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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舊相識里有女子

熊貓書庫    江戶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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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知道該用一波三折,還是好事多磨來形容。自從忠右衛門趕去比丘尼邸登記了防火單位之后,連續三天,比丘尼邸就沒有一個有身份的女人往外走了。

  打草驚蛇了?

  應該不至于啊,忠右衛門想來做的也很隱秘了。根本就沒有提及延命院的事情,除了登記了轎子之外,連一句廢話都沒敢多說。表面上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還真讓人以為江戶川大人乃是鐵面無私的清官呢。

  應該是巧合吧,忠右衛門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同時和助六兼顧延命院以及比丘尼邸兩處關鍵點,記錄每天那些貴婦人出入延命院的大致人數。當然也可能有人會喬裝打扮進入延命院,但這個概率相對比較小。

  從小到大一輩子養尊處優的女人,和十幾歲就嫁人,永遠都在水井和爐灶邊轉圈,生二三胎甚至四五胎孩子,過了二十五,老的和四五十一樣的凡俗女子是不一樣的。

  甚至有時候,能讓人懷疑這是兩個物種。東亞這一塊,如今又都是大男子主義盛行的時代。男人只管著在外邊經濟掙錢或者讀書上進即可,剩下的所有事情一概脫手,全都交給家里的女人。窮人家甚至有背上背著剛生下二三月孩子的母親,還要下地干活的情況。

  那些養尊處優,一輩子吃細糧,不用干粗活的女子,根本裝不成凡俗女子,怎么裝也裝不了。連走路的姿態,甚至彎腰的姿勢都是不一樣的。

  除非這位貴族大小姐親自跑到貧民區去模仿那些民婦,下三五年苦功,那才能真的演出窮人的那種景況。否則就算穿了破舊衣裳,也同樣能被忠右衛門一眼瞧出來。

  況且最重要的是延命院本來就是這些貴婦們虔誠信仰的寺院,這是公開的事情,來寺院里參拜并沒有什么不妥的。一年來上兩回,幫自己死球的老公祈禱一下冥福,或者是簡單的參拜一番,都屬正常。

  只要不事發,其實完全說的過去!

  所以明明一切如常,怎么突然沒什么人來了呢?

  “怎么這幾天都偃旗息鼓了,什么蹤影都尋不著?”忠右衛門回到家中,躺在緣廊上,拿著蒲扇扇風。

  “我也不明白…”助六也搖了搖頭。

  兩個人有些沮喪,不再說話,只是等著家里的晚飯做好。卻聽到院外有人敲門,家里的仆人立刻上前把敲門的人迎進來。理論上是助六的母親,實際上是大嫂的那位被喚了出來,和來人攀談了幾句,掏出一把錢把那人送走。

  “這是町里有什么活動嗎?”忠右衛門有些好奇。

  “是町里面來收取道灌祭的費用。”

  道灌祭?

  名字倒是認識的,太田道灌嘛,可是道灌祭又是什么東西?忠右衛門以前十幾年都活在寺院里,對于這種市民間的祭典活動,了解的不是非常清楚。

  見兩個小的都很迷茫,助六的便宜后媽便簡單的和兩個人扯了幾句。所謂的道灌祭,就是祭祀太田道灌的典禮,這一點兩個人聽名字就明白了。

  為什么要祭祀太田道灌呢?原因更簡單了,江戶城的肇基始祖就是太田道灌。所以生活在江戶城的老百姓很自然的會拜祭他。

  眾所周知,太田道灌是被自己的主公冤殺的,在日本的文化之中,這種被冤殺的人的鬼魂,那是有可能變成厲鬼的。在平安時代十分有名的菅原道真,想來應該聽說過的人不少吧。他被流放去世后,據說是化作怨靈,在平安京肆虐。朝廷和公卿們大加祭祀,甚至最后封他為“雷神”來安定他的怒火。

  江戶老百姓祭祀太田道灌其實也是這么一個原因,把你供奉為江戶城的守護神,希望你以后保護江戶這座你建立的城市,不要變成厲鬼在江戶亂搞。

  “棣棠花開七八重,可憐到頭無一果。”吟著這首詩,太田道灌在農歷七月二十六日遇害。祭典當然不在死的那天,一般在送去火化或者下葬的三十日或者四十日之后。忠右衛門掐算了一下日子,好像就在這兩天。

  所以街面上的町方挨家挨戶的湊錢,大伙兒一道給可能在忌辰亂跑的怨靈上上供,保佑一下自己的平安。

  江戶町奉行還會代表德川將軍,向洞昌院(太田道灌墓穴所在)、大慈寺(太田氏菩提寺)、五靈神社(供奉有太田道灌之木像),以及法恩寺、靜勝寺和妙義神社等寺社獻上一定的香火之資。

  德川幕府方面之所以愿意公開祭祀太田道灌,主要還是因為他有一個曾孫女,叫做阿梶。乃是初代將軍德川家康的側室,她撫養了御三家之一的水戶藩之始祖德川賴房,在德川幕府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各方面結合起來,所以一直到昭和十一年,二某六事變之前,道灌祭一直是江戶百姓會過的“鬼節”。

  難怪了難怪了!原來最近馬上要過“鬼節”了,所以那幫人也不往延命院里跑了。不說現在吧,將來還有大把的人在鬼節有這樣那樣的忌諱。想想也十分正常,出門偷漢子,本來就心里有鬼了,這要是還能膽大的在鬼節出去繼續偷,那絕對屬于人中龍鳳啊。

  忠右衛門和助六互望一眼,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早知道這兩天是鬼節,還去監視個毛啊,在家躺兩天不好嘛。

  估摸著怎么也要等道灌祭結束以后,這幫人才會繼續活動,到時候再加強監視便可,咱們現在也去給太田道灌燒點紙拉倒。

  “那邊假和尚還沒找著,咱們這已經查了半個多月了,一點影子都沒見,唉…”忠右衛門起身拍拍屁股往屋里走。

  “可不就說嘛,上面要是不滿,咱們兩個必然吃掛落!”助六也多少有些憂心。

  “希望后面能進展順利吧。”

  “等等,你不是認識個女子嘛!”助六像是想起了什么。

  “哪個?”忠右衛門完全不知道助六在說哪個女子,自己光棍一條,哪來的相好。

  “哎呀,就是那個,就是那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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