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曬場自然不會是以前那樣泥混著草莖夯實就算了,村里的兩塊曬場都經過了改造,全都用水泥鋪了,每一塊五六米見方,中間的伸縮縫兒還帶著柏油抹了抹,兩塊曬場的面積也擴大了不少,尤其是村里那一塊,跟小廣場似的。
桑柏這一塊也不小,占了桑柏家的整個門口一直延伸到陳東升家門口,呈長條形,是原來的兩倍還多。
現在曬場上,桑柏一家已經擺開了架式,兩個小舅子劈柴的劈柴,架鍋的架鍋,夏雁秋這邊則是把大木盆給滾了出來。
“來的夠快的啊”夏雁秋見桑柏回來了,笑著說了一句。
桑柏道:“鄉親們幫忙,對了,你們倆怎么回來了?不忙養雞廠的事情了?”
夏衛國說道:“哪可能天天有事啊,這么聽爸一說,我們就趕過來幫忙了”。
夏衛軍說道:“我們這場地出現了困難,附近的村子人家不肯把荒地租給咱們,說是怕政策有變什么的”。
“非得在這片啊,縣城附近的村子不行?”桑柏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行啊,就是要的錢貴了,我們怎么可能把錢都給他們…”夏衛軍說道。
兩小舅子過來搭了個手同時仨人在一起聊了一下生意,事情不操作起來,他們倆不知道這其中的事多,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就可以讓他倆忙活兩三天。
桑柏原意就是讓他們闖一闖的,現在這事正不是如了他的愿?給了兩個小舅子一點鼓勵,桑柏便不提生意上的事,專心的腌自家的菜。
趙美玲是總指揮,老太太這邊和秋收看著三個小東西,兩個大的由秋收看著,畫定個范圍不讓他倆亂跑。
小的則是坐在嬰兒車里穿的跟個球似的,巴巴望著別人忙活,一個人還搞的挺歡樂的,時不時拍著嬰兒車哦哦的叫喚。
桑柏,夏雁秋兩人洗蘿卜,夏衛國和夏衛軍兩人則是削菜根,把一些爛葉子給去掉,只留下好葉子。
忙活了三四個小時,把所有的菜都洗好了,該晾的也都晾了起來,大家開始做午飯,吃完了午飯繼續忙活,蘿卜什么的干的快,自然就先腌蘿卜。
一家五口人圍成一圈,所有的蘿卜都堆在了葦簾子上,每人一個小板凳一把刀,什么刀都有,有削水果的,有菜刀,桑柏的手中拿著一把牛耳尖刀。
大的蘿卜一分八,小的一分四一分六,很快簾子上就堆滿了蘿卜條。
“等明年做個工具”桑柏說道。
桑柏腦子里已經有了模子,就是一個花切刀,然后這邊帶個輪子,一搖活塞回來動,放蘿卜進去直接就可以把蘿卜切成條,原理很簡單,制做也很簡單。
趙美玲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老實把今年的事先給干完再說明年的事情”。
“媽說的是”桑柏笑瞇瞇。
兩個小舅子則是暗自撇了一下嘴。
趙美玲話題一轉又罵起了自家丈夫:“誰也沒有他忙,讓他請個假怎么了,干死干活的還不是不受人待見?…”。
聽到丈母娘罵老丈人,桑柏直接閉上了嘴。
“媽,你也別說我爸,他也不容易”夏雁秋道。
“唉,勞力的命”趙美玲說道。
桑柏的老丈人夏士杰是個勤快又有責任心的人,手中的活也不錯,但是為人有點剛,這樣的人雖然不受領導待見,但是廠里也缺不得,因為缺了夏士杰這樣的人沒啥人干活了。
至于說什么你只要踏實的好好工作,領導會看的見之類的話聽聽就成,領導或許會看到,但是絕對會裝看不到,這樣的人走上領導崗位那單位的活誰干?總不能上馬屁精去做吧,他們也做不好啊。
夏雁秋道:“我爸喜歡就行,咱們家現在什么也不缺,只要你和我爸心情愉樂,身體健康對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就是最好的事”。
趙美玲可不領情,夏雁秋的這一撥強行煽情手法讓桑柏有些不齒。
果不其然,趙美玲道:“我才五十不到,在你的眼中就該退休了?”
夏雁秋立刻解釋:“沒有,沒有!”
說的同時望向了桑柏,桑柏可不想攪和進這事中,他一直以丈母娘的狗腿子自居,于是目光立刻游離到了十米開外。
夏雁秋沒有辦法,又望向了自己兩個弟弟。
“哥,你說我這棵蘿卜長的有點不行啊”夏衛軍也躲閃起了姐姐求救的目光。
只有夏衛國的腦子有點不靈光:“媽?”
“媽你個頭!”趙美玲沒好氣的說道,說完忍不住自己也樂了。
一家人一邊干活一邊鬧著笑著,不知不覺就把今天的活給干完了。
所有人收拾收拾,回到屋里這才覺得腰酸背痛的,于是桑柏幫著丈母娘找膏藥,幫著媳婦拿紅花油,至于兩小舅子他們要是想要這服務,不過桑柏跟本不搭理他們。
第二天繼續干活,今天這活就是收尾了,把涼干的菜切好入壇,把青菜全都移到大缸中,然后壓上石塊,蘿卜一層鹽一層蘿卜照樣碼進了壇內。
又折騰了一整天,所有的腌菜的活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蘿卜干過段時間要拿出來曬上一曬。
桑柏家的腌菜結束,差不多全村人家也都結束了,于是窯場的活也就又接上了。
沒過幾天,更大的工程來了,腌咸肉灌香腸又搞了起來,村子現在有錢了,家家戶戶都搞了不少,全村一共宰了十來頭豬,這才將將的滿足了大家灌香腸腌咸肉的熱情。
像是這種熱鬧,怎么可能少的了桑柏家,桑柏一共灌了一百來斤香腸,腌了大幾十斤咸肉,自家門廊下面,掛的滿滿當當的甚是壯觀。
接下來每當晴天的時候,你就看吧,家家戶戶院子里不是曬的蘿卜干就是晾的香腸,勾引各家的傻貓都能蹲在地上仰頭看一天。
桑柏家就不行了,貍花很是刁鉆,時不時的就給桑柏惹事。
“桑柏哥!你們家的貓又來我們家偷香腸了”。
這不,桑柏正在家里吃著飯呢,禍從天上來。
放下了碗筷桑柏來到了院子里,發現燕子一手拎著自家的貓脖子,而貍花這貨的嘴里死死的叼住了一截香腸,就算是被人逮到了正著,這貨也沒有松嘴的意思。
一張花臉上全是橫勁兒,似乎是說:老子想偷哪家就偷哪家的!
“又去啦?”桑柏瞅自家的貍花不知道說什么好。
偷東西都偷的明目張膽,這貨也是個二百五。
燕子說道:“也真是怪了,別人家的貓死活夠不到,但你們家的貓,掛多高就是有本事上去,我們家都掛屋檐下了,我爹出來一看,嚯!好家伙,晾的香腸下面又掛下了一大串,再仔細一看是你們家的貓,隨便怎么弄就是不松口,最后沒有辦法,我爹只得剪了一截子…”。
“對不住,對不住”桑柏連聲給人家道歉。
燕子伸手把貍花送到了桑柏的面前,沒有辦法桑柏只得拎住了貍花的后頸皮,這時的貍花到是挺安靜的,四肢自然下垂,像是沒有骨頭似的耷拉成了一條貓子。
秋收這時候從鍋屋探出了腦袋,看到貍花嘴里的香腸立刻湊了過來。
秋收一來,貍花立刻發出了嗚嗚的警告聲。
對于貍花的警告,秋收怎么可能當回事?
面忠實奸的秋收,伸出了舌頭開始唆起了秋收嘴里叼的香腸。
嗚~!嗚~!嗚~!
貍花嗓子里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但可惜的是頸皮被主人拎著,它什么動作也做不了,這時候的貍花就相當于人被五花大綁了似的。
哧溜!哧溜!哧溜!
秋收唆的越開心,秋收的舌頭是帶肉刺的,沒一會功夫,貍花嘴里的系腸便瘦了一圈。
桑柏這邊正跟燕子道歉呢,等著回過神來發現不對了。
“咦,怎么貍花嘴里的香腸變成香棍了?”
桑柏提起了貍花,發現貍花一臉生不如死的模樣,有些不解。
燕子說:“您可得看好了!”
“要是再到我們家來偷吃,我就燉貓肉吃!”
假意威脅了一下貍花,燕子轉身離開了。
見燕子走了,桑柏隨手把貍花扔在了院子里,自己回鍋屋吃飯。
“貍花又偷人家香腸了?”夏雁秋問道。
“嗯,今天偷的燕子家,整個村子快被它給偷遍了,唉,我這英明一世,家里卻出了個賊”桑柏開玩笑說道。
趙美玲道:“也得管管啊,要不然老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各家看的仔細一點,要不然怎么辦?把貍花關籠子里啊,又不是沒關過。不行,一進籠子里毛都炸開了…”桑柏說道。
夏雁秋也道:“別看貍花小,脾氣大著呢!”
正說著脾氣大,貍花高舉著尾巴從院子里進到屋里,一邊走一邊嚎,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站到秋收的面前。
秋收這時候正把肥腦袋扽在盆子里呢,聽到貍花叫喚,抬頭的時候半邊臉上都粘著飯粒子,咧著嘴,一張肥臉上全是憨厚的微笑。
喵嗚!喵嗚!
貍花把腦袋伸進了秋收的盆子里,專門挑肉吃。
秋收根本就不阻止,自己讓出了半個盆子繼續吃,有的時候吃到了肉,還會吐出來送到貍花的面前。
趙美玲見了夸道:“秋收除了不會說話,哪一樣不比我們家兩賠錢貨強?”
因為桑柏嘴里說著兒子賠錢貨,現在趙美玲也學會了。
夏衛國和夏衛軍這兩人聽了就當沒有聽到,低眉順目的夾菜扒飯,對于母親拿自己和狗熊比一點不樂意的表現都沒有。
兩人也知道自己在這家的地方還真不一定比的上秋收,至少每次自家的老娘看到秋收都是一臉疼愛,不是擼腦袋就是捋后背,要不就是撓肚子,看到他倆十次有八次都是瞪眼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