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桑柏跨上魔托車的時候,突然間看到馬路上快速飛過了兩輛三輪摩托車,這玩意現在是公安的標配,而且在斗上還坐著一個公安。前后兩輛摩托車上的公安都是配槍的。
路上行人紛紛被這樣的情況給弄懵了,不光是行人,桑柏這邊也迷糊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等回到了家里,看電視這才知道,嚴厲打擊嚴重危害社會的犯罪分子,口號是:從重、從快!
大名鼎鼎的八三年嚴打開始了。
到了下班時間,桑柏去接夏雁秋下班,這才剛到了門口,發現夏雁秋正在墻角,而馬小艷則是蹲在墻角一個勁的哭。
“怎么啦,又和她們吵架了?”桑柏過去問了一句。
現在夏雁秋辦公室的氣氛早就不復以前了,自從夏雁秋沒有能轉正,辦公室就分成了三派,一邊是那兩位紅眼病人,一邊是夏雁秋,還有替夏雁秋出頭的馬小艷,另外還有兩個是中立的,兩不相幫的。
對于馬小艷,桑柏現在是心存感激的,不為別的就因為她能替自己愛人出頭,伸手指著兩位紅眼病的人鼻子罵,桑柏就得記下人家這份情誼。
夏雁秋搖了搖頭,張口說道:“是她堂哥被抓了,說過幾天就開公審大會,之后直接拉去槍斃”。
“啊…”。
桑柏不由愣了一下,心道:這效率也太高了一點吧。
至于馬小艷的堂哥該不該被槍斃,桑柏覺得斃一次都是少的,就憑上次在巷子里劫自己那事兒,這家伙就該挨槍子兒。
只不過馬小艷和他的感情挺好的,桑柏也不好直接說你堂哥被槍斃是為民除害。
不光不能說還得安慰一下人家,于是兩口子這邊陪著馬小艷,最后見馬小艷實在是太傷心了,桑柏又騎著摩托車把人給送回了家。
到了馬小艷家才知道她家里才是愁容一片呢,幾個叔伯嬸子都坐在馬小艷家的院子里,而馬小艷的父親正一臉呆呆的,對于侄子被抓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大家都讓他拿主意,但是他明白他一個村長有什么主意好拿的,在國家大政面前,他這個村長又算個屁呀。
桑柏回去接夏雁秋下班,回家之后又聽到趙美玲說以前和夏衛國、夏衛軍一起混的誰被抓了。
話剛說到這兒,便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這里是夏衛國家么?”
聽到這話,趙美玲的臉色唰的一下子白了,身體都開始打顫了。
夏雁秋這下子也慌了神。
桑柏安慰了丈母娘和愛人一句,走到門口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位警察。
看到一位警察站在門口,桑柏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夏衛國在家么?”
“不在,請問您找他什么事?”桑柏問道。
警察笑道:“不大的事,就是想問問他們廠子里的事情”。
“他們廠子里的事情?”
桑柏讓警察進來,順帶著給他倒了一杯水。這時候無論是夏雁秋還是趙美玲都是挺緊張的。
“對的,有群眾反應,他們廠子里廠長和幾個車間主任…有群眾反應他們搞破鞋”警察這邊說了一下情況。
桑柏對于跳舞摟摟抱抱的事情看的挺開的,但碰到時候就麻煩了,更何況其中還有出軌這類糟事情,于是說道:“他不在,不過這個事是和他沒什么關系吧,他就是小工人,還被人給干除了”。
“我過來問一下,既然他不在,那見到他讓他來城西派出所一趟”。
這樣聊了幾句。
桑柏送走了警察回到屋里便看到自家的丈母娘撫著胸口說道:“乖乖,真是嚇死我了”。
“沒事的,弟弟他們是皮了一些不過不會做傷天害理事情的”夏雁秋也不知道是安慰母親還是安慰自己。
“你去通知一下弟弟,讓他們沒事不要回來了”夏雁秋沖著桑柏說道。
趙美玲一聽立刻道:“對,對!這也太嚇人了”。
桑柏這時還能說什么,直接嗯了一聲,騎上了自家的小叮鐺就往村子的窯口去,一路騎到了窯口,已經是深夜十點多鐘了,幸虧有個摩托車要是自行車桑柏還得踩上兩三個小時呢。
兩個小舅子今晚沒排班,所以當桑柏把這兩東西人床上拎起來,告訴他們這事的時候,兩家伙被嚇了一大跳。
“不會吧,這么厲害?”
“你們別不當回事,這時候你攬個女人跳個舞都能判個十年八年的,你們倆老實在這里呆著,要是想找死就回去”桑柏鄭重的說道。
現在有些人對于嚴打可能還會抱有無所謂的態度,但是桑柏是聽說過八三年嚴打的,聽說嚴打之后直接幾年都是夜不閉戶,下班的女工也敢單身走夜路了,可見嚴打的效果有多好。
就倆小舅子的脾性,桑柏還真不敢放他們回去,萬一打架什么的被揪出來,判個幾年,丈母娘得哭死不可,就自家媳婦也受不了這啊,關健是自家媳婦肚子里的孩子馬上就出生了,總不能一出生舅舅不在身邊吧。
怕兩個小子不當回,桑柏離開的時候還和呂慶堯等人說了:他們要是想回去直接打斷他們的腿!
呂慶堯等人也知道這事,于是應了下來。
再回到縣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桑柏原本準備偷偷回房的,但是到了家門口發現客廳的燈亮著呢。
進去一看老兩口子坐在沙發上發呆呢。
趙美玲看到桑柏回來了,連走問道:“小柏,小柏,怎么樣?”
“都好著呢,我讓鄉親們照應他們了,如果有什么事,或者看到警察過去,直接帶他們進山去“桑柏說道。
趙美玲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那就好,那就好,后面三排的劉顯十點多鐘的時候被抓走了,被抓的時候反綁著手,褲子都沒有來的急穿好呢…”趙美玲心有余悸的說道。
桑柏看了老丈人一眼,發現他沖自己點了點頭。
“犯了什么事?”
“說是把一個女孩的肚了給搞大了,然后又不要人家了,和另外一個女孩談…人家女孩的父母把他給告了”。
桑柏聽了撓了撓頭,不知道說啥好了。
兩個兒子藏了起來,趙美玲就開始整天擔心警察上門,桑柏和夏雁秋時不時的就得安慰一下趙美玲。
到了周五的時候,桑柏還頂著夏士杰兩口子的名號跟著他們廠里的隊伍去看了公審大會。
大會挺簡單的也沒什么廢話,總共下來也就是半個鐘頭的時間,非常高效。
場地是在中學操場上,有個主席臺,上面坐著公審人員,下面是各單位各學校組織來的人,滿滿當當的差不多得有幾千號人。
主席臺前面站著一排的人犯,身上還有牌子,什么流氓罪啊,強X罪啊之類的,總之公審的全都是槍斃的,來回換了三批,一共二十多號人,公審完了之后直接拉到廢河邊上挨個的吃槍子。
在第二批人中,桑柏便發現了馬小艷的堂哥,還有他的同伙們,也就是上次準備打劫桑柏自行車和收音機的,一個沒跑全都是槍斃。
現在不光是縣里,連電視上槍斃的新聞都是主流,但桑柏不得不贊一句,治安那是好的不得了,以前鄴城火車站那叫一個亂啊,但是今年去了兩趟,那簡直就是錢包掉地上都有人給你送回來,要不就喊上一句:同志您的錢包掉了。
這讓桑柏特感慨,一下子大家的素質咋就這么高了呢。
嚴打歸嚴打,桑柏家的大事按步就班的發生了,對滴,夏雁秋要生孩子了。
桑柏、夏士杰和趙美玲三口子跟著夏雁秋移步到了醫院,至于夏衛國和夏衛軍,趙美玲可不敢讓們們回來,生怕打架讓這兩東西被警察拉去吃'花生米'。
兩個舅舅不在,也沒有能擋住小家伙出來見見世面,一大早十點多鐘的時候,隨著產房里一聲啼哭,兩個孩子先后僅隔三分鐘,降臨到了人間。
“夏雁秋的家屬!”
“這呢,這呢!”
桑柏立刻跳了出來。
今天可不光是桑柏家生孩子,還有七八人家都等在產房外面,搞的桑柏差點以為生孩子還要排號。
“兩個兒子”。
小護士見桑柏跳出來立刻報了孩了子的體重還有性別。
“兩個?還都是男孩?”
桑柏的臉刷的一上變了。
小護士看了一眼桑柏:“怎么你還不樂意了?”
“樂意,怎么不樂意”趙美玲立刻說道,隨手就給了小護士一把大白兔:“姑娘,謝謝您,來吃糖”。
小護士道了聲謝轉身進了產房。
當夏雁秋和孩子一起被推出來,送回到房間的時候,桑柏看到了自家的兩個兒子。
身上帶著粉紅色,有點像村里孩子剛挖出來的小老鼠,眼睛還沒有睜看,兩只手不老實的招啊招的,最主要是特別丑,整張小臉皺巴巴的。
“唉,兩個連一個小棉襖都沒有么?”
桑柏不死心,扒開了裹著孩子的毛巾想再確認一下,心想著萬一看了一眼把小牛牛給看掉了一個呢。
誰知道手還沒有伸出去,兩個孩子便被夏士杰、趙美玲一人一個給抱了起來。
老兩口抱著外孫子那叫一個開心啊。
只有桑柏不住的嘆氣:“說好的閨女呢?”