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右衛門一個外人自然是不可能參與進人家“父子忠臣”局的,但是都不需要用腦子去想,用腚眼兒都能想明白,他們不鬧騰一場就有鬼了。
現在左近的農民把忠右衛門當半個神仙看,照顧起來比伺候重富忠教還用心,忠右衛門也樂得無事。反正菱刈金山正在薩摩,幕府又不可能過來把薩摩一國沒收掉,還不是只能容島津家開采,無非就是讓島津家多出幾回工罷了。
往前百十年,島津氏也在南薩地方發現了本神金山,幕府并沒有想著沒收,而是很直接的讓薩摩出錢出人整備木曾川三川分流工程。好家伙,幕府當時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神機妙算。金山開采出了三十幾萬兩黃金,而工程預算恰好就是四十萬兩黃金。
就是掐著你的七寸來的!
所以島津家發現金山不要緊,要緊的是隱瞞住金山的產量。不然按照德川幕府的尿性,重修江戶天守可以把假銀的事情翻篇,但是你又有金山了,那么就幫我重修一下大阪城或者二條城唄,都是將軍様的城池,你身為將軍的臣子,報效的時候到了。
“那邊好像爭出結果了。”寺澤新太郎站在樹下,看礦脈邊島津家一幫子老老少少爭的面紅耳赤,現在終于停了。
“能有什么結果,總不能三七開,四六開吧。”忠右衛門一個懶驢打挺,從檐廊上坐了起來,這幾天累的夠嗆,躺下就不想動。
“朝這邊過來了。”守在一邊的天野動。
“恩?找咱們做甚?”
忠右衛門端正起身子,把草鞋穿好,等待島津家幾位大佬過來。閑雜人等自然早就被屏蔽開了,現下就剩他們幾個。
“拜見薩摩侯、羽林殿!”忠右衛門恭敬的行了一禮,人家地位在這,德川家慶面子上都要對他們以禮相待的。
“說來你我在江戶也曾見過吧…”島津齊興想了想。
“是,當初薩摩藩內奠儀,是在下奉命前來核驗。”島津齊宣去世的時候,正好撞上忠右衛門去薩摩藩邸打聽事情,于是就成了驗尸官。
當時還出了兩份驗尸報告給上面,一份是遠山景元用的,一份是跡部良弼用的。硬要說忠右衛門認識島津家祖孫四代也沒錯,就是第一代已經躺平閉眼了而已。
“你在江戶頗有名聲啊,老夫也多有聽聞,只是不曾想居然還有這般尋山探脈的本事。”島津齊興這下確認當初那個小小的幕府臨時工,果真是眼前的忠右衛門了。
“不敢自夸…”
“聽聞你是叔祖父又七郎久種之子?”島津齊彬大概也是聽到過傳言,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此事尚未完全問明!”忠右衛門沒有回答,重富忠教到是先答了出來。
“確實并未完全查明,島津氏天下名門,在下也不敢冒認,況且江戶川乃是將軍様御賜,亦不可隨意更改。”
不好意思了,看你們家這斗的人腦子都要打出狗腦子了,每隔十幾年就要殺幾十幾百個人腦子不等,咱們還是不要牽扯的太深為好。
“苗字不妨事,又次郎不也是苗字重富嘛,忠剛叔父亦稱今和泉。”島津齊彬故意點了一下自己的弟弟。
你給我認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已經是分家重富家的家主了,苗字都已經不再是島津了,不要得隴望蜀!
“你既然做了幕府旗本,合該歸宗,早些稟明本丸若年寄吧。”島津齊興開口,免得兩兄弟繼續爭一時口舌。
就算心里面是偏向重富忠教了,可是正常情況下,島津齊興還是要裝出一副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的樣子的。
到是他這句話在忠右衛門這里分量很重,說白了就是島津家官方承認你已經是島津人了,以后也可以號稱島津一門眾。只要你在幕府那邊手續能辦好,這邊直接就幫你上族譜。以后你就算是江戶川島津氏的分家之主,名門出身。
看我推辭,居然就直接硬塞?
島津家的出身這么不值錢了?
“這事且先不說,忠右衛門你既然有這般本事,能不能再尋一個金山出來?”調所廣鄉懶得和這父慈子孝的三個人一般,直接開口。
明白了!原來是應在這兒呢。見著忠右衛門能夠無中生有,找出這么一座金山。可是一座金山不夠給兩家分的,所以要不你就再找一個差不多的金山。這樣一邊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聽調所廣鄉把眾人心里所想的話給說出來了,島津父子齊齊轉向忠右衛門,到底是不如調所廣鄉臉皮厚。
“玩笑了,這金山乃是天地精華,等閑尋著一個已是機緣,諸位還想要第二個?”忠右衛門心里面呸了一句,你們島津家未免有點太不要臉了吧,這種話也問的出口。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島津家要臉,可能也做不了什么倒幕急先鋒了。臉皮不厚,怎么背著罵名,去干狗咬狗的爛事。
“薩摩往昔也多有金山,尋不著這般大小的,次一等的亦可。”調所廣鄉面色如常。
不好意思,論臉皮厚,這個日本沒有比我調所廣鄉還要厲害的。全薩摩幾乎一百萬人天天罵我,我不是活蹦亂跳活到七十?要的就是這個心態好,臉皮要比城墻還要厚。若是連這都問不出口,我還玩個啥?
“這是在難為我了…”忠右衛門搖了搖頭,很明顯的在推辭。
“一萬兩!”調所廣鄉毫不猶豫的伸出一根手指,開始報價。
“并非是錢的問題,過猶不及啊諸位…”忠右衛門沒想到調所廣鄉居然誤會了,以為自己是要報酬。
“兩萬兩!”調所廣鄉搞錢厲害,花錢也不猶豫,又豎起一根手指。
在他看來,這世間的事情,用人情固然可以去辦。但是人情總有用完的一天,還是金錢來的更實際。
“三萬兩!”見忠右衛門不答,調所廣鄉說出了一個島津三父子都咽口水的價碼。
“串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