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聲巨響讓美夢中的馬庫斯翻身醒覺,從被子里伸出腦袋。
“瑞妮!”馬庫斯無可奈何地扯著脖子喊道:“打老鼠了!”
能在這個時間闖進馬某人香閨擾人清夢的,全艾澤拉斯只有一位。
羅寧破天荒地沒穿他那件紫羅蘭色的法袍,淡紫色的窄袖上衣上圍著一件火紅的裘鼠披肩,左肩膀金質的搭扣上鐫刻著肯瑞托的全知之眼徽記,滿臉喜氣地掀開了馬庫斯的被子。
“瑞妮一早就和溫蕾莎出門了,你趕快…誒呦我的眼睛!”
馬庫斯揉了揉雞窩一樣的腦袋,打了個哈欠,手心圣焰升騰,擋住了要害。
“咋呼什么?沒見過裸睡的啊?”他從床邊扯過自己的短褲,惱怒道:“得虧組個圣騎,要不我虧大了。”
馬庫斯懶洋洋地翻身下床,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
黑門12年的第一天,馬庫斯十七歲。
“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樣啊,”馬庫斯打量著人模狗樣的羅寧,嘖嘖稱奇,“混蛋從了良,看著跟專家學者似的。”
“趕緊的!”羅寧對馬庫斯的調侃無動于衷,“真要讓溫蕾莎等急了,吃掛落的可是我。”
馬庫斯不置可否地哼了哼,難得烏瑟爾出差在外,他本來想好好偷偷懶,誰成想來了羅寧不速之客。
轉了轉有些酸脹的脖子,馬庫斯將視線落在床頭,果不其然,一套嶄新的衣袍整整齊齊地疊在那里,自從認識瑞妮之后,馬庫斯就再沒為這些瑣事操過心。
………
“傳送過去多好…”
半小時后,羅寧騎在青驄馬上,抓耳撓腮地擠兌著慢條斯理的馬庫斯。
“統共才幾步遠啊,你看哈爾斯多開心。”
馬庫斯抬手,從路邊的柳樹上折下一根紙條,薅了根新抽的嫩枝,將一片葉子叼在嘴里,枝條塞進了老馬哈爾斯的嘴里,惹得它歡快地打了個噓律。
這些都是托詞,重點在于馬庫斯的第一次傳送體驗實在是有些…難忘。
被吉安娜帶著從達拉然回到洛丹倫,落地后的馬庫斯險些將苦膽吐出來。
一旁的阿爾薩斯當時看起來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將拳頭攥得發白,喉嚨上下聳動著,還對他的吉安娜妹妹豎了個大拇指。
是個狠人…
“嗨呀!”羅寧皺眉道:“按你這速度可趕不上洛丹倫的新春演出了。”
馬庫斯攤了攤手:“老大,那個壁爐谷的大爺不參加春演之后,我就再也沒期待過這個新春演出了。有這個功夫多吃點好的它不香嗎?”
洛丹倫的新春演出曾經也出過無數膾炙人口的節目,稱一句引領整個人類世界風潮也不為過,令人奇怪的是這些年似乎在自我閹割的路上越走越遠,能將一臺節目越做越尬,馬某人也只能表示瑞思拜。
“你懂什么,”羅寧嗤之以鼻,“重要的不是那些節目,是陪你看節目的人。”
馬庫斯訝異地扯住馬韁,回頭道:“嚯!你這思想覺悟可以啊,下定主意了?”
羅寧訕笑了兩聲:“年后回了達拉然,我們就結婚了。”
“恭喜恭喜,”馬庫斯由衷地道:“我怎么有種老父親般的欣慰感。”
“滾你的蛋!”
兩個男人如出一轍地在馬背上籠著袖子,相當不體面的隨著坐騎顛簸著,初春的洛丹倫寒意尚未消退,但旭日初升,陽光讓馬庫斯禁不住瞇起了眼睛,不再去關注兩匹馬在主人面前沒羞沒臊的蹭著腦袋。
“說起來你這個職稱也壓了這么久了,趁著結婚和領導提提?”
馬庫斯瞟了一眼羅寧:“人家溫蕾莎可是大戶千金,就你那個狗窩可太寒磣了。”
羅寧撓了撓頭:“我的申請被駁回好多次了,六人議會認為我的年紀對于大丨法師來說還是太年輕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馬庫斯詫異道:“安東尼達斯不是出了名的喜歡提拔年輕人嗎?”
羅寧苦笑道:“六人議會有一票否決權的…”
說起來此時的達拉然六人,克拉蘇斯是羅寧的授業恩師,凱爾薩斯是溫蕾莎的老鄉,按理說有拯救紅龍女王的功勞傍身,紅發法師怎么也不應該再和那些法師同僚廝混。
也混不到一起去,以前最不著調的同事突然走了狗屎運眼看就要發達,肯瑞托的法師們都是眼高于頂的人物,也放不下面子恭維羅寧,所以羅寧現在在達拉然的處境就是…被無視了。
領導也不曉得怎么安置他,同僚們把他當空氣,偌大一座魔法之國,羅寧竟然成了最無所事事的那一個。
不然也不可能帶著未婚妻大年下跑到洛丹倫來。
“嗤,”馬庫斯笑了笑,羅寧的面板在他眼里已經是45級精英面板,妥妥的領袖之下最強npc了,肯瑞托連個大丨法師的頭銜都吝嗇,實在是說不過去。
“要不然?”馬庫斯眨了眨眼,有些意動:“你想沒想過…跳個槽?”
羅寧警惕道:“米奈希爾家?我拿你當朋友,這樣的話以后別說了。”
“想什么呢?”馬庫斯翻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想沒想過離開肯瑞托單干,你這要人脈有人脈,要能力有能力…”
羅寧伸出一只手放到他額頭上:“丫沒發燒啊,怎么說胡話呢?”
激流堡式微之后,達拉然就成為了整片大陸的魔法中心,一千多年來,在人類世界最睿智的法師們一代一代的耕耘之下,肯瑞托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為收集法術而存在的松散法師組織了,達拉然能以一城稱一國,依仗就是這些堪比人形核武的肯瑞托法師們的威懾。
相反地,只要是稍微有點追求的法師,都不可能拒絕肯瑞托伸來的橄欖枝,而身處肯瑞托體制內的法師們,更是鮮少脫離達拉然。
人類世界的大部分國家都打過肯瑞托的主意,但真正被他們挖走的,絕大部分都是那些上了年紀,既沒天賦又沒前途的法師學徒。
世俗王國看中的是他們處理事務的能力,達拉然也樂得這些人有個更好的去處。
馬庫斯摸了摸鼻子,他是想讓羅寧幫他打工來著,但以他現在這個小身板應該是想多了。
這么說,羅寧如果亮明身份來到洛丹倫,迎接他的官員也就比烏瑟爾低上半級…
“我就是隨口一說,”馬庫斯嘆了口氣,稍稍有些遺憾。
他心下突然一動,“你想不想成為六人議會之一?”
羅寧瞪著眼睛望向他,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
“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干什么,”馬庫斯沒好氣地道:“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免費給你一條情報,肯瑞托目前的六人中,有一位研究通靈術…”
“克爾蘇加德?”
羅寧道:“這件事人盡皆知啊…安東尼達斯閣下還特意申斥過他。”
馬庫斯搖了搖頭:“如果你有心那個位置,就多注意注意他的動作,”他湊到羅寧耳邊:“二次戰爭后,據說這位大丨法師所在的戰場,有不少獸人術士的尸體不翼而飛了…”
言盡于此,馬庫斯嘿然一笑,如果真的能提前解決掉克爾蘇加德這個麻煩,說不定他這輩子就能在提瑞斯法林地圈一塊地,當個快樂的地主,生一堆孩子…
“羅寧!”
一聲矯叱打斷了馬庫斯的想像,一身盛裝的瑞妮柳眉倒豎,叉著腰,如一只炸毛的雌豹一樣怒視著青驄馬上的紅發法師。身披白色絨袍的婀娜精靈站在瑞妮身側,一雙銀白的明眸帶笑,俏皮地看著一臉囧像的羅寧。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瑞妮開始挽袖子,“不許把你肚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灌輸給小馬可,他還小!”
“還有你,”瑞妮轉頭對馬庫斯道,聲音卻軟了三分:
“怎么耽擱這么久,”她掏出一塊手帕:“擦擦口水,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猥瑣。”
瑞妮又是狠狠挖了羅寧一眼,俏臉一紅。
這小混蛋懂那么多奇怪的花樣,一定是這個老不修教給他的。
馬庫斯淚流滿面,你燉補品的時候考慮過我還小嗎?
要不是前世硬盤里老師們的諄諄教誨,加之這幾年身體素質強了不少(目前面板35級),小馬早就壯烈在大姐姐的胸懷里了。
在羅寧忙不迭地求饒中,馬庫斯若無其事地翻身下馬,也不栓,任由哈爾斯在草地上撒著歡。
這老家伙肉不好吃,嘴又刁得很,更何況屁股上還卡著洛丹倫皇家的烙印,不用擔心被哪個不長眼的小賊牽走。
溫蕾莎親昵地挎住羅寧的胳膊,兩個女人在中央并肩而行,堅決地隔開了兩個損友,估摸著馬庫斯在溫蕾莎心里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皇宮前的廣場上搭起了高臺,四周的看臺上坐滿了圍觀的群眾。
泰瑞納斯年紀一把,早就沒那個經歷與民同樂了,代替他出席新春集會的是王子阿爾薩斯。
馬庫斯遙遙看了一眼被一群貴族圍在中央,臉上寫滿了“想死”的王子,打消了去貴賓席蹭座位的念頭,與羅寧兩口子隨便找了個地方落座。
“這幾位是誰啊?”
馬庫斯湊到瑞妮耳邊疑惑道。
“今年剛出道的吟游詩人組合,”瑞妮臉上掛著姨母笑:“俊俏吧?”
“吟游詩人?”馬庫斯挖了挖耳朵,“還組合?”
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這不是語言節目嗎?”
“吟游詩人不能演小品嗎?消停點,別耽誤我看帥哥。”
“呵,女人…”馬庫斯幽怨地忘了瑞妮一眼,心想是我最近不賣力嗎?
“那這個節目是在搞毛?”
陪著瑞妮尬笑了半天之后,馬庫斯眨了眨眼,瞠目結舌地問道。
瑞妮也是一頭霧水,遲疑道:“主持人說…這是洛丹倫傳統服飾秀…”
馬庫斯憋了口氣,拉住瑞妮的手:“走吧,看這玩意干嘛許的呢?”
神特么洛丹倫傳統,這腦袋上的大光圈,說她們是阿古斯來的馬庫斯都信。
“不好吧…溫蕾莎…”
“呵呵,他倆剛才就溜了。”
瑞妮轉身望去,果不其然,羅寧二人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
“小男人,有心事嗎?”
瑞妮棕色的長發在馬庫斯脖頸間蹭了蹭,“過年呢,別悶聲不樂的,跟姐姐說說?”
馬庫斯笑了笑,搖了搖頭。
春節啊…這個名字在他的記憶里都快模糊了。
“對了,”他岔開話題,“烏瑟爾不在城里,你家有什么需要拜謁的長者嗎?”
艾澤拉斯的春節并沒有馬庫斯前世那么隆重,最重要的一項習俗也就是拜謁長者了。
“沒有,”瑞妮眼眸中蒙上了憂郁:“我只有一個早就不聯系的哥哥,你不是知道嗎?”
“呃…”馬庫斯愣了愣,卻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馬庫斯,”瑞妮囁囁道:“小家伙,你是不是開始厭煩我了?”
“別瞎想,”馬庫斯攬在瑞妮腰間的手捏了捏,“我還有一大半的姿勢沒實踐過呢。”
他在瑞妮的臉頰親了一口:“是不是誰在你耳邊嚼舌頭了?”
瑞妮搖了搖頭,輕聲說:“我只是覺得,你睡在我身邊,心卻好像留在另一個世界…”
她棕色的眸子凝望著馬庫斯的臉:“我真想拆開你的腦子,看看是什么讓你在夢中哭成那個樣子。”
天色漸暗,瑞妮轉過身,手掌撫過馬庫斯的臉。
“你從來不和我說,我也永遠不會主動問起,”瑞妮淺笑著:“我會等著你愿意開口那一天,小家伙,在你離開我之前。”
女孩的瞳孔輕輕顫動,臉龐上還是露出了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惶惑。
“你會離開我嗎?”
她呢喃著,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渙散。
“啊!”腦殼傳來的疼痛讓瑞妮嬌聲呼痛,卻是馬庫斯一個爆栗彈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痛嗎?”
馬庫斯笑問道。
“你…”瑞妮氣鼓鼓地道:“你又岔開話題!”
馬庫斯扳過少女的身子背對自己,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在女人白皙的鎖骨上親了一口。
“我只是不習慣和枕邊人說謊…所以,嗯,別強迫我。”
瑞妮掙扎著推開馬庫斯,氣息有些散亂,紅著臉道:
“瘋了?大庭廣眾的!”
馬庫斯莞爾,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面帶笑容的看向二人,這樣的小情侶在今夜的洛丹倫還有很多。
瑞妮扯了扯馬庫斯的手臂,沒扯動,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抱住他的胳膊,把頭埋在了他的懷里。
………
“好了好了,他們都走了,”馬庫斯笑道:“新衣服,蹭上脂粉不好洗了。”
“呸!”瑞妮啐道:“你從里到外不都是老娘…不都是我給你洗?”
“對啊,你不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啊?”
瑞妮從馬庫斯臂彎里抬起頭: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假的!”
“馬可!”
“呃…你說哪句?”
“永遠不騙我那一句…”
“我不是這么措辭的吧,姐姐。”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嫌棄我比你大。”
馬庫斯焦頭爛額,忽地眼前一亮:
“五歲而已,你看那邊那一對,差小幾百歲呢?”
瑞妮順著馬庫斯的手指望去,人高馬大的羅寧將溫蕾莎擁在懷中,精靈正在笨拙地回應法師的親吻。
“你又逗我…溫蕾莎可是…唔…”
瑞妮軟在了馬庫斯的懷中。
燈火如晝,一團煙花在洛丹倫盛放,照亮了相擁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