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謙看到桑柏的手中拎著一條大鯉魚,于是笑著說道:“看來今天又有口福了,可以吃到桑柏做的鯉魚了”。
欒道一扭過頭來,望著桑柏手中的魚道:“你吃的還少了?你們幾個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整個村里誰不知道啊”。
馬伯謙聽了回道:“這有點夸張了吧,我們一周也就是一頓兩頓的,誰沒事整天喝酒啊,況且人家桑柏現在這么厚實的身價,哪里有時間天天做鯉魚”。
“您二位胡侃別扯我行不行”桑柏聞立也笑道:“好像你們少吃了似的”。
黃道然哈哈的笑著同兩人說道:“今天原本你們該有口福的,桑柏半道上踩了一只大老鱉,有這么大。我覺得太大了勸他拿回家里去養,誰知道被他一下子又給扔回了河里…”。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伸手比劃著老鱉的大小。
誰知道馬伯謙聽了說道:“那可能是一只,前段時間聽到呂三老先生也抓到了一只鱉,也是因為個頭太大了,說長這么大不容易又給放生了”。
“我是親眼看到的,差不多就你比劃這么大,大小呢像是家里小煤爐子上燒火的剛精鍋口那么大”欒道一說道。
“還真差不多!照你這么一說可能真的是只同一只。像是這么大的王八真的好多年沒有看到了,現在捕魚捉蝦的網子都好了,很多人也不講究了,到了河里下的網子都是那種小眼子的,老百姓叫斷子絕孫網,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啊,魚都捕沒了,說不定多少年后,咱們看稀有魚類就只能看標本了”黃道然說道。
“這事是咱們可以操心的么?咱們呀,還是想想看晚上吃點什么吧”欒道一笑瞇瞇說道。
“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這時候呂慶堯手中拎著一個籃子走進了院子里來了。
“正聊桑柏剛才抓了一只大老鱉,然后又被他給扔回河里去了的事情呢,怎么,你的籃子里裝的什么?”馬伯謙問道。
呂慶堯斜了一下籃子,讓大伙看到了籃子里的東西。
“看到沒有,標準的野生大青蝦,今天也是你們運氣好,要不然啊可沒有這口福”。
柳樹莊的大青蝦很好吃,以前鄉親們打到了都會拿出去賣。
不過現在也沒有人家在乎這點錢了,關健是大家幾乎都上班,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閑著沒事下河抓魚摸蝦的。
一般來說現在都是老爺子們沒事下個籠子似的,抓點時鮮過過癮,很少有專門去抓的了,至于外面逮個河就下網的事兒,在柳樹莊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黃道然看了一眼蝦,發現都是活蹦亂跳的,于是說道:”留在家給大愉小樂她們吃唄,我們這邊拿什么下酒不是個吃啊”。
“留了,留了,她們倆個丫頭留了足足夠一盤子的了”呂慶堯笑道。
大家坐了下來,直接就在院子里擺開了架式,桑柏這邊殺魚,剩下的人剪蝦。
黃道然張口說道:“對了,誰家的狗下崽子了,給我抱一條過來,這么大的院子沒個狗不成。有個狗貓什么的多一點生氣”。
呂慶堯想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人:“我好像沒有聽說誰家的狗下崽子了,你們聽說了沒有?”
馬伯謙也搖了搖頭:“上個月四喜家的一窩小狗滿月,不過好像是拿到集上去賣了,現在村里養的狗很多一部分都結了育,不像是以前了家里生了一窩狗,腦袋都愁大了”。
以前村里每家都有狗,這樣的話狗子再生小狗的時候就很頭疼,老話說貓三狗四,狗子的繁育能力那是相當強的,像柳樹莊這樣村子根本要不了多少狗。
“要不這樣吧,你過兩天有時間的話跟我們一起去狗集上去看看,相中那個就帶回來了好,反正價錢也不貴,土狗也就是五毛一塊的看著給就行了,遇到好說話的不給錢也不是什么大事”呂慶堯說道。
黃道然老爺子點了點頭:“那也只能這樣了”。
馬伯謙多問了一句:“你去狗集買什么狗?你家不是有狗么”。
呂慶堯回答道:“我們準備每人買條獵犬去,以前吃都吃不飽也玩不起這玩意兒,現在生活好了,口袋里也不缺錢了,于是就想著圓一下孩子時的夢想,養一條獵犬。想起我八歲的時候,看著地主家兒子手中的金黃獵狗那叫一個羨慕啊,想伸手去摸,誰知道地主家的兒子直接讓狗咬我,你看現在還有印子呢”。
說著呂慶堯把自己的小腿肚子上那幾塊疤展示給了大家。
“后來地主的兒子怎么樣了?”桑柏問道:“有沒有打他一頓?”
“哪里還有后來喲,解放前他們全家去了灣省那邊,現在說不定早就成了棺材瓤子嘍”呂慶堯說到這有點唏噓。
黃道然也說道:“我們家那時候也是給地主當佃農…”。
“你們家也是佃農?佃農家能借你學畫?”馬伯謙有點不敢相信。
黃道然說道:“我學畫可不是從小學的,我一開始那會兒已經在鋪子里給人當學徒了,很簡單就是刻人家描好線的那個版子,要這就是給人畫大瓷碗子上的線…”。
“那你是怎么學上畫的?”馬伯謙問道。
黃道然說道:“還真是個巧事,十五歲那年我去了魔都在那兒鋪子里遇到個老先生,他見我人聰明又肯干就教我畫那種拓印的海報,有點像油印一樣的,我還算是有點天份吧,到了二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點小名氣,然后當了小學的教員…”。
大家聽著挺有意思的,順帶著感嘆一下人生的際遇。
“桑柏,可以燒魚了,我們家老頭子在帝都的時候,時不時就說,過兩天吃桑柏做的魚,弄的我耳根子都清靜不了…”。
老太太這時走了出來。
桑柏聽了哈哈一笑,拿著早已經殺好清洗干凈的魚走進鍋屋里。
老太太這邊燒火,桑柏在鍋里加了油,等著油一熱便把魚給滑進了鍋里,這邊煎著魚,借著油,把蔥蒜什么的倒進鍋里開始炒,炒出了香味之后,正好魚也可以翻面了。
等著魚兩面煎出了淡淡的焦黃色,桑柏往鍋里加了水,這里桑柏會加一點自己種的白胡椒粉,還有本地產的幾根野韭菜,接下來蓋上鍋蓋燜就成了。
魚差不多好了,用小鍋燒熱油,然后把剪好的大青蝦擺在盤子里,圍成一圈,等著油燒的冒青煙了,用勺子把油澆到了青蝦身上。
一陣滋啦聲過后,原本青色的蝦子就變成了熟透了的那種紅色。
大青蝦這樣吃味道最鮮美,如果是煮的話,就要差上一些,因為鮮味會被湯水帶走,當然,如果你是想吃面,湯水當澆頭的話,那么水煮是最合適的。
蝦子鯉魚一燒好,小桌在院子里一擺開,那大家就圍著小桌子吃將了起來。
老太太不喝酒,自己抱了一碗飯,笑瞇瞇的看著旁邊人吃喝。
大家伙湊的一起聊,桑柏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代溝,一盅盅小酒下肚,有些差了二十來歲的都開始論兄弟了。
今天的黃道然老爺子醉的很快,小半斤酒還不到,老爺子說話就有點云山霧罩的,時不時的還打個絆子。
又飲了幾杯,老爺子干脆便趴到了小桌了睡了起來。
桑柏等人一看,嘚,把老爺子送進屋里睡吧。
誰知道一磚,老頭立刻就‘醒‘了。
“繼續喝呀,你們面前的杯中都沒有酒了,這搞什么搞…”。
雖然自己說話的時候嘴里像是塞了個襪子似的,但是老爺了看人家杯里有沒有酒卻看的清楚。
你還真鬧不過這個老頑童,于是大家杯中倒好了酒,又喝了起來。
兩盅過后,老爺子再一次趴在了桌上,這一次小呼嚕很快起來了。
“黃老頭這是有心事啊”欒道一說道。
老太太聽了應道:“誰說不是呢”。
“老嫂子,您說一說”。
“還不是他那學生,也不算是正兒八經的學生,跟著他學過兩三年的畫,挺喜歡他的時不時叫他來家里吃個飯什么的,他看那孩子有天份,于是就把他介紹給了一位朋友,這朋友也覺得挺好,就收了當徒弟。去年老黃的這個朋友老伴死了,找了一個年青一點的,有一天回去,正巧就碰到這人正跟老黃朋友的老婆躺在一張床上,差點沒有把老黃這朋友給氣過去…老黃看不過也就訓了兩句,誰知道這人就跟人編排老黃的壞話…”。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嘆著氣。
“誰啊?”馬伯謙問道。
“叫范堅,你可能沒有聽說過”老太太說道。
桑柏到是愣了一下,因為范堅這個名字在他那個時代可是非常有名的。
同時這人的爭議也大,有說他字畫好的,也有說他字畫一文不值的。
桑柏的那個時代,別說是書畫界了,接受到的所有信息中能信的東西都不多。
一個啥作品都沒有的小鮮肉粉絲過億。一條微博轉發幾個億。一場直播,主播帶貨二十個億。一位國內油畫家一幅畫賣上億的,
誰愛信誰信,桑柏是不信的,身邊也沒有幾個信這種報道。
只是桑柏沒有想過,原來范堅還是黃道然的徒弟。
睡師娘睡成大師,桑柏也不知道怎么評價這樣的價值觀了。
不過轉念一想,老郭說相聲界還有老棺材瓤子,睡朋友的孫女的大師呢,也就不奇怪了。
太多德不配位的大師了,弄的大師都快成了貶義詞,馬上就跟小姐、教授一樣含義啰。
桑柏現在挺好,發財之后,身價就可以褪去這些大師身上的光芒,直視他們身上的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