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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大明鹽政問題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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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一夔整日里苦不堪言,不要說做事了,即便是做人都沒法做了。

  這些人下手實在是太黑,搞得曹一夔焦頭爛額。

  這些事朱翊鈞都知道,也早就想到了。

  就不說后世的貪官們怎么聚一起的,單說說明朝的吧。這些人對皇帝都干過這種事,拉皇帝最親近的人下水是他們一貫的伎倆,而且屢試屢靈。就比如弘治年間鹽政改革,他們就把張皇后的家人拉下了水。

  弘治皇帝有多么寵愛張皇后,這個就不用說了。這應該是歷史上少有的寵愛皇后的皇帝,一輩子就一個皇后,沒有其他的妃子,對皇后的娘家人自然也是照顧有加。

  這些鹽商就盯上了張皇后的家人,大肆賄賂張皇后的弟弟,給他無數的好處,將他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如果一旦事情鬧大了,也有張皇后的弟弟在前面頂著。不是誰都是朱元璋,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大義滅親。只要你家的親戚牽扯進去了,你就會從輕處罰;他們都從輕處罰了,那我肯定也能從輕發落。在整個官場上,我也是有人的,自然會有人幫我說話,所以一切都不是問題。

  在這方面,他們很熟門熟路。

  朱翊鈞對此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用這招對付曹一夔,根本就不奇怪。

  比如說這些人跑到了曹一夔的老家,通過一種非常巧合的方式賣給了曹一夔的侄子二百石鹽引,以后要給他引進鹽商生意的架勢。

  所有人都知道,食鹽生意是天大的利潤。對于曹一夔的家人來說,這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肥肉,哪有不撿的道理?

  可你只要進去了,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首先,你是自己人;其次,他們會拉你做非法的生意。等到你發現問題的時候,那就麻煩了。

  也幸虧朱翊鈞派人盯著,及時把消息給了曹一夔,不然的話就糟糕了。

  即便如此,曹一夔還是跟家里的關系鬧得很僵。

  在家里人看來,這是正當生意,是發財之路,你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做生意,就是擋了我們發財的路,我們又沒有影響你。

  再說了,就算影響你了,你也是應該的。這么多年了,家里面舉家之力含辛茹苦的供你讀書、讓你出去,可不是讓你當官擋著家里發財的,你應該想著回報家里、幫著家里發財。

  哦,你倒好,當了官就要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這當了官,我們的日子也沒見得過得多好,你憑什么還來擋著我們發財?

  兩者的觀念瞬間就有了沖突。

  曹一夔現在不光是整個人干什么活勞累,而是心靈上的折磨。

  如果他不想做個清官,只想同流合污,那就簡單的多了。豪宅、豪車、美女,想要什么有什么,甚至家里面的人也可以跟著發財。做三年的兩淮巡鹽使,能為自己,甚至兒子都掙下花不完的身家。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起來。”

  “是,陛下。”曹一夔從地上爬了起來,眼圈還是有些發紅。

  朱翊鈞轉頭對張誠說道:“搬個凳子過來,讓他坐下說。讓御膳房準備碗湯,要人參的。”

  “是,陛下。”張誠連忙躬身答應,然后退了出去。

  有人給曹一夔搬了一個凳子,曹一夔直接坐了下來。

  他心里面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來到皇帝這里,果然能得到心靈上的慰藉,皇帝對自己的好,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陛下,臣這一次去兩淮,發現鹽政已經崩壞了。比起前兩年前看到的更加觸目驚心,更加讓人不知所措。”說到這里,曹一夔的臉色十分難看。

  朱翊鈞笑著說道:“兩年前,你向朕提了八項策略。現在兩年的時間過去了,朕想問問你,怎么樣?還有信心改嗎?”

  聞言,曹一夔陷入了沉默。

  兩年前,他是意氣風發;可是在那里過了兩年,見識到了一切之后,他的心里面拔涼拔涼,一點一點的溫度都沒有了。

  曹一夔原本堅信可以改變一切,只要自己清正廉潔就可以。

  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到下面一看,他的心就涼了。

  根本就改不了。

  什么叫積重難返?

  這就叫積重難返。

  曹一夔直接趴到了地上,淚如雨下的說道:“陛下,臣讓陛下失望了!臣無能!兩年多了,臣沒有想到解決之道!”

  朱翊鈞直接走到了曹一夔的身邊,伸手把他攙扶了起來。

  按著曹一夔坐下,朱翊鈞笑著說道:“這兩年,你的經歷朕都知道,你的辛苦朕也都知道。不過朕要告訴你,這天下只要想做,沒有做不成的事。這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總能走得通。”

  曹一夔頓時就沉默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皇帝有這樣的信心為國為民,當然是好事。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表示支持、奮勇上前。

  可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難辦了,搞不好就會撞一個頭破血流,甚至皇帝都會撞成一個頭破血流。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要不要說實話?

  想了想之后,曹一夔咬了咬牙,覺得還是要說實話。

  如果皇帝不聽還要繼續干的話,那自己就沖鋒向前。哪怕最后落得粉身碎骨,像晁錯一樣的下場,自己也要干。

  整理了一下情緒,曹一夔說道:“陛下,大明的鹽政徹底爛了。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

  “說出來聽聽。”朱翊鈞面容嚴肅的說道。

  朱翊鈞自己也有一些線索,也派人調查過。可是人和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曹一夔這兩年可是深入其中,摸到的東西別人恐怕不知道。

  “是,陛下。”曹一夔答應了一聲說道:“大明的鹽政問題很嚴重,如果非要說的話,可以大概是分為幾個方向。最底層的是灶戶,這些人真的是太慘了。”

  曹一夔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人衣不蔽體,整日里勞累,甚至很少有能活過三十歲的。無論是鹽場的官員,還是小吏,全都欺壓這些灶戶,簡直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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