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先起來吧。”林奇尷尬道，空長十余歲，也是第一次有人跪倒自己面前。
“你幫幫我，不然我就死定了，求求你了。”學徒哽咽出聲，死死拽著林奇的袍服。
“如果力所能——”
“林奇。”忽然王若綾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林奇臉色微變，腦海中閃過今日種種過往。
“這份我昨晚做的筆記，也送給你吧。”王若綾從懷里遞出一疊資料，筆墨猶新。
“那你怎么辦？”林奇反問。
“這有什么，我都記在腦海里了。”說著王若綾便發出銀鈴笑意轉身離去。
從最初開始，得到他的魔方速擰解法后，對方便不斷地想要補償給自身。
王若綾，你還真的絲毫不想欠任何人呢。
林奇默默讀出深層意圖后，意識到這可能便是曾經的童年創傷。
隨即他回過身來，神色無比嚴肅，手指重新按壓在骸骨法袍的刺繡上，隨時準備召喚。
魔寵渡鴉也隱隱聯系，再不濟，那也是求救的好訊息。
“哦？”身上的學徒忽然發出冷笑，“既然你已經發現了，為什么不對剛剛那位女子求援？”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斗，何必牽扯無辜女子呢。”
林奇語氣淡然，波瀾不驚。
顯然剛剛王若綾并沒有“看到”他身下的學徒，問都沒問便轉身離去。
“你就這么有勇氣？”對方反問。
林奇搖搖頭，“倒也不見得。”
“但我想方法越復雜就越容易出錯，你要死能夠直接從我這里拿到，必然早就出手。特意挑選這個角落，也是因為足夠偏僻？”
“結合剛剛的要求，顯然你想要從我嘴里吐出‘幫助’、‘同意’之類的詞匯。”
剛剛他已經找到方向，再過兩個路口便會轉回人多的城堡通道。
林奇天生就不是會輕易屈服的人，再絕望的困境，他都會思索手里可以動用的一切資源。
總讓身處夢境，他都會掙扎求生。
妄論手段更多的現實世界。
召喚不死生物，引來“石魔像”斬殺，直接激活報警系統，這套借力打力的combo已經待命。
主要是后續不好不好收尾，他才暫時沒有行動。
“說吧，你是誰？”林奇嘆氣。
“呵呵，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是誰？”
下方的法師學徒抬起臉，是一張和林奇一模一樣的臉龐。
林奇曾經看過一部多重人格的短片，一位女醫生正在給患者治療，可對座的患者周邊不斷出現新的人在自言自語，都是他的分裂人格。
最終，女醫生憤怒制止諸多爭吵人格。
然后畫面一轉，真正的醫生走了進來，剛剛的女醫生也是分裂人格之一。
學徒咬著牙，“你的運氣真是好，什么時候都有幫助你的人。”
林奇搖搖頭，顯然眼前這位只有他能夠看到的“學徒”便是前身殘留的最后意識。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林奇說道。
“而且在脫口而出的瞬間，我已經反應過來，最初困惑的地方。”
“風本質上就是太陽照射地面，導致空氣受熱膨脹上升的定向移動。”
“這一切的前提便是得先有空氣！”
“但我這記憶宮殿里，哪來的空氣？”
換個角度，如果“風能”只是他的想象，那就沒有什么能量一說。
“如果我是你，我會繼續潛伏等待。”林奇納悶，“既然在高考到進入魔都這段時間你都能夠忍耐，干嘛不繼續忍耐下去呢？”
林奇猜測。
所謂“風能”恐怕便是前身意識最后的掙扎手段。
可現在自己雙王四二在手，對方一把散牌哪來的勇氣叫地主?
然而腳底下學徒，當即臉色猙獰，“我想等，想安靜地看著這美好世界的最后一眼，可是你給我這個機會么？”
“哪有像你這樣夸張的人？不斷地抽取記憶宮殿的物質制作固態符文，才不過半天，我的靈魂意識便湮滅大半，你說我還能夠等待么？”
說著他便沮喪低頭，“剛剛你沒有答應再也不制作符文，那我也熬不過去的。”
林奇嘴巴微微張開，這壓根不可能。
而他終于弄清楚記憶宮殿那些看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支架”材料。
感情都是鮮活的靈魂能量。
林奇也瞬間反應過來。
未來某個關鍵階段，身軀殘留的“舔狗”條件反射恐怕便是對方的手段。
剛剛拼命消耗自身展現“風能”便是在自我證明，吸引他繼續引發這種刺激。
但“刺激”本身就會衰竭，所以這種破釜沉舟的舉動出現后，對方壓根無路可退。
林奇頓時猛拍大腿，“能量”與“物質”本來就是兩面一體。
靈魂能夠在記憶宮殿以“材料”形式展現，自然能以“能量”形式展現。
借由對方，他相當于摸索到了“創造性”之外的另一個關鍵契機“動力性”。
“你也真是夠絕的，明明活著的時候還舔得不行。剛剛我遭遇張暖暖的時候，就是你發出的邪惡私語勸我殺了她，永絕后患？”林奇吐槽。
學徒反倒是一臉無奈，“你覺得可能么？那根本就是你內心潛意識的倒映。”
“就和法師一樣，掠奪天地所有的生機為己用。某種程度來說，你確實是‘天生施法者’。”
“那接下來呢？”林奇尷尬。
此刻走廊盡頭的林奇，更像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對著墻角自言自語。
從他叫破的那一刻，對方的身影已經漸漸變得透明。
前身靈魂用盡籌碼，已經連上賭桌的資格都沒有了。
學徒臉色苦澀，“其實你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后，我已經沒有回來的資格了。更別說你做得比我還好，不像我就是個廢人。”
說著他也松開林奇大腿，目光寥落望著通道通道無法直視的陰影。
“我剛剛出來，更多是想占據些許高姿態，擁有多點的本錢和你談判。但你都拆穿了，我就把最后的都告訴你吧。”
隨著對方傾訴，林奇的神色變得更加嚴峻。
前身意識其實也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對方只是隱隱猜測，那位駱啟恐怕當初試圖執行邪惡的“儀式”，但中途出了岔子，結果駱啟的靈魂和前身的靈魂都禁錮在一起。
最終林奇穿越過來的那一刻，他們兩的靈魂便化作記憶宮殿的物質能量基礎。
駱啟的靈魂消失了，所以這才是他壓根無法再復活的原因！
而洛氏夫婦知道一二內幕，或許懷疑關鍵點在他身上，這才試圖強行抹殺他。
“林奇，就當我求你了，照顧好我爸媽還有林璃、林朵她們，擁有記憶宮殿的你必然可以成為藍星最強的法師，如果可以，幫我安排她們入學，同樣成為法師吧。”
“最后，要是可以，在暖暖遇到挫折的時候，拉她一把好么？就當是前房主對新房主最后的乞求了。”
話音剛落，前身靈魂逐漸飄散殆盡。
林奇也瞬間感覺到，腦海中的記憶宮殿里，他隱隱多了一道控制風量的閥門。
從此，供能不再是困擾的問題。
林奇猛地一頭重新扎回盥洗室里，成為十分鐘內三度進入的猛男。
小間刷了慘白漆面，墻磚壁沿的盞燈搖搖晃晃。
林奇順著最初的約定，揉搓法袍的指定位置，喚出那幽魂前來。
“你是不是一開始知道些什么？”
看到虛影漸漸成形，林奇直接反問。
這位幽魂只是輕輕淺笑，“看來你已經取得最終的勝利了。”
當初他和這位九環死靈師幽魂約定的誓言，是不得撒謊。
但是抵不住對方知道不說，這便是契約最大的漏洞。
林奇的記憶宮殿秘密太大，后面龍蛋也是茲事體大。
一開始他還沾沾自喜自己得到幫助，卻又保持了隱私距離。
哪曾想到還會被擺了一手。
別人看不出來，但是一位專精死靈術本身還是幽魂的死靈師，這種靈魂專家會看不出來？
他才不信。
但對方親口認證前身靈魂意識消磨，他總算也松了口氣。
“那你當初就半句話不說？”林奇甩鍋。
幽魂保持風度，“你作為副人格，都能夠潛伏18年一朝上位。蓋棺定論之前，我并不能夠保證前身人格不會重新奪回主導權。”
“對我而言，無論是你還是他，都擁有見證真理之門的潛力，那我何須冒險。”
林奇差點笑出聲。
這不就是王朝更替，臣子換了一套朝服還能繼續發光發熱的套路么？
“實際上，從一開始你便能夠發現蛛絲馬跡。在夢境里，對方是不是也通過鏡子的你和你溝通？包括那天在酒店，我發動幻術也是靠著鏡子中的你。但凡你問起或者想起這種共同點，就知道這絕非尋常。”
林奇聽得啞口無言，這還成了他的錯了。
不過他還有更關鍵的問題。
前身的靈魂和駱啟的靈魂，都成為了記憶宮殿的材料。
那用完了，他不得再補充？
“有什么吸納靈魂的方式么？”林奇作死問道。
幽魂的軀體瞬間凝實不少，瞳中靈魂之火更是熾烈綻放。
“有，巫妖之路便是如此，你有興趣？”
“說說？”
“成為巫妖的過程，便是以邪惡儀式殺死無辜者，以對方靈魂為餌食，滋養壯大自身靈魂。最終分裂自身靈魂，存入命匣之中，成為真正巫妖。”
“日后哪怕本體消亡，巫妖也能夠靠著命匣殘存的靈魂，重新復活。”
林奇聽著就感到頭疼，這完全是在勾引自己走邪路呀。
算了，等會的符文課說不準能夠給他提示，讓記憶宮殿從原本的粗狂小工坊變成工業4.0工廠，先去看看課程再說。
“對了，黃昏巨龍會聽過么？”林奇想起王若綾的話，提問道。
“嗯，不過他們招納新生都是在中區開始。你在北區就收到了？不然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說著幽魂露出驚詫的目光，開玩笑道，“一般這種都是涉及預言的懷疑。”
“該不會，你是他們要尋找的那位變革法師世界的預言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