在接受了簡單治療后,就來到了正面戰場,主動請纓,接過了為法師團清場的重任。
“我就只能下令強攻了,會死很多人。”馬庫斯肅容道:“拜托了!”
“聒噪!”考爾姆覺得自己在專業上被人小瞧了,搶過馬庫斯手中的炸彈,塞進炮膛。
“肯瑞托的那群娘們兒,最好對得起老子這一炮。”
炸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的越過了血肉巨獸組成的屏障,奧術光芒如秋風掃落葉般湮沒了食尸鬼大軍,在天災軍團的陣線內部制造出一個直徑十米的真空圈。
“老子都說多少次了,第一炮只是試射。”考爾姆喜形于色,還是撇著嘴不屑道。
馬庫斯沒有聽到獸人船長的吹噓,在炸彈落地前的那一刻他就高聲命令道:
“閃現術準備!近戰部隊準備前壓!吸引那些亡靈的注意!游俠部隊?覆蓋射擊!不用擔心誤傷友軍!!”
一邊喊話,馬庫斯越過友軍前線,從一個牛頭人北伐軍手中拿走一面巨盾,頂盾上前,揮動盾牌拍扁一只撲到面前的食尸鬼。同時左手圣光灌注,將盾牌狠狠插進薩隆邪鐵鑄造的地面,白銀之手戰錘一個橫揮,打散了一架骷髏。
所有重甲士兵有樣學樣,他們或許沒有馬庫斯這么高的屬性,但有資格手持盾牌的北伐軍,無一例外地都是最值得信賴的老兵。
一個雄壯的雷霆崖衛士沖入尸潮,用犄角挑飛了攔路的敵人,右手的方盾拄地,用肩膀頂住,左手的團牌罩住頭頂。
緊跟在后的人類潛行者福至心靈,飛身而起,一腳踏在團牌上,牛肉人臂膀發力,潛行者便如同蝴蝶一樣橫越戰場,半空中陰影閃過,隱匿了身形。
電光火石的幾秒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戰場中央的法師隊身上。
天災軍團方面,地面部隊指揮官女武神希瓦娜前一秒還詫異于北伐聯軍的行動,下一秒就發現在自己身后,通往尖塔上層的升降機發出了“嘎吱…”的刺耳響聲。
“消滅那些法師!”希瓦娜很快反應過來,向屬下疾呼。
“他們要破壞通路!打斷他們的施法!”
女武神命令下達,揮動羽翼親入戰場。
對手用這么大陣仗破壞升降機,讓瓦格里指揮官的內心十分不安。
她隱約猜到了聯軍的戰術,如果天災軍團的地面部隊被困在下層,位于上層的天災工廠和詛咒教派的那個“研究素材”將處于不設防的狀態。
她是見過聯軍那兩艘能飛到天上的戰艦的。
對于那些窩在實驗室的同事死活,對巫妖王忠心耿耿的希瓦娜才不在乎,只是倘若發生什么意外,讓這些煩人的蟲子打擾了巫妖王大人的休息…
讓巫妖王失望,對希瓦娜來說比死亡都難以接受。
“你們!全都要死!”瓦格里指揮官雙手靈魂之力匯聚,將一把纏繞著灰色死霧的戰矛揮舞開來,撲向法師隊伍。
“還要多久!外圍保護部隊魔力不多了!”
百余肯瑞托法師組成的人墻把馬庫斯的寶貝冰法牢牢圍在空地中央,一名年輕肯瑞托咬著牙釋放奧術爆發,身邊食尸鬼的殘肢如同暴雨般落了一地。
被問到的一般謝頂老法師沒有回話,他帶領的冰法團正在全力向升降機方向釋放暴風雪,以達到指揮官那個近乎異想天開的戰術構想。
“是瓦格里!大家堅守!”
面對希瓦娜的進攻,法師們的防守顯得十分有限。盡管肯瑞托法師們個個戰技超凡,但為了方便釋放魔法設計的符文布袍限制了他們的防御力,這些施法者往日都站在隊友的重重保護下,誰能想到有一天,脆弱的奧術護盾竟然成了保護同伴的唯一屏障。
在外圍戰圈,馬庫斯被一只血肉巨獸和一群維庫戰士纏住,轉頭便看到了希瓦娜殺向法師們的一幕。
“重甲!沖進去!別讓法師們死了!”
他一錘子砸在血肉巨獸腳背上,回頭望向己方部隊。
“火球神教的!轟開一條道路,讓前排部隊進去!游俠和潛行者,準備白刃戰!”
戰事進行到這個地步,傷亡就難以避免了。
做了這么多努力,才看到封鎖天災回防路線的希望,這一隊寶貝冰法堅決不能死…
所以,需要其他人替他們死。
那個手持雙盾的牛頭人戰士咆哮一聲,將一大一小兩面盾牌當成重型武器,配合頭頂尖銳的牛角,仿佛鏟雪車一樣,奮不顧身地撲進食尸鬼和骷髏的海洋。
“哞啊啊啊啊啊啊————”
雙目赤紅的牛頭人戰士第一時間發現了希瓦娜,而女武神剛剛敲碎了一名奧法的奧術護盾,手中的長矛洞穿了年輕法師的脖子。
后者布娃娃一樣的尸體被丟在一旁,食尸鬼們頓時一擁而上…
牛頭人目睹這些,眼中紅芒更甚,氣息鎖定瓦格里指揮官,雄壯的身體化作離弦之箭。
沖鋒——
巨盾狠狠拍在希瓦娜腰側,打斷了她揮向另一個法師的戰矛。
“螻蟻,你惹怒我了!”
見有人亂入,希瓦娜大為不悅。
“成為天災軍團的一員吧!蠢牛!”
死霧彌漫,希瓦娜的戰矛撥開了飛襲而來的羽箭,矛尖一轉,在牛頭人的盾牌上留下一道散著黑氣的恐怖劃痕。
“死人,就該埋在土里!”
戰士身周血氣翻涌,牛眼里閃爍著復仇的光芒,一記盾牌猛擊迎向瓦格里的戰矛。
或許是mt的嘲諷技能生效,此時的希瓦娜已經忘記自己最初的想法,半透明的羽翼一振,合身撲向牛頭人,似乎只想把眼前這頭可惡的牛碾成粉末。
“吱扭”
正此時,在冰法們的努力下,刺耳的聲音在升降機方向傳來。一枚冰錐卡進了傳動裝置,在諾森德的嚴寒下法力凝結的堅冰和金石毫無區別,卡死了維持平臺升降的齒輪。
女武神指揮官心頭大恨,爆發出強大的氣場,黑霧完全吞噬了戰矛。
“死!”長矛飛出,穿透了戰士身前的巨盾和巨盾后左手的團牌,余勢未消,在洞穿對手小臂后刺進牛頭人身上的甲胄,帶著對方寬厚的身體向后飛去。
“要倒T了!”馬庫斯心下不甘,保護之手的光芒剛剛亮起,牛頭人的身影就被茫茫多的紅色血條淹沒了。
而正當法師團的眾人即將再次直面天災指揮官時,希瓦娜身后陰影一閃,潛伏已久的人類潛行者終于等到了時機,淬過圣光的匕首宛若毒龍般刺向女武神。
“咔—”
卻是希瓦娜一個轉身從陰影中捏住了潛行者的脖子。
“躲在陰溝里的無名之輩!死吧…”
希瓦娜嘴角勾起,蒼白的手指慢慢收緊。
然而命門被制的人類卻毫無驚恐之色,年輕面容上反而露出一個計劃成功的笑容。
“該死的是你…怪物!”
“以生者之名…”
在脊柱被捏碎的前一秒,潛行者左手射出一發弩箭,直指希瓦娜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