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雁秋正坐在堂屋的沙發上,手里還拿著一個冊子,旁邊放著一個計算器一邊按一邊還嘀咕著什么。
桑柏張口問道:“孩子站很久了吧?”
夏雁秋伸出手指在嘴上一碰,然后就開始抱怨了起來:“你這人一進來就打擾我,我又得從頭開始核算了”。
“我的錯,我該死”桑柏笑瞇瞇的說道。
夏雁秋放下了手中的本子,然后頓了一下又把本子給拿了起來:“過來幫我看看這本賬,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桑柏聞言坐到了媳婦的身邊,接過了冊子開始翻了起來。
夏雁秋給桑柏的是個賬本,這些年啥事干不成,桑柏看賬本還算是有點心得。
這玩意真的是不能假手他人,一但你把公司賬目交到了別人的手中,那人家騙光你的錢都是仁慈的,更多的是騙光你的錢還把你送進號子里去。
桑柏可不是瞎說,周國華的親弟弟就被這人么搞了,判了三年現在還在號子里服刑呢。
接過了賬本,桑柏從最后一頁翻,這是桑柏的習慣,先看總賬然后看大數目,接著看分賬,各種小項目,低于十萬的快翻,高于十萬的琢磨一下,過了百萬的那看的仔細,千萬的桑柏連一分錢的報賬都不會放過。
這也是長時間養出來的本事。
以前桑柏看賬那得論天算起,現在快多了,論半天算。不是進步少了,而是現在兩家公司的賬太多了。
相對而言,像是夏雁秋這種小賬桑柏那看著跟玩似的。
現在夏雁秋和村里的小媳婦們弄了一個童裝廠,雇了兩百來號人,廠子就設在窯廠不遠,原因很簡單,那里的地皮便宜,還有水,蹭自家丈夫的漩渦發電機省電費。
桑柏不在意這些,他原本以為夏雁秋和一幫小媳婦之類的就是搞著玩,說實在的有個事情做,總是好事,那總比呆在家里無所事事要好。
老話說無事生非!
不是所有人都有桑柏樣的耐閑能力的。
蹲在柳樹莊幾年也不帶挪窩的,還甘于這種生活的,那是少數,有錢還甘于這種生活的那就更少了。
瞧瞧人家郭長友,現在活成了港娛小說的男主角,無非就是丑一點,胖一點,但人家身邊的小明星換的比桑柏刷牙還勤呢。
很快桑柏就看出了問題:“你們的庫管該換了,這一批,還有這一批,還有這,你去看我相信庫里一準沒有這東西”。
夏雁秋接了過去,仔細看了一下,然后道:“這里不像是有問題的啊”。
“這是最普通的調包計,先是報損,然后在庫房里把這東西給運去出,后來又報處理,不光是拿了貨還拿了處理的錢,你查一下這個處理的人,不是他家的親戚就是他朋友”桑柏說道。
“不可能啊,她是老人了,一直跟著我們,創業的第一年她就來了,做事…”。
桑柏面帶微笑的望著自家的媳婦。
剛準備說什么,聽到外面傳來了夏衛國的聲音。
“舅舅!”
“喲,你們四個又挨罰了”。
接著就是夏衛國一連串的笑聲。
都不用看,桑柏就能想像出外面的場景來。
去年,夏衛國和夏衛軍兩兄弟就已經分家了,原來的養雞廠,夏衛軍兌給了夏衛國,自己拿了錢出去單干去了。
因為他看不上養雞這點利益了,覺得外面廣闊的天地才是他夏某人施展才華的試練場。
至于養雞場,有了麥樂基給的鐵桿子莊稼,只要養好雞那銷售就不愁,所以賺的是穩錢,夏衛軍現在心野了,總想搞點有層次的玩意,搞點,用他的話扯就是能提升全國人民生活水平的玩意兒。
于是夏衛軍就干起了倒爺的買賣。
桑柏是挺無語,自己這邊對兩個小舅子耳提面命的,結果最后居然有小舅子去干起了中俄邊境倒爺。
唉,不提了,一提起來兩眼都淚啊。
屋外鬧了一陣子,夏衛國走進了屋里。
“姐,姐夫!”
“今天過來又是什么事兒?”桑柏問道。
夏衛國笑道:“姐夫,你這人也太勢力了吧,我來就一定要有事啊,我就好久沒見你們,想見見姐姐,姐夫,其實主要是過來看看仨外甥,一段時間沒見,仨小伙子長的是越來越帥了,也越來越像我姐了,也虧得像我姐…”。
桑柏聽了沖著夏雁秋說道:“嘚,一聽這馬屁的勁兒,肯定是沒我什么事了”。
說完桑柏過了一下大腿,站了起來:“中午想吃點什么?”
“我要吃豬肘子!”
外面傳來了桑嘉的聲音。
“你吃屎!”
夏雁秋氣的懟了一下三兒子,頓時外面沒了動靜。
桑柏忍住了笑,抬腳往鍋屋去。
“姐夫!”
“你不算!”桑柏回了一句。
夏雁秋還沒有想明白剛才的事呢,于是把賬本教給了弟弟:“過來幫我看看賬”。
夏衛國翻了一下,不到五分鐘,說出了和桑柏差不多的話:“庫管該換了,明著偷你們東西了”。
“咦,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夏衛國道:“和一幫子蛀蟲斗智斗勇,幾年下來誰練不出啊,你給姐夫看他也能看的出來。直接報警吧,讓他坐牢”。
“沒必要吧?”
“你以為是害他?其實是求他,同時也救后來人,這時候你心不狠,他們就覺得你懦弱,做個管理者就是要當惡人的,生意場上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的事”夏衛國說道。
夏雁秋想了一下嘆了口氣:“我再看看,現在還不能確定像不像你倆說的這回事呢。對了,你今天過來什么事?”
“你們兩口子怎么都這樣,我說了是看你和姐夫的,順帶也想三個小外甥了”夏衛國說道。
夏雁秋聽了微微一笑:“不說那就不說了,今天好好在家吃頓飯,還有就是媽來電話說了,讓您回去看看姑娘,人挺好的”。
村里的電話通了,不過安了兩部,一部是桑柏家的,一部是村委會那邊。
縣電話公司給這邊安電話可不是沖著柳樹莊來的,而是沖著民宿來的,外資企業嘛,這時候受的優待比四十年后來勁多了,并且還會越來越妖。
如果不是桑柏這邊壓著,把這幫人送到城市里,這些外國人一晚上換一個姑娘都不是問題,這時個想出國的人都想魔怔了。
“我說姐,你怎么嘴也這么碎,我現在用的著相親么,圍著我的姑娘不知道多少”夏衛國道。
“那能是好姑娘?你讓這些女人給你生孩子?咱們家不說別的,總是清清白白的吧…”
一連串靈魂式的拷問,夏衛國覺得自己生不如死。
夏衛國現在有錢,全縣人民都知道夏衛國那是縣首富,縣高官家里的紅人,也是市里出名的民營企業家,那名頭我告訴你,兩張名片都不一定印的下。
以前夏衛國哪里有姑娘拿正眼看,五大三粗的,好像父母的好容貌全給了姐姐夏雁秋似的。
現在夏老板挑姑娘,姑娘哪有資格挑夏老板。
可能是挑花了眼,也可能像趙美玲說的一幫子小妖精圍著亂了心神,總之,夏老板現在還沒有覓得一良人。
不管姐弟倆那邊,桑柏進了鍋屋,拿了個籃子去菜園了里摘了一些菜回來,然后把要擇的放到仨孩子面前。
“菜摘嘍,用心點摘,你媽不吃芹菜葉子,一點也不好留”桑柏說道。
三小東西一個立正,然后學著港片的模樣敬了一個禮。
桑柏看不慣,不過也不會說什么,現在孩子就是這個樣,就算是港市去過不知道多少趟的桑詡這三孩子,都覺得港片里的生活太好了,港市人活的都跟電影里一樣。
桑柏這邊想著是不是過兩年把他們扔郭長友公司打一段時間的工,白天打工晚上住鴿子籠,讓他們好好體驗一下港市人的‘幸福‘生活。
讓他們知道天堂就在柳樹莊。
桑柏炒了三個小菜,燉了個豬手,燒個紫菜蛋湯,中午這飯就算是做好了。
喊人來鍋屋吃飯。
夏雁秋出了門,沖著仨孩子說道:“吃飯吧,下次再偷人家的雞打斷你們的腿!”
“好的,媽媽”
“我知道了,媽媽”。
“保證沒下次了”。
三個小家伙答應的那叫一個比一個快。
但是這保證怕是旁邊的秋收都不信,這三小東西要是一天不惹禍,那桑柏兩口子就跟過年似的。
至于挨柳條什么的,仨孩子都習慣了,柳條還沒有落到身上立刻就哭天搶地的,不帶淚那是干嚎,帶淚那是飆演技。
如果夏士杰趙美玲兩口子要在場,那嚎的比過年要殺的豬還要慘。站村口都能聽的人聞聲落淚。
這樣最多兩下外公外婆就發飆了,母后自然就要退避三舍。
總之三孩子就是兩個字:太皮實!
和以后罵兩句就上吊就跳河的孩子來說,別說桑家這三位公子,全村的孩子都這樣,包括女孩。
太皮實的孩子家長們就要瘋了。全村現在的老爺們頭發差不多一天下來大半天都是立著的,都是被這幫熊孩子給氣的。
一家人洗完手,坐到坐子旁邊,開始吃飯。
三小子吃的快,不到十分鐘就吃完了。碗里面的米飯干干凈凈,桌子上也是干干凈凈。
“舅舅,爸爸,媽媽,我吃好了,您三位慢慢吃”。
說著一樣的話,三小子板著身體,站起來離開了桌子。并且把自己的碗筷都帶走,整齊擺放到了洗碗槽內。
等孩子一走,夏衛國說道:“姐夫,我就佩服你一點,整天洗衣服做飯的,人生意義何在?”
“你想說什么?”夏雁秋瞪著弟弟:“你管好你自己,想把你姐夫帶壞?”
“我哪有那膽子啊,況且他要壞,那肯定是本身就壞,我帶壞的了他?”夏衛國嘀咕說道。
“這位過來是什么事?”桑柏沖夏雁秋問道。
夏雁秋道:“誰知道啊,看樣子不像是來借錢的”。
夏衛國翻了一下白眼,坐在那猛刨飯不吱聲。
“事還不小”桑柏看小舅子的模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