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小鏡波紋蕩漾,旋即,呈現出望氣樓,繼而畫面緩緩拉近,到了三層的客房。
客房淡去,呈現出內部臥室,空空如也。
蘇寧正疑惑,就見鏡中呈現浴室水霧,他呼吸一緊。
下一秒,就見鏡面驀然爆發強光,戰斗本能讓蘇寧瞬間將鏡子丟出!
“啊!瞎了啊!貧道的眼睛瞎了!”器靈凄厲呼喊。
旋即,“撲通”一聲,沉入大圓湖。
它還根本啥都沒看到,就給法術隔空閃瞎,蘇寧臉色悲憫:
“幸虧動作快,不然瞎的就是我…道長你辛苦了…”
水央宮上下,探出一顆顆腦袋,茫然不已。
浴室里,玖月捏著法訣,目光冷冷地盯著上空。
她這會正躺在浴缸里,水面上飄滿了泡沫,還有一只黃色的小鴨子…
頭頂,罩著靈力屏障,表面奪目的光輝正緩緩淡去。
“bia唧。”
玖月起身,踩在地磚上,面無表情地沖洗完畢,并將法術屏障擴展至整個房間。
走出浴室,右手腕上,一只白玉鐲微芒閃爍,收入其中的法袍披上身體——這赫然是件儲物法器。
推開門,就見花仙子趕來:“發生了什么?”
玖月道:“…沒事。”
恩,高傲的她不允許這種事傳揚出去。
夕陽沉入西天,黑夜降臨,星空明媚,大圓湖蓮花搖曳,蕩開無數光暈,如地上星河。
美輪美奐。
望氣樓頂,放上了一圈矮桌,擺滿了從外面訂的菜品、飲品,水央宮內,集體盤坐入宴。
一慶蘇寧大難不死,修為晉升。
二慶倫敦事件,粉碎妖魔入侵。
三慶玖宮主到來,接風洗塵。
晚宴上,蘇寧正式將倫敦事件,與自己的情況解釋一番,同時,也介紹了新成員玖月。
恩,經過他與幾名知情者的商討,公開的說法是,玖月為近期回歸的成員,聽聞蘇寧死亡,緊急調遣而來。
席間,玖月神情平淡,氣場強大,高手風范盡顯,只是讓寧錯等人略感疑惑的是,她看向蘇寧的眼神,就點冷…
“咳咳,說下正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寧正色道:
“我復活的消息,目前還沒擴散出去,我想的是,暫時不要公布。”
眾人詫異,李長亭疑惑道:
“為什么?這并無顧慮的必要吧,大可以說明情況,說是我們誤判。”
蘇寧抿了口啤酒,說:
“正常情況,的確如此,但歐洲的事情還沒結束,妖魔這次降臨失敗,可救亡會卻還在。”
據他所知,救亡會人員眾多,恩,即便刨除廣大的非核心成員,倫敦地下那些,就是所有了嗎?
未必。
起碼,蘇寧在血月神殿中,看到過的成員,數量遠超于此。
“救亡會并未滅亡,只是遭到了打擊,我雖然了解不多,但從經歷復盤,這組織的力量來源,應當與那本書有關。”
蘇寧認真道:
“而他們所信奉的‘災厄母神’,也盯上了我。”
李長亭沉吟道:“所以,你是想低調調查?”
蘇寧點頭:“外敵可怕,內鬼難防。
在與妖魔的作戰中,背后始終有把刀子,委實讓人難以心安,而我在倫敦展現出的力量,已經讓他們忌憚。
如果這時宣布我復活…擔心刺激到他們。
相反的,由我秘密調查,可能會更好。”
見眾人若有所思,蘇寧笑道:
“當然,也許只是我想多了,這樣并無作用,但左右人都死了,外面鋪天蓋地的宣傳,利用下也好。
而且,我肯定也藏不了多久,也許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幾次事件下來,蘇寧的武器、法術、絕招已經成了招牌,他不可能為了隱藏身份,放棄使用點金矛、山崩。
所以,最多也就隱藏一陣子。
寧錯皺眉道:
“可這樣的話,對外怎么說?之前是你與各大組織聯絡的,總要有個人替補。
而且,東京方面,要不要告訴御三家?
說的話,人多眼雜,增加泄露風險,不說,怎么安頓人心?”
蘇寧笑道:
“這個簡單,開個馬甲就好,宣布對外聯絡人員更換為人教鎮守使。我變化個外形即可,我復活的消息就局限于在座的人,能瞞多久,瞞多久。”
眾人面面相覷,并無異議。
只是…你為啥這么熟練啊喂!
宴后。
蘇寧將雪莉、李長亭叫來,說道:“休息下,我準備明天返回倫敦。”
雪莉詫異道:“前輩,這么急嗎?還是說,你有調查的線索?”
蘇寧搖頭,說道:“線索沒有,但可以慢慢找,我急著回去,主要為另外一件事。關于那些,幸存下來的‘容器’的。”
要知道,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修行天賦,且本身對超凡有極大興趣,蘇寧當然沒道理放過,如果能挑選幾個,組建個歐洲分部,就完美了。
“你要去哪?我也去。”忽然,披著白色法袍,神情淡漠威儀的玖月走了過來,直截了當道。
蘇寧有點不自然地看她:“干嘛?”
玖月道:“我要考察你,當然要跟著你。”
考擦?
雪莉有點茫然,不知道啥意思。
“咳咳,”蘇寧忙打岔,說:“行吧,不過你得換衣服。”
玖月冷笑:“可以,只要沒人偷看。”
蘇寧一臉茫然,裝沒聽懂。
旁邊,戴著鴨舌帽,鬼鬼祟祟,藏在欄桿后面的喬索索竄出來,抱住蘇寧胳膊:
“師叔,我也想去。我還沒出過國呢。”
蘇寧:…
沒抗住喬索索的死纏爛打,蘇寧勉強應下。
屏退眾人,返回房間,拿出玉符,分出一枚“十六號”的子符,開始群發短信。
江湖酒館,擂臺下,圍著大群灰風衣,熱切地望著臺上戰斗的兩人。
那是呂鳳山與白起在切磋。
雙方你來我往,打的虎虎生風,血氣彌漫,難解難分,突然,酣然戰斗中的兩人同時身軀一震,向后退去,異口同聲:
“我接個電話!”
說完,同時一愣,彼此看了眼,各自從口袋里拿出傳訊玉符,等看清文字,微微變色。
“隊長,怎么了?”一名灰風衣好奇問道。
呂鳳山吐了口氣,神情復雜:“魔都人教換人了。”
東京,劍道場館內,宮本武正在庭院中練劍,心無旁騖,兩側紅色燈籠隨劍風搖曳 突然,門廊上,小谷中介快步奔來,手里捧著玉符:
“家主!人教傳訊了!”
宮本武豁然望去:“內容?”
“今后,東京與正宗聯絡事宜,交由人教鎮守使負責,代號,十六。”
宮本武動容,哀嘆:“果然…換人了嗎。”
與此同時,另外兩家,以及東京分部五人收到相同的短信,心安之余,或憂慮,或嘆息。
倫敦,泰晤士河北岸咖啡廳,仍舊是那個熟悉的座位,洛黛爾與遲秋近乎同時抵達,落座,異口同聲,問道:“你那邊如何?”
憋了下。
遲秋眨眼道:“學姐,你先說。”
洛黛爾神情陰郁,搖頭道:“有三個人心動,說在考慮。”
遲秋苦著臉,說道:“我這邊,只有一個說有意愿,學姐,這群人是不是,經過這次事件,對超凡敬而遠之了啊。”
老師已經返回總部。
兩個人留下,完成后續任務,即:嘗試拉攏倫敦事件幸存者。
那些人,都是救亡會辛苦尋找到的,或多或少,擁有修行天賦。
騎士組織走的進化路徑,所以,對這幫人沒需求,可守夜人不同,走修行體系,自然不愿放過。
可縱使兩人按照名單,上門尋找,那些人,卻都表現出了抗拒的態度。
洛黛爾搖頭道:
“不是敬而遠之,相反的,目睹過超凡之戰,那些人對超凡的向往只會更強。”
“他們是怕了,信不過我們,擔心我們與救亡會一般。”
洛黛爾嘆息,“即便我說了,我們也參與了救援,用處也不很大。
沒辦法,我們的存在感太低,守夜人在普通人,大眾視野里,幾乎沒什么名氣,他們有防備也正常。”
遲秋說道:
“所以嘛,我就說院長的思想落伍,一直讓我們低調。
平常,就算殺了妖魔,救了人,也低調離開,不留名,美其名曰,真正的美德不應索求回報,結果呢?
搞的普通人都不知道咱們…”
他有點酸溜溜地說:
“你再看人教,每次出場都自報家門,口號喊得震天響,人前顯圣,法術效果也有多大,搞多大,再利用網絡傳播下,誰不知道?”
“閉嘴!”洛黛爾冷著臉,訓斥。
遲秋閉嘴了,意識到,不該提人教,觸學姐霉頭。
“嗡嗡”突然,洛黛爾身上傳來震動聲,遲秋刷的看過去,眼神詭異,洛黛爾也是一愣,從腰間取出傳訊玉符。
神情微變。
“怎么了?”遲秋眼巴巴問道。
洛黛爾神情復雜:
“人教聯絡我們,歐洲事件并未結束,接下來,鎮守使與玖宮主將帶隊前來。”
遲秋茫然,那又是誰?人教隱藏高手?
當晚,世界超凡圈子轟動,代行使死亡下線兩天后,人教鎮守使上線。
引起無數揣測。
深夜。
水央宮,人群各自歸去,蘇寧悄咪咪,來到仙橋上,利用御水術,將沉在湖底的九州鑒打撈上來。
用衣服擦拭。
“道長,眼睛好點沒?”蘇寧壓低聲音。
鏡面,盤膝打坐的老道正要說話,臉色微變,驀然消失。
“道長?”蘇寧迷惑。
“你在叫誰?”忽然,身后傳來清冷的女聲。
“當然是…”蘇寧下意識回答。
然后,一個激靈,轉身,看到身披白色道袍,黑發于腦后扎成道髻,美艷絕倫,神情冰冷的女修士漂浮在身后,幽幽地看著他。
短暫沉默。
蘇寧雙手背在身后,手腕一甩,將九州鑒二次扔進湖里,笑道:
“玖宮主也來深夜賞花?”
玖月眸子一眨不眨,盯了他好一陣,終于嘆了口氣,說道:
“你去那什么…歐洲,是為了招收弟子?”
說正事?
蘇寧意外,也正色道:
“是的,我找到了些好苗子,應該能收入人教,不過具體人選,還有待考察。”
玖月說道:
“你準備怎么考察?世上,有修行天賦的不多,但也不少,可天賦是一回事,心性是另一回事,再強的力量,給意志薄弱之人,也只是浪費。”
蘇寧看她:“你有辦法?”
玖月雪白下頜輕點,傲然道:“自然。”
第二天,下午,倫敦,河畔咖啡廳里。
洛黛爾與遲秋,終于看到了新上任的,人教鎮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