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
某座客房,陽臺上。
穿著襯衫,白領打扮的朱一聞將手中玉符收起,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煙,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收起,道:
“前原,準備下行李,咱們去趟魔都。”
在他身后,幾名御三家送來的修行者面露詫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道:
“您不是說,這輩子都不去了嗎?”
劍道少年前原一木同樣好奇。
朱一聞臉上表情一僵,好在是背對眾人,沒有露怯,轉身,沒好氣道:
“我那是氣話,聽不出來?”
頓了頓,他認真起來,說道:
“你們幾個不是總說,遇到的妖魔又少又弱,缺乏試煉機會嗎?這次給你們個大的。”
“有多大?”一個小和尚,好奇問道。
朱一聞笑道:“兩千萬人那么大。”
蓉城,劍閣。
幾名年輕劍修并排站在門廊下,看著油漆粉刷一新的宗門,露出自豪的笑容。
“只等師父和索索回來,就給他們個驚喜。”
文靜女孩吳怡擦著額頭汗水,笑著說。
“咦,是師父發消息了。”喬恩口袋震動,拿出傳訊玉符,驚訝道。
風林、火山、夏貓圍攏過來:
“師父說什么?”
喬恩面露詫異與激動:“要我們到魔都去。”
風林疑惑:“難道又有遺跡開啟?”
喬恩搖頭,正色道:
“此去,是為斬妖除魔。”
京城,紅井基地。
訓練區,當呂鳳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推開大門,故意大聲清了下嗓子,吸引來訓練的隊員們注意力:
“都練著呢?”
李歸和趙曉琪正湊在飲品機旁聊天打屁,聽到這嗓子一哆嗦,嗯啊應聲:
“練著呢。”
呂鳳山瞪了這兩人一眼,心說當著我面說瞎話,該打。
“是要行動了嗎?我聽說東南亞那群妖魔沿著東海北上了。”臉龐黝黑,身材敦實的康京副隊長走過來,渾身肌肉小山般。
呂鳳山背著手,點頭道:
“大股飛行妖魔出現于魔都外海,最新命令,調集全國精銳支援,嘿嘿,我可還記得,上次這幫雜碎大舉來攻,還是在海里。
當時出動了海軍都險些翻船。
本閻羅一直記著這筆賬呢,總算有機會報復回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出發!”
“是!”
訓練區內,眾超凡者朗聲應道,面無畏懼,反而躍躍欲試。
魔都遺跡后,不少人力量都有不小增幅,自信心膨脹,急切地想要大展拳腳。
人群中,站在壓力增強儀器內的陳瞳按開玻璃罩,汗流浹背的她眼瞳中亦有光亮。
長安市。
殿堂分部內。
“孫哥,這回緊急開會什么事?”南風走進會議室,朝著相熟的男人問道。
孫哥搖搖頭,不確定道:
“好像是杜閻羅要出差。”
說話間,會議室門開,曾于長安夢境中,皇城內,幫助蘇寧阻攔妖魔的杜元春大步走進來,坐在主位,直截了當道:
“我要去魔都一趟,支援兄弟部門,這幾天分部事務由副職代掌。”
“這…如果西北出現危機怎么辦?”
一名灰風衣擔心地問,長安輻射西北,沒有閻羅坐鎮總是不安心。
杜元春笑道:
“近期各分部成長起一大批精銳,防衛力量今非昔比,即便沒了我,你們也一樣能解決,倘若你們搞不定的,加上我也沒用。”
頓了頓,他說道:
“放心,如果真有意外,劉閻羅會頂上的。”
殿堂閻羅級高手數位,各自坐鎮一方,卻并非一成不變,有犧牲的,也會有新生的。
眾人放下心來,南風與孫哥卻是忍不住想起,被代行使帶去魔都的鄒方等弟兄,開口道:
“杜閻羅,你去了那邊,能不能看下鄒哥他們過的怎么樣。”
杜元春愣了下,點頭:
“會的。”
他并不覺得鄒方等人會過的很好,成為修行者的召喚物,大抵整日被禁錮著,需要時候放出來做炮灰吧。
甚至,這么久過去,是否還“活”著也說不準,召喚物一樣會“死亡”的。
但他不忍說出心中猜測。
而就在人教與殿堂開始調遣人手的同時,魔都市內,同樣暗流涌動。
下午的防空警報牽動了整座城市的心。
之后,官方媒體,本地電視臺等渠道更是播放了相應預警,機場停航,所有航安取消,港口關閉。
進出城市的公路,鐵路也進入調控狀態。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轉。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因為殿堂與人教的存在,這座城市的安全系數大增,令許多市民幾乎忘記了妖魔的恐怖。
直到今日,飛行妖魔撕開空中防線,禍亂各區,造成多處混亂,好在各方處理及時,才未釀成大范圍慘劇。
其中,玖月以水系法術斬殺銀色妖魔的一幕,也在網絡上引發熱議。
“咦,這就是你們說的熱搜榜嗎?我上榜單了啊。
這是誰拍攝的本座,照片?呵,清晰程度尚可,但若論神韻,卻遠遠不及當年我所見過的宮廷畫師…”
水央宮,望氣樓,房間內。
玖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用寬大的白色浴巾裹住身體,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到床邊,花仙子正看著手機,不由點評。
花仙子憂心忡忡,說道:
“還不知道這次妖魔陣仗如何,但蘇寧擔憂的對,會飛行的妖魔,即便實力差一些,但也會格外難以對付。
如果它們的目標是地宮還稍好些,就怕襲擊城市,就難防了。”
玖月扭著腰肢坐在一旁,拿起屬于自己的新款手機,一邊翻看網上報道,一邊輕聲嘆道:
“與妖魔對抗,哪有不死人的?習慣就好。”
她當年跟隨父親行走九州,即便在那個只有妖魔遺種存世的時代,目睹的慘案也不知多少。
更早已明悟,擔憂并非應有的情緒,冷靜與全力以赴,才是。
“對了,林綰在嗎?我剛才想到了一個適合她的法術。”玖月突然問。
花仙子說道:
“她出去見個老朋友,等下回來。”
雨花弄堂。
深處,今日黃昏,天邊難得的火燒云,在這個季節并不常見。
紅暖的光線從頭頂的“一線天”照進來,整個弄堂充滿了人間美好的煙火氣。
“你的。”
系著圍裙的林綰走出來,用卷起袖子的手臂將招牌素面放在白起面前。
熱氣騰騰。
穿著白西裝,卻顯得有些疲倦憔悴的白閻羅掰開筷子,大口吃了起來,有些狼吞虎咽。
與他平素拿腔作調的“人類高質量男性”風格截然不同。
“今天很忙?”林綰坐在旁邊,問道。
白起點了點頭,說道:
“事情很多,一刻不得閑,等下吃完這碗面,還有三個會要開。”
頓了頓,白起喝了口湯,隨手將一張條子丟在桌上,仿佛隨意般道:
“這兩天,魔都不安生,隨時可能有危險,你最好先出去避避風頭,拿我的批條,隨便走哪條路,沒人會攔你。”
林綰眼神閃動了下,聲音柔和道:
“是妖魔要來?市里這么大,總也輪不到我。”
“防患未然嘛,要按概率算,確實如此,可落到具體的人身上,一旦撞上,傷亡就是百分百的。
你…畢竟早退役了,這次來的都是飛行妖魔,很難對付。
不像海上的,陸地上的,拉一條封鎖線就成了。”
白起邊吃邊說。
林綰想了想,收起條子,說道:
“好吧。”
白起笑了,他站起身,用手絹擦了下嘴角,說道:
“還要忙,等事情了結,再見。”
說著,就走了。
林綰看了老同學一眼,這位頗有江南風情的女孩露出笑容,隨手將條子撕碎,轉身關了鋪子,反鎖殿門,手一拍,進入水央宮。
眼神中,滿是昂揚斗志。
離開殿堂那么久,這次,她要重返人前。
一夜無話,翌日,陰。
魔都上空光線晦暗,整日里氣氛緊繃。
又出現了兩頭飛行妖魔。
為了阻攔,有戰斗機升空遠處射擊,飛行員意外進入精神干擾范圍,整機墜落。
燃燒成了一團熊熊的火球。
掉在了黃浦江里,引發區域恐懼。
午后,蘇寧得到了白起的消息,說各地精銳超凡者已分批抵達,共聚江湖酒館,邀請人教代表前往,共商防御計劃。
玖月聞言,要求同往。
她對于殿堂的印象還止于基地里那些研究員,蘇寧答應了,想了想,順便帶上了寧錯。
魔都,工作室內。
午休時,員工們正聚集在一起聊著警報話題,有些許心不在焉,明顯被市內猝然緊張的氛圍影響了。
“寧姐。”
“老板。”
忽然,電梯門開,寧錯走了進來。
眾人忙起身打招呼。
后者擺手道:
“這幾天情況特殊,安全起見,轉為居家辦公,都下班吧,記得和家里人說,盡量不要上街,市區這么大,只要不去太空曠的地方,危險不大。”
武安也笑道:
“老板都發話了,都愣著干什么,都回去吧。”
將一群年輕員工送走,寧錯看向武安:
“你還杵著干什么?”
武安笑笑:
“我自己住,回去也是出租屋,還不如公司安全呢。”
寧錯一眼看破他的心思,皺眉道:
“你不會是想著出去拍素材吧。”
武安訕笑了下,想要否認,但給寧錯那雙愈發令人敬畏的眸子一戳,就不敢了:
“老板,你難道忘了?我進入咱公司前是干嘛的?”
說著,他突然認真道:
“我可是戰地記者啊!是沖鋒在第一線的拼命三郎啊!
可是這段時間安逸的,不瞞你說,人都快廢了,我最近正想著掉崗,重新回一線崗位去,那樣的生活才適合我,是我想要的。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舒舒服服拿錢更好,以往的搏命是為了博眼球。
但我真不是。
我是真的喜歡戰地記者這個身份,就像那些真正喜歡極限運動的一樣。”
寧錯看了他幾秒,失笑道:
“和我說這么多,是覺得我會阻攔你?都是成年人了,只要是深思熟慮過的,而非腦子一熱,那任何冒險的嘗試都該支持。”
武安啞然。
寧錯猶豫了下,隨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折起來的黃紙符箓,丟給他,說道:
“這是我家里…從特殊渠道搞來的好東西,你冒風險行動,這是工作范疇,那公司也有義務給員工保障。隨身攜帶,也許能有用。”
說完,寧錯轉身離開,開車回了家里的別墅。
進入院落,就看到父親、小姨等親人都在,看到她回來,齊齊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你還亂跑什么?在家里不要外出,公司的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犯得著冒險?”
兩個至親語氣責怪,但眼睛里都是擔憂。
寧錯露出甜甜的笑容,少女般跑過去,挽住小姨的手,一陣撒嬌,又在父親面前乖巧認錯,弄得兩人哭笑不得,毫無辦法。
“好了,我這都回來了,接下來都不出去了,你們也放心了。”
寧錯認真道。
旋即接口上衛生間,卻悄然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符箓。
手一甩,點燃,剎那間,無形力量蕩開。
別墅內,所有人頓時感覺強烈的困意襲來,很快閉上雙眼,昏昏睡去。
寧錯轉身,一左一右,將父親與小姨攙起,旋即朝客廳中浮現的虛幻玉門走去,將昏睡過去的兩人放在水央宮內。
“抱歉,還不想告訴你們實情,但外面又太危險。”
寧錯輕聲說,旋即起身,關門,看向門外的身影。
蘇寧溫聲道:“走吧。”
寧錯點頭:“恩。”
四十分鐘后,寶藍色的轎車停在了江湖酒館附近。
蘇寧、玖月、寧錯三人結伴朝目的地走去。
其中,寧錯用符箓改變了容貌。
玖月不屑為之,只是用法術隱藏三人,避免因自己太過耀眼而引發路人關注。
至于蘇寧,他心里壓根沒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著一路上所見的,原本繁華,卻突然蕭瑟起來的城市,只覺沉甸甸的。
“請進。”
出示門卡后,蘇寧三人在服務人員敬畏的目光中踏入江湖酒館。
一樓內,人聲鼎沸,一眼望去,灰風衣散落。
時隔良久,這座場館重新熱鬧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氣氛卻不再是激動興奮和期待,而是嚴肅緊張。
“你們就是人教的超凡者吧!”
蘇寧正感慨著,突然從側方竄出來一個頭發蓬松,戴著厚底眼鏡,一臉興奮變態表情的青年,結結巴巴道:
“我叫宋一哲,我能看看你們的機甲嗎?”
蘇寧、玖月、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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